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要赔!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赔!”
“一!分!钱!都!不!准!少!”
秦时月说完还不解气,枕着靠枕,胸口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她扭头,看见门口的时宴、郑书意。
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喻游。
意识到自己精致小公主的形象轰然倒塌,秦时月缓缓回过头,两眼一闭,选择自行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
既然秦时月没有什么大事,这一家人自然也不方便全都留在医院里。
秦孝明留下来陪着秦时月,相对而言,宋乐岚的公关任务更为紧急。
时宴送宋乐岚离开时,医院外面已经围了不少记者。
有电视台的、报社的,还有各路娱乐记者,长枪短炮四处架着,引起行人频频回头关注。
宋乐岚应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不会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踪迹,所以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大门和停车场。
而郑书意就没有这么从容了。
不久前,郑书意还以为那次机场仓促的合影是她和宋乐岚这辈子唯一的近距离接触。
毕竟普通人与娱乐圈仿佛隔着一个壁垒,他们永远在触手可及却又无法真实触碰的荧幕里,有时候甚至会让人觉得他们其实生活在另一个平行空间。
结果一眨眼,有人告诉你这位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是你男朋友的亲姐姐,同父同母的那种。
仅仅花了一个小时接受这个现实,郑书意觉得自己已经很争气了。
于是在宋乐岚上车前,郑书意终于想起了迟来的道歉。
“对不起啊,姐、姐姐……今天说那些话,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小月的妈妈。”
“没关系,不知者不罪。”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时宴,“不过时宴一直没有告诉你吗?”
“……”
宋乐岚并不知道,她这个合乎情理的疑问,亲手将自己的弟弟推进了死亡的深渊。
——
残阳如血,像慢放的电影镜头在天边翻涌。
目送宋乐岚的保姆车开走后,时宴抬手,试图牵自己女朋友去停车场。
然而他刚刚碰到她指尖,就被猛地推开。
时宴完全没留神,猝不及防被她推地倒退两步。
他抬了抬眉梢,看着郑书意。
“怎么了?”
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这一秒你单身了。
郑书意扭头就往医院大门走,其脚步之快,气势之足,让时宴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可能要凉。
他追上去,带点讨好地喊她:“书意?”
郑书意不仅没理他,脚步迈得很更大了。
时宴伸手去拉她,毫无意外地被甩开。
再拉,还是被甩开。
直到人已经走出了医院大门,时宴用力握住她的手,根本甩不开。
郑书意不做无谓的挣扎了,但人也站着不动了。
她气鼓鼓地看着街对门,丝毫没有给身旁的男人一个眼神。
时宴侧头看她。
“生气了?”
郑书意没理。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以时宴对郑书意的了解,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事情,于是说道:“我们先回家再说。”
郑书意:“我没有家的。”
时宴:“……”
他轻叹了一口气,转而站到郑书意面前,半弯着腰,做足了哄人的表面功夫。
“我没有一开始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结果没想到成了惊吓。
是吗?
郑书意冷笑,别开了脸。
时宴伸手捧着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别生气了,好吗?”
郑书意依然没说话,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直直地看着街对门一个地方。
她看了许久。
时宴眸光微动,问道:“你在看什么?”
郑书意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在认真思考:“不知道他们收不收不要的男朋友。”
时宴寻着她的目光回头。
街对面的一家破破烂烂的店面前立着一个硕大的招聘――回收旧品。
和一个正在循环播放的破音喇叭――“收~破~烂~咧~”
第六十五章
大概是喇叭里一声声不合时宜的吆喝对时宴的冲击力太大,他有些分不清郑书意现在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且郑书意的话也确实让他没法儿接。
沉默片刻后,时宴拉住郑书意的手,决定直接跳过这个环节。
“不早了,回家吧。”
“嗯,你说得对,不早了。”
出乎意料地,郑书意居然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是该回家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时宴站着没动,细细地打量了她几眼,确定她是真的不闹了,才打电话叫了司机过来。
然而一上车,郑书意却说道:“去泰临府。”
泰临府是她自己住的小区。
司机也没多想,一脚油门直接踩了下去。
时宴侧头看了郑书意一眼,紧抿着唇松了松领带,随后小心翼翼地明知故问:“不回家吗?”
郑书意别开脸不看他,“回啊,我听你的话啊。”
“回我自己家。”
时宴凝视她片刻,收回目光,淡定吩咐司机,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回博翠云湾。”
司机说好,又打方向盘准备掉头。
郑书意见状,立刻拔高了声音说:“我要回泰临府!”
司机握着方向盘不知所措,从后视镜里看向时宴。
而这一次,时宴只是平静地点头:“行,听她的。”
郑书意:?
她诧异地扭头,见时宴也在看她,立刻又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竟然没有预料之中的苦苦挽留,一句也没有。
多哄我两句会死吗?!
郑书意更气了。
憋着气到了小区门口,郑书意气冲冲地下车,往大门内走了两步,发现时宴跟在她身后。
一回头,她猝不及防撞进时宴目光里。
冥冥暮色下,他镜片边框缀着倏忽亮光,却不如他的眼神摄人。
直勾勾凝望着她时,仿佛全世界在他眼里也只看见她一人,深邃眉眼直白流露出几丝只有在亲热时才能看到的炽热。
在这大庭广众下,他什么都没说,但一个眼神就像在调情。
郑书意很不争气地脸红了两秒。
然后倏地转身。
合理怀疑他不会哄人只会色诱。
到了电梯口,郑书意走进去,时宴也默不作声地跟着她。
电梯缓缓上升,两人都没说话。
直到几秒后。
“你干嘛。”
郑书意别别扭扭地昂着下巴,“我回家了,你跟着干嘛。”
“不干嘛。”
时宴立于她肩侧,仿佛只是在电梯里偶遇的邻居,“准备睡一晚粉色床单。”
郑书意:“……要点脸,我同意你去我家过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