沈倩于是自觉发现了丈夫汹涌澎湃的醋意,小嘴止不住的往上扬,她坐在原地浅浅地长叹了一声,抬手抓住姚信和的大掌,五根手指交错跟他握在一起,脑袋蹭了蹭,小声嘀咕道:“我也不想见他呀,恶心着呢。但他都要结婚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过来,我还不能看个笑话了呀,你别说,谈樾哭起来,还真挺像个姑娘。”
姚信和原本想要好好地“教育”她一番,没想如今沈倩这么不着五六的几句调皮话一说出来,他肚子里的那些火就像自动退缩了似的,霎时变得有些无从说起。
姚信和于是只能自我放弃,低头望向自己这个懵懂天真的小太太,咬牙切齿,最后泄愤似的咬了咬她的鼻尖,沉声说到:“男人得寸进尺往往都是因为女人的纵容。他今天能来跟你哭诉,说不定明天就要声称自己为你闹了离婚,你到时候要怎么面对他。”
沈倩一拍胸脯,脸上的高风亮节就显出来了:“那不能够。他这样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婚姻都做不了主,除了怀念怀念不怎么宝贵的青春还能干什么。就像你爸,当初被你家老太太逼着娶了你妈,有本事带人私奔,却没本事离婚,到头来只能祸害两个家庭。这种男人,就会仗着点皮相自我感动,你当个戏看完就得了,但凡有点道行的女人见着,都不会上当受骗。况且是我这样目光如炬的人民艺术家,哼哼,我跟你说,你老婆这双眼睛可不得了哦。”
姚信和见到沈倩这么个嘚嘚瑟瑟的小模样,心情越发好了一些,他默默地顺着她垂在耳朵后面的头发,点头回答:“是,沈老师这一双眼睛最迷人。”
沈倩原本是在彰显自己傲人的眼光,没想姚先生突然如此肤浅地表扬起自己的美貌来,她一时不高兴,就故意翘着兰花指说到:“哼,你看这话说的,就好像我的樱桃小嘴、我可爱的瓜子脸不迷人一样。”
姚信和被她这话逗得抿住下唇,轻咳一声,手指握着沈倩的下巴,左右晃了晃,嘴角往右边微微勾了勾,像是故意反问到:“瓜子脸?”
沈倩没好气地甩开他的大掌,双手使劲捧着自己的小脸蛋,上下揉了一揉,白面团子似的哼哼唧唧道:“怎么,西瓜子就不是瓜子了吗!姚先生你这是有意见吗,哎,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刚刚说完我爱你,脆弱的耐情就风中飘零了起来…”
沈倩话都还没说完,整个人一下子天旋地转,被姚信和一把抱起来,就此放倒在了旁边的长沙发里。
姚信和人高个大,倒也不跟她废话,直接把沈倩扣在怀里亲了好一阵,沈倩一开始还跟人较着劲,可惜后面败下阵来,差点没被他弄晕过去,推开身上的人,沈倩捂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只能投降大喊到:“不行了不行了,沈老师要不行了。姚先生这肺合量实在太惊人,沈老师甘拜下风,您可饶了我这小胳膊小腿儿吧,咱拖家带口的,不容易。”
姚信和见到沈倩这一副求饶的样子,心情总算是完全缓和下来。
他把人抱着压在沙发里头,脑袋挨在一起,手指从衣服后面伸进去,贴在沈倩平滑的皮肤上,闭上眼睛,满足地大叹了一声。
沈倩眼看身边自家的美人顺了毛,松一口气的同时,不禁也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觉得自己这样一个东北小霸王浪里翻滚二十几年,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一个劳苦功高的训犬人,不光审美变得单一,为了安抚家里这条大狗,还得一八般武艺一起上,完了无私奉献自己宝贵的肉体,付出良多,简直我见犹怜。
沈倩想着想着,被自己的觉悟给逗乐了,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得到姚信和一个略为疑惑的眼神,便又赶紧压了下去,轻咳一声,严肃问到:“对了,这个蕉蕉的妈妈是怎么回事啊,她真有事跟你说?是关于梁德清的?”
姚信和点点头,神情有一些少见的慵懒,“这事说起来比较复杂,过一阵你自然就会知道。”
沈倩“哦”了一声没有追问,只是想了想,又开口问到:“那姚信鹏跟谈家老二的那个半导体厂又是怎么回事,我听我大哥说,这次政府原来准备拨给你们项目的扶持都被他们要去了?”
姚信和见沈倩问起这事,觉得瞒着她也没有必要,于是睁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间,沉声回答:“谈家老二这次通过姚信鹏认识了台湾那边的一个负责人,说是能拿到荷兰公司注册过的实体机器。”
沈倩很是诧异地问:“姚信鹏还能认识这样的人?”
姚信和闷笑一声道:“当然不。他们得到的机型其实是已经淘汰过一遍的老一代机型,不光数据跟报告系数不匹配,要认真计较起来,还有不少专利侵权上的纠纷。”
沈倩“嚯”了一声,拳头高举起来:“那他们这样岂不是在骗政府?”
姚信和手掌在她背上轻轻一拍:“你怎么就知道他们在部门里面没有人?”
沈倩眼睛一瞬间睁大,歪着脑袋嘀咕到:“那你说,那个人有没有可能就是梁德清?”
姚信和摇头回答:“可能性不大。梁德清一来职位还没到那一步,二来他这才刚调任,不至于这么急着把把柄留给外人,他这人我了解不多,但是听说做事手段老道,处世极其圆滑。能在你们沈家的眼珠子底下抢走东西、还能全身而退的人,你觉得会如此冒进?况且,他是梁爱民跟前妻生的儿子,梁家现在虽然看得起他,但他早些年可没从梁家那里得到过什么好处,犯不着为了梁家那么一窝子东西牺牲掉自己的前程。”
梁家这些年偏居一隅,说是远离权利中心,其实该掺和的事儿一点没少掺和。
梁家的姑娘一般都是外嫁,跟全国各地的世家扯上关系,就上一次白氏奶粉造假的那件事,那时候被扯下来的海关副局长虽说是乔家人,但背后真正的背景,其实也是梁家的女婿。
所以沈倩此时听了姚信和的话,低着脑袋琢磨了两下,便忍不住猜测起来:“那总不会是谈家吧。谈爷爷平时一向最注重家风,他其他几个儿子可没谁像他家老二这样急功近利,谈伯伯之前还跟我爸有过命的交情呢。”
说着说着,她又猛地抬起头来,戳了戳姚信和的脸蛋,凑过去问:“对了,谈陆最近怎么回事,听说他和乔家的女人在谈婚论嫁了?”
姚信和对别人的私人生活没多少兴趣,听见沈倩的问话,只是沉默了一晌,无所谓地答到:“不可信。乔家不过跳梁小丑,被梁家拿着摇钱的玩意而已。”
乔家是做媒体出身的,国内关系网鱼龙混杂,有些钱,但又不像姚家这样是累世巨富,所以,他们想要追求层次,就只能学着梁家,到处嫁女儿,比如姚信和那个黑心肝的二婶乔丽萍。
沈倩上一次跟乔丽萍见面,还是姚家老太太葬礼的时候。
那会儿,姚家二房跟大房的关系已经如同水火,加上老爷子不爱管事,后来大肆放权,乔丽萍自觉无趣,便再没有回来过姚家,如今她儿子姚信康跟姚信鹏、谈家老二混作一团,想来更是不可能再和沈倩他们有什么交集。
姚信和见沈倩低头思考,怕她这小脑袋瓜转不过弯来,捏了捏她的脸蛋,便轻声笑起来:“总之,我跟你说这些事,只是让你心里有个底,不用太操心。上头的人总不是傻子,你男人我也不是吃不起亏,暂时损失的这点钱对于姚氏来说,其实无关痛痒。”
沈倩张了张嘴巴,见他把那么多亿的真金白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再想到那些商场、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一时摇头晃脑,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好好唱自己的歌比较合适。
两人在房里说了半天的话,断断续续又抱着亲了一会儿,再下楼的时候,时间都已经将近十点。
沈倩从蕉蕉家里带来的小蛋糕,还好好摆放在客厅的小茶几上,外面包装着精致的小盒子。
胖墩儿一开始得知盒子里头放的是蛋糕,本来还挺想打开试一试,可等一听说这盒子是他妈妈从外头带回来的,立马又收回了自己试探的爪子。
沈行检见状有些好奇。
胖墩儿看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一本正经地解释到:“爸爸说了,妈妈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动,特别是好吃的,更要经过妈妈的同意才可以。”
沈行检“嘿”了一声故意逗他:“她又不知道是你吃的,你就不想知道这蛋糕好不好吃,咱们就挖一小口,试试味道呗?”
胖墩儿哼哼两声,小脸严肃地鼓了起来:“不可以,我是有原则的胖墩。而且,判断一个蛋糕好不好吃,也不用吃掉它,只要把它放在我妈妈面前就好啦。如果我妈妈两口就吃光光了,那这个蛋糕肯定很好吃;如果妈妈还留了两口给姐姐,那这个蛋糕就一般;如果,妈妈还给我和爸爸留了两口,那这个蛋糕肯定不好吃。建议以后不要买,因为没有一个好吃的东西能完整从我妈妈嘴里走出来。”
沈行检被胖墩儿这一番理论笑得差点喘不过气。
姚信和走下楼来,见着他的样子,眉头不禁往上一挑。
沈行检见状连忙扬声喊到:“诶姐夫,快来快来,这是给你准备的,就这么一小块,你应该不怎么喜欢吃甜食吧,要不就给我…”
他话还没说完,姚信和伸过胳膊来,一下就把蛋糕拿在了手里,闻了闻,兴许是不喜欢上面芒果的味道,又重新放了下去。
沈行检见状眼神一亮,刚想上手去拿,没想被姚信和反手打开,面无表情地教育了一声:“放下,这是给你姐的。”
沈倩这会儿还挺不客气,一瘸一瘸地溜达过来,丝毫不同情自己亲弟弟的可怜遭遇,一口把蛋糕放进嘴里,眼睛一弯,还笑嘻嘻感叹到:“没戳,就似给窝德,老公,蛋糕好好呲哦。”
沈行检于是“啧”上一声,对于眼前一幕简直叹为观止,站在原地没好气地嘀咕,特么的,“你们两口子是狗吧。”
没想他话音刚落,旁边的胖墩儿第一个不高兴了,他胖乎乎的脚丫子很是正义的往沈行检屁股上一踢,愤愤不平地大声喊到:“胡说!你才是狗儿子!”
沈行检一愣,蹭了蹭鼻子,又捂了捂自己的屁股,心里绝望地想着,行呗,就互相伤害呗,反正这一家有一个算一个,谁还不是一条狗呢。
第97章
当天晚上,沈倩把自己这个不当人的弟弟赶去了楼上小阁楼睡。
沈行检平时活得十分粗糙,有床就能躺,如今他被赶去小阁楼,也不怎么在乎,吹着口哨往上走,咧嘴一笑,还显得挺惬意。
第二天一大早,姚小糖趁着天气不错,抱了自己的书法册子去阁楼里晒,没想刚一推开门,瞬间就被从小房间走出来的沈行检吓了一跳。
沈行检早上起来没洗脸,十七八岁的年纪,胡子长得还特别快,朝阳辉映之下,冷不丁地望过去,十分像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山顶野人。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也不觉得自己这一副尊荣不太漂亮,抢过姚小糖手里的字帖低头看了两眼,开口说到:“你啊,以后少跟蕉蕉来往,知道吗。”
姚小糖挠了挠头发,回答得很是乖巧:“我知道呀,我其实好久没跟她说话了,爸爸一直不让我跟她玩儿的。”
沈行检点点头,觉得姚信和这一点倒是没做错,“听你爸的话就对了,你这种成天只知道做题写大字的书呆子,玩儿起心机来,可不是她的对手。”
姚小糖撇了撇嘴巴,觉得自己这个小舅舅可真是不着五六,成天变着法子骂人家笨,他自己却理直气壮地只考六十八,于是,她抬了抬胳膊,把自己的书法册子抢回去,小嘴一撅,脸上不高兴了。
沈行检见她这么个五官皱成一团的模样,“嘿”的一声还觉得挺有意思,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歪头问到:“对了,过两天我奶奶过生日,你跟着去沈家吃饭吗,上次你不是说想见女科学家?嘿,正好,我大嫂就是女科学家,这事儿你知道的吧。”
沈行检说的大嫂是沈家老大的媳妇儿何教授。
何教授是小地方教师家庭出来的,当年乃是市里的理科状元,模样长得一般,清清冷冷的小个子,身体不大好,走在路上有如弱柳扶风。当初沈大刚进学校就对她一见钟情,之后越发迷得死去活来,两人大学毕业偷偷结了婚,老太太得知此事大发雷霆,开口就让他们滚。
两口子私下里商量一阵,于是就真的滚了。
顾兰青那时瞧他们小两口日子过得不容易,在沈大外放的时候,就偷偷给他塞了几万块钱。
如今,何大教授回到北城科学院,有了资历也有了底气,对沈家其他人不苟言笑,唯独在看见沈倩和沈行检这两姐弟的时候,两眉一弯,透着些许亲昵。
姚小糖从小喜欢化学,看过两本何教授写的书,对她一直心怀向往,可她也知道自己这么个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曾孙女不讨沈家老太太的喜欢,于是考虑半晌,小大人似的叹一口气,嘴巴往下一耷,还是摇头回绝了下来:“不去啦,我喜欢在家里看书,胖墩儿和土豆儿应该也不去,奶奶不喜欢我们几个,妈妈不会带我们去的。”
果然,两天之后,沈家老太太的寿辰,沈倩让琳达准备了礼物,当天晚上就只带了沈行检跟姚信和两个人过去。
姚信和自从那天看过蕉蕉妈妈的信,之后就一直有些忙碌。
如今,他在大厅里给老太太送过了礼,出来找到沈倩的大堂哥,两人在后院小凉亭里单独聊了一阵,也不知说的什么国家大事,出来的时候,脸上神情一个比一个严肃,眉头一皱,还隐约有那么些山雨欲来的急促感。
一家人吃过晚饭,老太太准备招呼下头的孙女们回房训话,沈倩给家里几位堂姐扔过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便找了个借口,转身就拉着姚信和往自己车上走。
姚信和起身跟沈大两口子道了别,路上接到一个英国那边的电话,平安到家之后,就告诉身边的沈倩,英国姚家那边给她准备的合作曲子已经写好了。
沈倩之前参加《伏特加女人》电影的主题曲落选,回到家里情绪低落了好一阵。
姚信和那时看着她心里隐隐有一些担忧,第二个星期联系了自己英国那边的堂兄姚少平,让他在姚家的音乐公司里头挑一个能力声名兼备的歌手,让他写首歌,带着沈倩合作一次。
姚少平之前得过姚信和不少帮忙,此时听懂他的意思,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姚家本家在英国产业颇多,身份看着挺高,其实根儿上已经一代不如一代。
如今全球经济一体化,东亚经济的崛起对众多发达国家冲击巨大,加上近年来英国闹着脱欧,国内政治运动频繁,资本势力有苦难言,姚家靠着早一代海外华人首富的那点底蕴勉强支撑着,实体产业的落寞之下,也只有音乐影视方面还能维持过去的风光场面。
这一次,姚少平给沈倩安排着合作的,是英国老一代巨星摇滚乐队Dyen。
这个乐队属于姚氏音乐公司的元老乐队,主唱多年前车祸意外去世,全世界粉丝跟着哭嚎了好些年,十分长情,平时搞摇滚的艺术小伙儿不对着他们哀悼两句人间大叹,那都是对于摇滚白月光的不尊重。
所以如今,这个乐队的四个成员被公司上层拉来重出江湖,为沈倩写的这首古典摇滚歌,别说好不好听吧,起码噱头十足,诚意看着是挺丰厚的了。
沈倩大学时候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学校里头学着歌剧,私底下就喜欢捣鼓民谣和摇滚。
Dyen的名字她一早就很熟悉,在琴房里试了一遍他们发过来的原曲,沈倩眼睛“噌”的一亮,心中激动溢于言表,创作的热情都等不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就打包东西直接飞去了英国。
于此同时,电影《伏特加女人》的一期后期制作完成,电影进入初期宣发阶段,沈倩的那一首主题曲也在第二天被公布在了电影的官方网站上。
沈倩这一首主题曲个人风格过于明显,早些时候就被赵姐和李茜担心过受众问题。
如今歌曲一经公布,周围评论果然褒贬不一,有人觉得她这是尝试大胆,乐感独特;也有人觉得她这是装神弄鬼,哗众取宠。某些居心叵测的乐评人,甚至刻意带动话题,摇笔鼓杆之下,将她比作了破坏东方音乐美感的资本傀儡。
沈倩人在英国,一直没能瞧见这些网络上的糟心事。
一个星期之后,她从英国回来,从赵姐口中得知了这样两极分化的反馈,一时气愤异常,可还没等她来得及为自己发一发声,美国那头又突然传来了新的消息——沈倩第一张个人专辑《月色》入围美国艾尔丽音乐奖的最佳专辑奖,主办方在得知她与Dyen乐队的合作之后,决定邀请他们参加一个月后的颁奖现场演出。
这个消息一经确认,网上那些原本质疑沈倩的声音一瞬间就低迷了下去,就算还有一些被雇佣的职业乐评人仍然坚持活跃在口诛笔伐的第一线,但大众的目光已经无法聚焦在他们身上。
不仅顾兰青首次公开支持女儿,在个人社交网站上发表了自己与几位行业大拿对于沈倩这一首主题曲的深度理解;国内政府媒体也同一时间将她评价为新一代优秀青年音乐人,大肆表扬了一番。
沈倩眼看短短一个月,舆论的走向迂回曲折、变幻离奇,一时目瞪口呆,歪着脑袋,便忍不住问身边的姚信和:“姚哥哥,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乔家要搞我啊?”
姚信和把手里的文件放下,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拍拍自己的大腿,没有直接回答:“是你自己足够优秀。”
沈倩于是乖乖地坐过去,试图从自己丈夫平静的眼睛里看出一丝说谎的痕迹,但她没有成功。
姚先生常年面瘫,瞳孔不像大多数国人是纯正的棕黑,深邃的幽兰里带着些迷人的蛊惑,在面对自己这位喜好美人的妻子时,尤其具备不容置疑的底气。
沈倩于是轻叹一声,只能装作相信了他的鬼话,“哦”上一声,低头挠着自己的耳朵,小嘴一撅,第二天重新苦练起英文来。
姚家这一年的春节,过得极其忙碌,却又极其平静。
姚信和在准备年后秦南工业园的招标,整日对着电脑那边的工作人员面色深沉。
沈倩则是成天把自己关在琴房里,早上唱歌,下午弹琴,偶尔放声哭嚎,间接沉痛哀悼,有如坠入凡间的音乐仙子,只可惜落下来的时候不太小心,咯嘣一下,脑袋先着了地。
时间进入二月下旬,工作室将颁奖典礼的酒店和行程安排好,沈倩带上行李,便跟着琳达一起坐上了去往洛杉矶的飞机。
颁奖典礼当天,沈倩坐在自己的偶像凯拉身边,笑意盈盈。
她的专辑虽然最终没能成功获得“最佳专辑”的大奖,但因为这个奖项本身的含金量,还有华人女歌手在美国音乐界众所周知的局限性,能够入围得到提名对于年纪轻轻的沈倩来说,已经是一种肯定。
更何况,当天晚上她跟Dyen乐队合作的表演也极其精彩。
沈倩自从得知自己即将参加艾尔丽奖的现场表演,当天晚上就把自己关进了琴房,对着Dyen乐队的原曲进行了将近一个月的二次改编,不仅整首歌的曲风被她改得大变,还在顾兰青的帮助下,对配乐乐器也进行了大胆的调整。于是,一首原本热血沸腾的古典摇滚歌曲,在现场被沈倩表现起来,张力十足,不仅极具摇滚音乐原始的冲击性,还带上了浓厚的东方元素色彩,演出结束之后,甚至美国当地媒体,都忍不住夸赞她这一场演出是对于东方新式摇滚的全新演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