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那文小姐可以试试这款。”柜姐热情地拿来另一款,为文乔展示,“这款是金扣,无链条,需要配货。”
文乔眼睛一亮:“多少钱?”
柜姐笑吟吟道:“七十万。”
文乔算了算,七十万是包包的价格,但要配货的包包七十万是买不到的,要先配够七十万的其他商品才可以,那加起来就是一百四十万了。
文乔问:“这就是最贵的了?”
柜姐谦逊道:“店内目前有货的就是这款了,如果文小姐可以接受调货的话,倒是可以选选其它款,但大约要等很久的,您着急吗?”
文乔:“着急,那就这个吧,我不用试了。”她站起来,“我就要这个行吗?”后面这话是在问宫徵羽。
宫徵羽作为陪人买包的人,进门后就没开口。现在听她这样问,他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可以。”他回答得很干脆,一点犹豫之色都没,显然并不心疼这些钱。
文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之后也没再言语,跟着柜姐离开,看着宫徵羽去付账。
男人一身修身西装,宽肩窄腰,丰神如玉,委实俊雅不凡。尤其是他眼都不眨拿出钱包要刷卡为她买下一百多万的包包时的样子,更透露着一种高贵魄力。
啊,男人刷卡的时候是最帅的,文乔牙酸了一下,算是理解这句话的逻辑了。
柜姐抬起手,要双手接过卡片去刷,文乔却适当地拦住了对方。
“等等。”
柜姐愣了一下,看着原本应该去选配货却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文乔:“文小姐有什么需要?”
文乔略有嗔怪地睨了宫徵羽一眼,淡淡道:“我突然觉得这个不太适合我,还是拿你最开始推荐给我的那款吧。”
柜姐很快反应过来道:“好的,那我去帮文小姐把那款包起来。”
文乔笑着道谢,手里握着宫徵羽捏着卡的手,凑到他耳边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劝我?就这么让我一百多万买个包?”
宫徵羽侧目看她,因为身高差的缘故,他这副样子颇有些居高临下。
“你不是但求最贵,不求最好吗?”他问得那样理所应当。
文乔忍着一口气:“可我也没想让你帮我付这么多钱,我真喜欢的话会自己付。”
宫徵羽反握住她阻止自己刷卡的手,低声说:“只要你高兴,花点钱也没什么,我愿意为你花这些钱,我似乎也很久没给你买过什么像样的礼物了。”
文乔愣了愣,略显惊讶地看着他,宫徵羽单手与她握着手,惜字如金的男人对柜姐说:“两个都包起来。”
柜姐眼睛一亮,立马照办,文乔当时就要拒绝,可宫徵羽十分坚持,给了她一个闭嘴不要惹麻烦的眼神,文乔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么任由他把卡刷了。
出了专柜,文乔看着男人手里提着的数个橙色购物袋,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疯了!”文乔激动道,“我只是想看你为难!想看你憋屈!你怎么真的买了?”
宫徵羽一直表情严肃,眼神压抑,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有了些笑意。
“你没把这件事当真,但我当了真。”他的眼神如微凉的风,抚过了她滚烫的面颊,“你说买包会开心,现在开心了吗?”
文乔皮笑肉不笑:“花了近两百万,我能开心得起来吗?”
“只是我花了两百万,不是你,你实在不必有压力。”他不为所动道,“你喜欢就好。”
说不喜欢是假的,哪有女孩子不喜欢包包的,可这么贵的包,她自己买可以,让宫徵羽花了钱,却比自己花钱还心疼。
文乔心疼钱,干脆不和宫徵羽说话了,为他的“冲动”消费进行抗议。
宫徵羽跟在她身后专心拎东西,等两人好不容易回到车上,腾出手的他好像终于感受到了她真实的不悦。
他有些困惑地皱起眉,问她:“你不高兴?”
文乔面无表情道:“你终于看出来了?”
“可你之前明明说买包会让你高兴。”
文乔生气:“我没说买这么贵的!我可以自己买!但不能是你!”
宫徵羽这下也生气了,他带着些严厉地问她:“为什么不能是我?你是我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给你花钱?不能是我,你还想让谁为你花钱?”
文乔无语:“你抓错重点了宫徵羽,买包可以买适当价格的,不用买这么贵的!”
宫徵羽思维直球:“可这是你喜欢的,也是你自己要求的。”
文乔更生气了:“我后悔了还不行吗?我只是想逗逗你,最后随便买个便宜的就好了,谁让你买这么贵的了?”她说着说着竟然落泪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倒是让宫徵羽看傻了眼。
他怔怔地望着她,文乔还在哭着说话:“这些钱拿去买辆车都好,干嘛要拿来给我买包?你的钱也都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我真的没想这样浪费……”
她说到最后委屈地捧住了脸,说到底还是有些自责,早知道她就不想这样的鬼主意了。
宫徵羽渐渐回过了味来。
她只是在为他心疼而已。
她如果真的喜欢什么包,哪怕贵一点,自己负担得起,买下来也不会有什么愤怒心疼的感觉。偏偏是他,是他做这件事,她就会有负罪感。
她只是心疼他而已。
宫徵羽所有的费解在此刻都消失了,他越过中控揽住文乔的肩膀,温声道:“我很有钱。”他强调,“这点钱不算什么。”
文乔哭着说:“那也不行,你让我把钱还给你,我……”
“文乔。”宫徵羽语气郑重而严肃,文乔被他喊得怔了怔,迟钝地与他对视。
“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些话,今天有机会,就说给你听。”他平静的语气奇妙地安抚了文乔的悲伤,“长久以来,我只是喜欢这份工作,对它带来的意义一直看得很淡。”
出身于良好家庭,他本身的消费观就和文乔这种小康家庭不一样,这也不是文乔第一次觉得他有些过于挥金如土了。
“我喜欢的是调香,如果不是因为这份喜欢,我其实不在意自己可以赚到多少钱,也不知道该如何消费手里的钱。”他很冷静地说,“但你让我知道了赚钱的意义在哪里。我想把所有的钱都给你花,你不需要有负担,你本身其实是在为我解决问题。我需要那样一个目标,你就是我的那个目标。不要觉得有压力,也别哭了,你一哭,我便什么心情都没了。”
文乔愣在那半晌无语,宫徵羽看了她一会,又靠近了一些,亲了亲她的脸,低声道:“如果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文乔问他:“什么事?”
宫徵羽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在她耳边说:“你之前不是说,要买这里穿的衣服么。”
他的手落在她心口,一片柔软温暖。
文乔身子颤了颤,哑着嗓子道:“你想说什么。”
宫徵羽的呼吸就在她耳畔,温柔又炎热:“买些漂亮的吧,穿给我看,我很想看。”
文乔脸一红,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良久才使劲推开他,红着脸说:“你做梦!”
然而……在宫徵羽笑着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带她离开的时候,文乔默默地拿起了手机,躲着他的视线进入某内衣品牌官网,开始细致地挑选了起来。
我才没有要穿给他看。
我只是为了取悦自己!
文乔这样给自己洗脑。
第九十三章
十一月底的时候,城市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一夜之间,整座城市仿佛披上了白色的衣裳,文乔站在窗前朝外看,即便身在温暖的屋里,似乎也可以感觉到外面的寒冷。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没回头,只觉肩上一沉,有人为她披上了披肩。
文乔回眸望去,宫徵羽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窗外,跟她说:“下雪了。”
文乔没吭声。是啊,下雪了,时间过得可真快,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快要十二月了。距离毓彤的项目收尾期也越来越近,这段时间和宫徵羽同居,两人每天早上一起上班,晚上再一起回来,他身上那些曾经存在的毛病越来越少出现了,久而久之,她竟然快要忘记了他的洁癖。
“你做了早餐?”她怔怔发问,想到他曾经多么讨厌油烟味,现在却在早晨常常下厨为她做早餐,便觉得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太虚幻了,让人不敢相信。
宫徵羽并没察觉到她心里的想法,他应了一声说:“吃饭吧,吃完该上班了。”
文乔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到了餐厅,不同于以往的清粥小菜,今早竟然有加了辣椒的菜。文乔惊讶极了,几乎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宫徵羽已经坐到了桌子对面,见她迟疑不定便问了一句。
文乔抿抿唇道:“辣椒?”她指着其中一道菜。
宫徵羽看了一眼说:“是的。你没看错。”
文乔表情复杂道:“你居然自己切了辣椒?还炒了它们?”
宫徵羽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纠结于辣椒:“有什么问题?”
文乔提了一口气说:“你不觉得很呛鼻吗?你以前都不允许家里出现辣椒。”
宫徵羽这才知道她到底在烦恼什么。
他收回看着她的目光,沉默了一会才说:“炒菜时不用鼻子呼吸就可以了。吃饭时也可以这样。”
他在克服他的怪癖,用全部力量来迁就她,但他其实不必如此。
文乔想说什么,但宫徵羽没再给她机会,催着她吃饭,因为马上该去上班了。
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文乔吃完早餐和他一起去公司,两人照例在车库里分头上楼。等到了设计部,坐在办公桌后,文乔才恍惚忆起,自己心中不算明显的忐忑还没解决。
现在的宫徵羽固然让她舒适愉快,可这样太过迁就她的他也让她感到压力倍增。
相较于此刻,她甚至更希望时间倒退回曾经,她不是那种愿意给爱人造成负担的性格,两人相爱的话,应该是互相迁就的,而不是他一味地讨好自己。
至于他为什么如此谨慎小心,一直在默默改变自己讨好她,她也很清楚。
左不过担心再失去她罢了。
仔细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回忆一下,似乎这一整场纠葛全都是他在自作自受,最后受益更多的是文乔,改变最多压力最大的反而是提出离婚的宫徵羽。
心绪烦乱,有些无法专心工作,文乔不得不逼迫自己不再想感情的事,将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在年底的发布会上取得一个好成绩,只有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相信到她的实力,从而找到机会光明正大宣布她和宫徵羽的关系。
是的,她没打算和他搞地下恋情,她也没想过不和他复婚,他们复婚是迟早的事,但这必须是在她的掌控下,在她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她完全不准备曝光一切的时候,有人替她做了决定。
今天中午文乔加了个班,没去吃饭,宫徵羽让石阳给她带了饭,她就在办公室里解决了。
宫徵羽今天也比较忙,正在开会商议斯巴霍的后续推广适宜,意外是发生在他们傍晚下班的时候。
冬季天黑得早,他们下班时天已经基本黑了,路面上的积雪已经被处理掉了,只余下街边还有些雪的痕迹。文乔站在落地窗前看了看,换了衣服拎起背包打算离开。
她走出办公室,大部分人也都正在准备下班,在她开门时还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在她开门之后瞬间闭上嘴,眼神闪躲地快步离开。
文乔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迈开步子走出去,看着一个个仿若落荒而逃的人,胆子大些的会偷瞄她一眼,那眼神可和仅仅是八卦她的私生活不一样。
文乔琢磨一下,直接拉住了最后一个要走的员工。
“等等。”她抓着对方的手腕,对方浑身一抖,总算是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