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烟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下楼后直接左转,去了庭院,陆砚清回头时,刚好看到女孩清丽纤瘦的背影,乌黑柔软的长发随意扎起,步子极快。
剧组租住的这家客栈环境很好,庭院里还有一颗偌大的许愿树,此时正是木棉花盛开的季节,书上挂满了黄色的布条,与红色的木棉花相应,视觉上鲜艳夺目。
庭院里小萱正和张启航一块挂许愿条,两人昨晚才认识,便成了朋友。
看到婉烟下楼,小萱连忙拿了个黄布条过去,笑道:“婉烟姐,你也写一个吧!听说这里许愿还挺灵的。”
他们昨天经历过爆炸,今天就要走了,这种祈福方式就为求个平安顺遂。
见孟婉烟拿着黄布条没动静,张启航也小声附和:“是啊,嫂子!你写个吧,就是讨个吉利!”
也不知这人在叫谁嫂子,孟婉烟猛地抬头看他,气不打一处来:“谁是你嫂子。”
张启航张了张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察觉到大明星不爱听这个称呼,于是识趣地闭上嘴。
接过小萱递来的笔,孟婉烟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沉默之后,一笔一划地在上面写下六个字。
写完之后她端详了片刻,觉得很满意,字迹清和娟秀,比陆砚清那种狗爬的字好看多了。
孟婉烟将写好的纸条卷起来,又系上黄布条,许愿树的最低处已经没位置了,她仰头看了会,确定好位置后垫脚去挂,张启航正要去帮忙,看到身后走来的人,心领神会地停住。
孟婉烟吃力地垫脚,就是差那么一点才能挂上去,她伸直了胳膊够到位置,脚后跟却忍不住落地,身后忽然多出一双手,脉络清晰,骨节分明。
男人温热的掌心轻触她的手背,从她手里接过那个黄布条。
知道是陆砚清,孟婉烟呼吸一窒,垫脚去抢,急急道:“你不准偷看!”
男人挑眉,握住她的手腕定了定,又松手,喉间溢出的声音低哑又温沉:“我不看。”
孟婉烟抿唇,又觉得说这话不对,她快速收回手背在身后,拧着眉心,看着男人动作快速地帮她把许愿条系在木棉树上。
看着队长系完,张启航也拿着一条许愿条和纸递给他,嘿嘿地笑:“老大,你也写一个吧!”
张启航小心翼翼看了眼面若冰霜的孟婉烟,压低了声音,悄悄道:“老大,据说这个求姻缘很灵验,你赶紧试试。”
陆砚清挑眉,狭长的眼尾微扬带了分极浅的笑意,“笔给我。”
他写心愿的时候谁也不避讳,孟婉烟,张启航,小萱就站在他身边。
孟婉烟五指收拢,慢慢攥紧,告诫自己不要偷看,但眼神却忍不住往那人的方向瞟。
张启航和小萱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明目张胆地垫脚去看。
陆砚清垂眸,唇角勾着笑,铺平小小的纸张,一笔一划地写上:【愿娶烟儿为妻】
孟婉烟冷着脸看他,这一眼仿佛有股电流击中她心脏,酥酥麻麻流淌过身体。
好巧,也是六个字。
作者:猜猜看婉烟写的哪六个字,猜对了奖励100jj币~
第6章
陆砚清写完,张启航和小萱对视一眼,同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则是觉得他们老大理想很远大,居然想娶女明星,小萱却下意识看向婉烟,当事人当即冷了脸,转身离开。
婉烟腿脚不方便,小萱刚要跑过去扶,被张启航一把拉回来,“妹妹,问你一下啊,你的婉烟姐跟我们陆队到底什么关系啊?”
小萱捂紧嘴巴不说,张启航又问:“那你的婉烟姐是不是喜欢我们陆队啊?”
小萱哼了声,“婉烟姐才不喜欢渣男呢!”
两人说着悄悄话,陆砚清听到那声“渣男”,没说话,抬眸看向前方,视线落向女孩一瘸一拐的背影,倔强又冷漠。
剧组的人都已经起床,婉烟一进门撞上剧中饰演男一号的顾雨辰。
顾雨辰是出道一年的新人,但跟婉烟年纪相仿,因为一部校园剧大火,长相清秀,性格也很温和。
看到婉烟脚踝处包裹着的纱布,顾雨辰忙扶住她,“你的脚没事吧?我扶你进去。”
婉烟正欲抽回手,只两秒的愣神,她没拒绝,轻笑:“麻烦你了。”
顾雨辰笑着挠挠头:“小事,谢什么呀。”
陆砚清就在两人身后,沉沉的目光落在男孩与女孩相握的手上,漆黑的瞳仁里布上一层阴影。
早饭过后,接应剧组的大巴车也到了。
大家挨个跟几名武警官兵告别,甚至还有个女艺人大着胆子问陆砚清的联系方式,奈何男人从始至终冷着脸,黑眸沉沉,让人多看一眼都打寒颤。
刘导热情地跟陆砚清拥抱,“陆队长,这次的意外真要感谢你们武警战士还有消防官兵,要不然我们可就惨了。”
陆砚清站在车前,身板坚毅挺拔,如屹立不倒的青松,刘导一番热络的寒暄,没得到什么回应。
刘导最后一个上车,看着身后跟上来的两个人,倒是一惊:“陆、陆队长,你们也跟我们一块走吗?”
男人的目光越过他,不动声色地落在最后一排的人身上,他薄唇微压,声音冷沉:“送你们到机场。”
刘导一听更开心了,陆队长真是尽心尽职,时刻将他们安全撤离这事放在心上,
身形颀长高大的男子进入车厢,甚至要微微低着头,沉静如潭的眸子就这样与她隔空交汇。
孟婉烟就坐在大巴的最后一排,看到陆砚清上车,她眉心微蹙,粉唇紧抿,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像是凝了层冰霜。
车内还有几个空位子,小萱就坐在婉烟身边,对面的张启航朝她递来眼神,小萱犹豫几秒,随后抱着背包起身跑过去跟他坐一块。
孟婉烟旁边的位置一空,她神情不悦地去瞪小萱,小姑娘似乎早有预感似的,缩着脖子不敢看她,怂的跟只鸵鸟似的。
来人跟堵墙似的阻挡了她磨刀霍霍的视线,婉烟抬眸,黑白分明的眸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偏偏这人还大言不惭地在她身边坐下了。
一股清冽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传来。
她知道,那是属于陆砚清的。
婉烟嫌车里太闷,于是脱了黑色的外套就这样搁在腿上,她扭头,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清丽的眉眼间一片冷然。
陆砚清偏头,垂眸注视着她,一束阳光透过玻璃钻进来落在女孩脸上,皮肤细腻薄嫩,纤细修长的脖颈仿佛一块未经人雕琢的美玉,白晃晃的令人刺眼。
似乎注意到男人暗涌翻滚的眼神,孟婉烟深吸一口气回头,压低了声音,语气平静冷漠:“看够了吗?”
陆砚清唇角微收,漆黑深邃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她,声音冷冽低沉:“那小子是谁?”
他这是什么表情?
婉烟觉得好笑,勾着的细长眼尾微微上翘:“关你什么事?”
陆砚清望着她,下颚紧绷,眼里是沉沉的意味,一言不发。
见他无言以对,婉烟像是打了胜仗一般,鼻间冷哼一声,又偏头看向窗外。
等到了机场,她会飞往京都,他何去何从,她绝不会问,两人就此了断。
而此时陆砚清却在想,刚才那个身板又瘦又小的男人握了她的右手。
先碰了手,又碰了胳膊。
他眸光渐沉,舌尖顶了下槽牙,视线落在女孩腿上的黑色外套。
陆砚清轻扯唇角,掀起衣服的一角,迅速向前,准确地握住女孩右手攥紧的拳头。
孟婉烟惊得愣了一瞬,干净水润的眸子倏地瞪大,狠狠地瞪他。
身旁的男人薄唇微压,平静冷峻的脸看不出情绪,他的掌心滚烫,紧紧地贴着她微凉的手背,灼灼的温度燃烧着她每一寸皮肤。
两人的位置在最后一排,相握着的手还被外套盖着,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
陆砚清似乎并不满足,他的手微微收力,试图将手指陷入她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婉烟气得脸颊通红,眉心拧着,她攥紧拳头,偏不叫他如愿。
陆砚清垂眸睨着她,眼窝深邃,睫毛又长又密,神色冷峻,看着与平常无异。
女孩不配合,他的手只好微松开,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她右手每一处凸起的骨骼,温柔轻缓,一举一动都让婉烟心尖颤/栗。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她很清楚的明白陆砚清为什么这样做。
刚才她和顾雨辰的互动他都看到了。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陆砚清就是这样,不允许她跟其他男生有肢体接触,有次运动会,她摔倒在跑道,同班的一个男生拉她起来,赛后陆砚清冷着脸一言不发,带她去了卫生间,开着水龙头,一遍又一遍地冲洗她的手。
她不满他为什么发脾气,于是跟他闹,最后手心手背都搓红了,他才捧着她的手,轻轻地吻上去,像是恢复理智一般,对她说对不起。
刚开始她不以为意,后来才知道,陆砚清近乎病态的独占欲不是爱,而是他病了。
她气他的偏执,但自己又何尝不是。
其实很多年过去,他们都是同一种人。
孟婉烟冷笑,攥紧的拳头,指甲盖嵌进肉里也不觉得疼,她勾唇,看向陆砚清的脸色颇为讽刺:“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没玩够?”
男人低头,语气很轻,却似当冬日山涧里刮的冷风,锋利冷沉:“不要让别的男人碰你。”
都这种时候了,他以为还是五年前吗?
那时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婉烟喜欢他,所以乐意听话,乐意宠他。
但现在不一样了,五年一过,他连狗屁都不是。
婉烟下巴微扬,眼神冷漠倨傲:“真是不巧,我现在是女明星,跟我接触过的男人还真是一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她说的漫不经心,陆砚清听得眉头紧锁,生生将心底那股刺痛感压下去,可胸腔内却早已鲜血淋漓。
两人这样的情况僵持没多久,大巴车在一处十字路口停下,婉烟趁他不备,使劲抽回手,顺便穿上那件黑色外套,旋即起身,招呼张启航跟自己换了位置。
小萱和张启航下意识看向婉烟和陆队,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像是不欢而散。
难道他们做错了?
小萱见婉烟生气,也跟着不开心,于是扭头瞪了张启航一眼,口型似在说:“看你出的馊主意。”
去机场的路上,除了后排的四个人,其余人都热情高涨,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便没什么生命危险了。
坐在前排的赵芷萱一直低着头,在微信上跟经纪人聊天,确认一切都处理好后,她才关了手机,扯着唇角笑意冷寒。
大巴停在机场外,艺人们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助理们排队拿行李。
孟婉烟来的时候拿了三个行李箱,她和小萱一块拿,搬到第二个的时候,陆砚清从身后走来,动作干净利落地将那个特大号行李箱轻轻松松拿了下来。
小萱松了口气,笑道:“谢谢你啊,陆大、渣、哥。”
话说到一半,小萱才意识到这称呼不对,改口之后发现更怪异。
孟婉烟倒是坦然,笑着接过行李箱,明媚的眸子看着他:“谢谢陆队长,那咱们后会无期。”
陆砚清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女孩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握在股掌之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能变成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他心上,然后刺出一个血窟窿出来。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呼吸都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