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思静默了一会儿,蔺舍之只当他不愿意理自己,却听他说道:“我只是羡慕他。”
“你羡慕他做什么!”蔺舍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要说近水楼台也是你更近,感情好也是你和夏夏更好一些,你告诉我你还羡慕别人做什么!”
“羡慕他肩上没扛着一块匾。”
蔺舍之看着杜三思的眼睛。
杜三思苦笑一声,说道:“这几年,师父陆续把一些重要的事都交到了我手里。你还记得前一阵的生日会吗?师父来了很多朋友,我帮他招待着,最后师父喝多了,拉着我的手和我说,他就小倬一个儿子,阿殊一个女儿,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无意于长庚社,他想把这长庚社干脆留给我。”
“反正我同他的亲儿子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以后希望我能多照顾弟弟妹妹。”
“我知道她拿我当兄长,我如果只想着宣泄自己的情感只会让她觉得为难,让她与我疏远了有了隔阂,以后什么事都瞒着我也不再愿接受我的好意,那么我就真的愧对于师父了。”
蔺舍之只觉得生气:“那你在等什么呢?!等她突然发现她喜欢你了来找你?等到所有的事都自然随你的意了,有了十全十美的办法?你就只会不高兴就只会等?”
“我还没想好。”
他几个字把蔺舍之说得哑口无言,蔺舍之一腔言语都被堵得死死的,他口中含着一口浊气,不吐不快,但对上他师兄的眼睛,硬生生把那口浊气憋回肚子里。
他本来想说夏夏不是那样的人,又想说杜三思就是怕失败,但说出口的就只有“随你吧”三个字。
观众一直称蔺舍之为长庚社中最伶牙俐齿的捧哏,在台上从不会让搭档话落在地上,总是金句频出,现挂随口就来。可谁又能知道在台下,对着他的师兄,蔺舍之越发觉得无可奈何,脑海里反复就是这三个字,而且仅仅是这三个字说出口都让人觉得辛苦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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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殊一直没发现穆易棱消失不见。晚上别墅的主人说,可以在湖边放祈愿灯,并给节目组送来了几大箱子的莲花灯,导演拿着说等穆易棱回来大家一起去放。
她才知道穆易棱大晚上的骑了摩托不知道去哪了。
那莲花灯做得颇为精致,轻丝线织就的莲叶瓣,中间是泡沫莲台,可以插蜡烛,点燃了放在水里,轻轻一推就能飘远。它的材料都是可降解的,不怕污染了水源,这湖边少水草,也不用担心燎着了什么东西引发火灾。
怎么等都是等,导演干脆把第四期需要的一箱子汉服提前搬了过来,想着拍一组好看的图片,加在综艺正片中。
但穿上了新衣服,陈晓梦就忍不住要提前去玩耍了。
“我先放几个,等穆易棱回来让他再补拍。”陈晓梦穿着粉色的罗裙拿着莲花灯就往湖边冲,海棠想拦着她,但自己也没经受住诱惑,借着拦她的机会也红着耳朵跑了过去。
见她二人过去了,干脆所有人都从别墅移到了湖边,也不怕莲花灯不够多,工作人员借着“等穆易棱”的机会,纷纷拿灯玩了起来,一时间湖面上近处远处都飘着莲花灯,十分唯美好看。
人多了打火机不够,陈晓梦一手拿着火柴,一手端着花灯,擦了几根,都没能点燃蜡烛,气得直跳脚。
梁向蹲在她旁边,看她笨手笨脚的样子觉得好笑,没忍住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陈晓梦气急,把花灯甩到了梁向身上打他。
梁向伸手一接,稳稳接住,然后把叼着的烟头戳到蜡烛芯上,轻松点燃了一盏花灯,又递给了陈晓梦:“急什么啊,我这不给你点了吗”
陈晓梦责怪看了他一眼:“谁要你点的。”然后没忍住笑了,开开心心把灯放到了水里。
她放完了才发现,点不燃并不是她笨的缘故,晚上的风有点大,旁边的夏殊脚下也有几根火柴残骸,手里的灯也没燃。
陈晓梦戳了戳梁向:“你不是喜欢夏殊吗,正好穆易棱不在,你去帮她点了好了。”
梁向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惊道:“你这和人家道完歉是不一样啊,以前恨不得拿眼睛挤死人家,现在还让我帮夏殊点灯。”
“别废话,烦不烦人。”陈晓梦恼怒道:“说好话还不听,爱去不去。”
说来也奇怪,从来都不会放过这种撩闲机会的梁向这次动都没动。
“人家夏殊比你灵巧多了,用我帮?我也就帮帮你这种笨得人神共愤的。”梁向努嘴:“你看人家不是点着了吗。”
陈晓梦回过头,果然夏殊这次擦亮了火柴,小心翼翼把火柴凑到了蜡烛芯的位置。但她这个蜡烛芯似乎有些潮了,那火柴在风里烧得快,蜡烛还没点着,直接燎到了手指。
夏殊条件反射把火柴一甩,火柴掉到她穿着的汉服的纱制披锦上,瞬间燎了个大洞,那块碳痕带着火光还在持续扩大。
“我去!”夏殊慌了,莲花灯也不管了,拼命抖动着自己的披锦。
下一秒,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接把那块纱攥得死死的。没有了氧气,火点被迅速扼杀在掌心。
穆易棱盯着自己掌心攥着的纱料,缓缓张开了手。纱料再次随风鼓动起来,舒展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飘荡在二人之间。所有的喧嚣在瞬间停了下来,夏殊穿着敦煌风的长裙,穆易棱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二人看起来都不在一个时空里。她看着穆易棱,总觉得他很近,偏又很远。
就如同今晚的月亮。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沙雕小剧场:
穆易棱:“我逾越叫你一声师兄。”
杜三思:“你也知道逾越?跟谁叫呢?真把自己当我们家女婿了是吧?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赶紧爬走!”
穆易棱:“那我逾越叫你一声大舅哥。”
第42章 撩妹第一课
衣服被燎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拍摄, 导演嘱咐大家注意安全,夏殊把披锦还给了道具组, 重新坐回湖畔。大家的胡乱玩闹倒是给了拍摄组灵感, 摄像组的人员停止玩乐重新搭好了机器,干脆把其他的工作人员也拍摄进来, 丰富唯美的画面, 比单拍几个嘉宾效果更好。
“你干什么去了?”夏殊把灯递给穆易棱。
穆易棱把灯点燃,再递回给她:“去见了一个朋友。”
“你怎么天天有朋友要见?”夏殊表示怀疑。
穆易棱笑笑没说话。
等放完了灯,大家又拍了几张集体照完成了节目后期制作的需求, 然后各自拿起手机放飞自我,开始了无穷无尽的自拍。
夏殊照了几张湖里莲花灯, 发到了家庭群里, 夏倬嚷嚷着让她拍一张自己, 夏殊一边吐槽她弟弟事真多,一边让穆易棱帮她照一张半身照。
穆易棱点开照相界面:“我不太会拍照, 你得自己摆动作。”
夏殊把双臂张开, 她的纱裙随风翻飞, 倒也多了几分仙气飘飘的感觉。她笑得灿烂, 在灯光下酒窝十分明显,右眼下那颗痣就像能勾人魂魄。
穆易棱按下拍摄键,自己先看了两眼,怎么看都觉得真好看,满心满意递给夏殊。夏殊接过手机,眉头就皱了起来:“我手臂动了, 有点糊了呀。”
“那再拍一张吧。”穆易棱说道。
夏殊刚想把手机递回来,穆易棱的手机上方突然弹出了一个微博提示,她看了一眼,说道:“你微博有个特别关心私聊你,这个有棱有角是你朋友?”
穆易棱愣了一下,心虚了,忙从夏殊手里把手机夺了过来。
“什么不能见人的,我没看!”夏殊看着自己瞬间空空的手,还保持着握手机的姿势。
穆易棱目光躲闪,把手机收到包里:“我拿你手机给你照吧。”
夏殊斜眼看着他,啧啧两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照片拍得很顺利,但穆易棱的心里就像长了草,只想看看海源给他的回复是什么,他说好了要给自己做一份完整的攻略的。
等导演告诉大家天色不早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有拍摄不要熬夜,穆易棱就急匆匆往他的房间赶,夏殊瞪着眼睛,从来没见一直沉稳如水、从不惊慌的穆易棱这个样子,难免心里盘算起来。
莫非,这个有棱有角是他的什么老情人?
一出绝世大戏从她脑海里上演了。她觉得穆易棱一定是借了摩托去见这个“有棱有角”,然后“有棱有角”又发微博私信问他安全回来了没有。资料显示穆易棱的家就在这,这个“有棱有角”说不定是什么青梅竹马或者是什么邻居小妹。
她越琢磨越觉得很靠谱。
但和她每次发现师兄弟们藏着的小秘密不同,夏殊心里没想着揶揄和打趣儿,反而有点说不明的情绪。
她也不知道这情绪因何而起又从何而来,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干脆扔到一边不去想了。
再看穆易棱这边,他关好了门就急匆匆拿出手机点开和“有棱有角”的私聊。
“焦哥,我把攻略整理了一下,但是我还有个事得跟你确定一下,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兄弟是为了你好。”海源发来的是这样一段话。
“你说吧。”穆易棱回道。
“你能确定你不是你喜欢那个姑娘鱼塘里的一条鱼?”海源默默替他焦哥担心。
“什么意思?”
焦恩这人怎么连养鱼都不懂!真是混迹在娱乐圈里当左右逢源的经纪人的人?
海源虽然困惑,但还是耐心解释道:“就是你确定她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拿你当备胎?”
“不是。”穆易棱丝毫没有犹豫:“我又不傻!其实我们之间有一些合作的关系,免不了一些亲近的相处,正是因为这样,她就更不会有其他的想法,还会觉得我在逢场作戏。”
海源更加迷惑了。
焦恩不就是一个经纪人吗?难道是在和某个广告商或者剧组对接的时候,采用了美男计,还被对方知道了?他回忆起焦恩有些肥嘟嘟的脸,顿时觉得全身发麻。
那也要硬着头皮帮!海源想了一会儿,打字道:“原来是这样,那焦哥,我的小课堂就正式开课了,你听好了。”
“既然你确定了你的问题在于你因为某些奇怪的工作的原因,先给予了你喜欢的姑娘舒适度,以至于掉入了朋友怪圈,那你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唤醒情感。简单来说,就是她目前没觉得你有真正成为男友的可能,你要让她感觉到,你有可能和她搭建更进一步的关系。”
穆易棱被他的专业术语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心想不愧是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果然要请教纨绔子弟!靠谱!
他忽略掉海源口中的“奇怪的工作”,问道:“那我要怎么办?”
“很简单,一言以蔽之——不要想粉色的大象。”
穆易棱:“???”
说什么玩意呢?
“在我说不要想粉色的大象的时候,你是不是下意识想象了粉色的大象是什么样的?”
穆易棱点点头,但又意识到对面的海源看不到他,回道:“我好像明白了。”
“欲擒故纵,来一剂猛药让她感觉你不会是喜欢她吧,再找个借口否定,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这样她就会像想粉色的大象一样,意识到你们是有可能在一起的,你懂了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工作上必要的接触是什么,但是你可以尝试着约她出来,比如看电影。切记一定一定要让她区分开这是你的私人邀约,和工作没有任何关系。”
穆易棱十分纠结:“不行啊,她直接要去进组拍戏。我没办法约她。”
海源:“???”
吓得他小雪糕都掉在地上了。看不出来焦恩肥嘟嘟的样子,竟然在追小明星?他哪来的自信?!
海源觉得自己通过讨好焦恩从而曲线救国约他的穆大佬出来耍的几率从百分之八十跌破到百分之负二。他想直接把焦恩拉黑算了。
“......那你就进组看她吧。不过不要做舔狗,记住自古深情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教你个融合了粉色大象意识流的必杀技。你找一个好机会,突然凑近她,速度要快,让你们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然后她一定会下意识躲那么一下,问你干什么?你就回答她,你脸上有个东西,再若无其事走开。等你做到了再找我,我教你下一步。”
海源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了,因为那边回了几个字:“什么叫舔狗?”
海源深呼一口气,打字道:“就是我对穆哥,这就叫舔狗!懂吗?我说焦哥啊,你什么时候能够有穆哥一半的智慧,你看看穆哥事业爱情双丰收,要不你也找穆哥请教请教去吧。”
穆易棱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觉得好生气啊,但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这人的嘴似乎有毒奶的潜质,总是能无声无息就把别人嘲讽了,是个隐藏的狼人,比狠人还多一点。
这晚他睡得并不好,满心想的都是自己要怎么去找夏殊,又怎么欲擒故纵。这对一个单身二十多年从没有过感情经历且从不和异性接触的人来说有些太难了。他许久没做梦了,今天却梦到了一头粉色的大象,卷着鼻子,对着自己开口说话。
大象说,咱俩拜把子吧,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穆易棱在梦中惊醒,手机上三个未接来电都是焦恩的。他清晨给焦恩回电话,焦恩的声音十分兴奋快乐:“哥,你的新戏我谈下来了!”
“哦。”穆易棱有气无力。
“你咋了,拍综艺给你累成这样?是你最喜欢那个本子,你上个月还说剧本写得好来着,就是那个刑侦剧,男一是警察,你试过戏,导演说定下来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