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是我刚撕下来的,手没有接触到!而且你只吃里面的瓤,不吃皮,就沾染不到脏东西,一点都沾染不到!”
“你再不吃马上就要沾染到空气中的灰尘了!吃一口!可甜了!快快快!”
“快快快!”
到底是为什么要用哄小孩的语气跟他说话啊!但看着夏殊一本正经的模样,努力地把一小块地瓜递到他嘴边,期待地看着他,穆易棱鬼使神差凑近了,轻轻咬了一口地瓜瓤。
好甜啊……穆易棱也和夏殊一样眯起了眼睛,从他口中也哈出了一道白烟。
他吃完才反应过来,他时隔不知道多少年,竟然吃了街边小摊。
“是不是好吃!”夏殊问他。
穆易棱点了点头:“……原来整个烤是这样的。我好久没吃过街边的小吃了。”
“好久是多久?”
“得有十多年了吧。就记得特别小的时候,嘴馋买了街边的栗子,被我妈妈拎着打。”穆易棱回忆起遥远的事情:“我妈远远拉着我,让我看着炒栗子的人对着炒锅咳嗽,告诉我我吃的栗子混杂了炒栗子人的口水……”
夏殊皱眉:“哎呀呀。那是他不讲卫生,不过只要戴口罩就没关系了呀。”
穆易棱没说话。
夏殊吃着地瓜突然明白,他的洁癖和强迫症原来和童年时候的家庭教育是分不开的。
真是可怜的小孩儿。
夏殊顿时觉得穆易棱的童年一定很悲催,妈宝男的属性也让人有点同情了。
但是接下来那串冰糖草莓,任夏殊怎么说穆易棱也不肯再吃一口。
雪乡并不大,但走遍也要走很久,夏殊把所有的东西吃完了,也没找到任务里所说的傻狍子。
她还不能直接去问,这样就会违反节目组的规则,让穆易棱知道自己的任务和傻狍子有关。
等到天蒙蒙黑了,夏殊拉着穆易棱看遍了家养鸡鸭兔,被充当雪橇犬的哈士奇,甚至还差点被凶猛的大鹅拧腿,终于在一家门口看到了拴着的那只神兽。
“它叫傻狍子!”夏殊拉着穆易棱的胳膊兴奋地大喊大叫。
“真的不是梅花鹿吗?”穆易棱看着夏殊用手逗那只狍子问道。
“不是,据说这个动物特别傻,你打它一枪,没打中它,它不但不跑远,还会跑到你身边看看发生了什么。”
狍子的眼睛是斗眼,但亮晶晶的,它一动不动看着面前两个不认识的人,突然疑惑着歪了头,那样子分外可爱。
纵是穆易棱,表情也软化了。
“给你俩照个照片吧!”夏殊还惦记着她的任务。
“为什么要和它照?”
“照一个嘛。”夏殊不分由说把穆易棱推向那只狍子。
天色已经晚了,突然,雪乡的灯一起亮了起来。红色的灯光照在雪上,夏殊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旅游攻略上都说,晚上的雪乡才是真正的雪乡。
雪乡里的游客都纷纷从住的地方跑出来,让这个地方更加热闹。
在红灯笼的照耀下,穆易棱离傻狍子半个小臂的距离,双手插兜。他的围巾挡住了嘴,表情也看不出是喜悦还是不耐烦,但夏殊按下手机照相键前的一瞬间,他却扬着脖子把嘴露了出来,然后露出了半个微笑。
照片照得好看,夏殊得意洋洋跑过去给穆易棱“献宝”,摄像大哥没跟上来,似乎打算录个远景。
穆易棱瞟到大哥没把镜头贴近,突然说道:“我还没和你说谢谢。”
“谢什么?”夏殊的手指还戳着她自己的手机屏幕。
“来的客车上,给我解围。”穆易棱说道。
“啊呀……这个不算什么的。地铁上你也给我解围了。”夏殊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昨天晚上我对你态度也挺凶的,你还愿意帮我。”
“我可护短了,”夏殊说道:“你在节目里是我搭档呀,本小姐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黑色的眸子也一闪一闪,还歪着头,和旁边的傻狍子如出一辙。
“今天我们合作很默契呀,那个手套扔得特别及时,”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今天起我们是朋友了。”
“好。”
烟花突然在天空中炸响,璀璨又热烈,把白色的雪乡照耀出多种颜色,很多人雀跃欢呼着,夜幕变得绚烂多彩。
夏殊看着烟花,眼前突然一晃,穆易棱把塑料包装小袋子放到她的手心里。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一副棉手套。
也许是在夏殊逛剪纸艺术品店的时候,也许是她忙着和哈士奇自拍的时候,总之穆易棱就像变魔术一样,把手套送给了她。
摄像大哥跑了过来,给了一个近镜头。
“喜欢你。”穆易棱突然说道。
夏殊恍然,竟然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下一秒,她想起她的两个任务已经完成了。
给她手套说不定就是穆易棱的任务之一!夏殊突然想到了这一种可能,她马上背对着摄像捏着手套露出求真相的表情。
果然,穆易棱低声说道:“真能猜到啊,别说出来有惩罚。”
“偏要戳穿呢?”夏殊恶作剧的心理占据上风,打算吓唬穆易棱一下。
“原来要跟我做的是表面朋友。”穆易棱晓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竟然瞬间让夏殊哑口无言。
烟花已经停止了,棋逢对手的两个人停止了斗嘴。
穆易棱想,他好像有很久没这样开心了。
第10章 职业抢戏
夏殊在雪乡走了一下午,要时刻面对摄像机,注重形象和谈吐,想和穆易棱说两句真话和做贼一样,等她结束录制回到住的地方,早就疲惫得不行。
好在休息的房间没有摄像头。
海棠和陈晓梦已经回来了,两个人坐在炕上不知道在说什么。夏殊坐到属于她的被褥上,打开微信,把穆易棱和傻狍子的合照给穆易棱传了过去。
她顺手点进穆易棱的朋友圈。
背景也是水墨画,他是有多喜欢水墨画?
翻下来,他的朋友圈也只有十几条,大多都是让朋友去看自己的新剧的,唯一一个特别点的,是过年的时候照的一桌子菜。
他发的朋友圈还挺有特点,每个都是九宫格的图片,图片也都规整有序。
“强迫症实锤。”夏殊摇摇头。她随手给穆易棱备注了一个英文单词,避免他改名以后她就找不到她了。
“marble”
单词有冷酷无情的意思。当然,夏殊并不是想强调穆易棱冷酷无情,只是因为这个词的读音刚好是“妈宝”。
既然是朋友了,夏殊想以后如果有机会,可以委婉地向他建议,做一个独立自主的人,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要把生活的重心都放在妈妈身上。
她一想到一个大男人每天都要给妈妈打电话问自己今天应该穿什么、手机铃声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就觉得奇怪得不得了。集洁癖、强迫症和妈宝属性为一体,穆易棱还真是拥有光怪陆离的自我世界。
她不知道妈宝男是假的,但洁癖是真的。
“阿啾!”穆易棱迅速转过身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然后从炕上下来,认真洗了一遍手,再回到屋里继续安装他带来的被罩和床单。
梁向托着下巴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等他终于收拾完了,才开口道:“东西都是节目组新买的。”
“我知道。”穆易棱说道。
此时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李景晟出去打电话了,梁向从炕上爬起来,移到穆易棱身边。
穆易棱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把自己刚换好的被褥挡在身后。
“我说,你和夏殊不是恋人关系吧?”
穆易棱继续整理自己怀里的枕罩,垂着头没说话。
“没有别的意思,挺好看出来的,我昨天问夏殊,她都告诉我了。我就想跟你再确定一下。”梁向的眼镜在灯光下一晃,他用食指推了推镜框。
“你想说什么?”穆易棱的脸冷得像冰块一样,此时竟也有一瞬间怀疑夏殊真地告诉了梁向。但马上他想到,夏殊只是思维跳脱,她并不是个傻子。
那梁向问这个干什么?每个人都有秘密,胡乱打听的人在这个圈子内会遭到大家的嫌弃的。
似乎猜到了穆易棱所想,梁向笑道:“你别紧张,我只是觉得夏殊这姑娘还挺可爱,确定不是名花有主以后,好在节目外接触一下。当然,综艺里我不会捣乱的。大家都是为了生活嘛……”
他从桌子上摸过一盒烟,自己叼了一根,又递给穆易棱一根。
穆易棱接都不接:“我闻不了这个,闻完说胡话。”
“嚯。”梁向乐了,第一次有人用这么不友好的借口来拒绝他,就像挑衅似的。
穆易棱就是东北冬天屋檐下的大冰凌,不但冷,还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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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节目组的车离开雪乡,把大家送往冰雪大世界。
冰雪大世界白天没有灯,乐趣性也低一些,但各种各样的冰雕还是有可观性的,节目组的安排是下午就要乘车返回别墅,所以决定把这部分内容放在白天录制。
等到了园区,夏殊和穆易棱接了任务卡,就带着二人专属的摄像和另外两组分开单独行动了。
“任务卡上说,我们要在园区寻找到节目组安排的线人,然后获得他们身上的信物,这个信物晚上回到别墅的时候有重要用途。”穆易棱手持任务卡对夏殊说道。
他认枕头更认床,躺在炕上一晚上根本没怎么睡着,躺在黑暗里杂七杂八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第二天用遮瑕膏挡了挡黑眼圈,但还是没什么精神。
他站在一片冰雕中,无暇欣赏,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冷了,但夏殊好像完全没影响似的,依旧活力四射。
“那个冰灯怎么那么大啊!”她惊呼,然后撒欢着跑了过去:“冰做的天坛!一模一样!”
“快快快帮我照一张照片!”夏殊跑上冰做的楼梯,摆了个白鹤亮翅的愚蠢姿势。
她被左三层右三层裹着,但身形一点都不显得臃肿。在她跑跳的过程中,马尾不小心散开了,她去捡发圈,一不小心就打滑坐在了冰上。
穆易棱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但手机已经因为温度过低而关机了。
他上前把夏殊拉起来,说道:“任务卡说我们要找一只拉气球的熊。”
“不着急的!你想呀,每个人都得有自己的信物,那就不存在争抢的问题,我们都是拼运气,早拿晚拿也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多玩一会,好不容易来的!”夏殊扑了扑身上的雪。
夏殊的话确实没有漏洞,穆易棱无法反驳,也不反驳了,由着她东逛西逛,在各种冰灯之间旋转跳跃闭着眼。
坐在总机位前的总导演看着实时传送过来的画面,嘴角抽抽着:“这回他俩又不着急了?不是昨天拼死也要勇夺第一的两个人了?别人都在找线人,他俩玩得倒开心,一会儿回去的时间就到了。”
“时间到了他俩还没找到我们的工作人员怎么办?大巴车回程的时间是定好的。”旁边的副导演也跟着头疼。
“那就让工作人员去找他俩!”导演点燃一支烟,满脸黑线:“现在在哪呢?让最近的人员带着信物卡去他们附近散步。”
“我看看……她们的摄像的位置……在礼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