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水龙头下把手仔仔细细洗干净,舒白又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准备挽起时发现手腕一空,意识到发圈还在郁景归那儿,不由得暗声小骂一句,运气真背。
准备回去时,她看见过道被几个姑娘围堵。
几个年轻小姐姐染着五颜六色的发,穿着亮片闪闪的皮裤皮裙,晃得人眼花缭乱。
舒白本想错开她们,却听见女孩哀哭声。
原来五颜六色小姐姐在打人。
周围有路过的,没见搭把手。
看被打的女孩身上还是规矩的班服,估摸着是大学生,舒白素来讨厌校园一暴力,尤其是以多打少的暴力,心口浮现出不爽感。
她人不傻,不会自个儿闷头闷气地过去见义勇为,去之前拉几个服务生,有理有据地以治安为由把人给拉开。
“哟哟哟哟……”
拉开后,领头的紫毛女显然不服,一阵驴叫后,挑起浓黑眼线,嚣张不羁地瞪着舒白,“我搁这儿治表子,你算什么*东西多管闲事,”
从态度来看,能耐不小,不然也不会让服务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她施一暴了。
然而来头在舒家千金这儿,不值一提。
准备以“社会你舒姐”姿态教育小孩时,却见那个被打的姑娘略显眼熟。
舒白盯着姑娘的脸看了两秒。
三秒。
五秒……
这特么不就是小奶狗的劈腿对象吗。
本以为自己看到这人会气得七窍流血,结果飘在舒白大脑里的只有一个信息:这妹子说的那家老爷爷酸辣粉真好吃。
酸辣粉这该死的甜美。
挨打的妹子也已认出舒白,弱弱道:“我……”
舒白叹息:“顾林呢?”
妹子眼泪汪汪:“我在这里赚生活费,没敢告诉他。”
妹子一哭,更显柔弱了。
果然男生更喜欢这种娇弱不做作的清纯妹子,最好是爱吃酸辣粉,穿白裙,常遭校园一暴力的软妹,此时再来个校霸少年拯救的话,那就又苏又带感了。
可惜没有。
在气势上,舒白并未输于她们,到底是常年混于社交圈的人,手无寸铁,也无队友,依然不慌不乱,慢悠悠道:“有事好好说,打架是要被学校处分的。”
五颜六色毛毛女们根本不屑听她那番说辞,其中一人直接把酸辣粉妹子揪起来,一个耳光扇过去,“我男人也是你能勾引的?”
于是一番乱战再次开始。
听说酸辣粉妹子又勾搭有对象的男人,舒白后悔了,忙往后退。
舒白退得慢了,不知被谁绊了一脚,踉跄地往墙上一碰,额头差点磕着墙灯,这一幕,刚好被出门抽烟的包括关一北在内的几个兄弟看见。
好兄弟被欺负,这哪能忍。
关一北去扶舒白的同时,一把将挡路的紫发女推开,没注意力度,也将紫发女推到墙上,她没舒白运气,她是实打实地撞上墙灯的铁托架。
“哎哟——”紫发女顿时痛叫。
这一声,把双方矛盾彻底拉大。
好男不和女斗,弟兄们过去只是拉架,但因场面混乱,容易给人造成打女人的错觉。
“你们居然敢打我。”紫发女捂着磕疼的额角,大声吆喝,“信不信我叫人来弄死你们。”
闻言,几个公子哥笑了。
他们那包厢,全是富家子弟,其中一个还是惹不起的祖宗,不知谁给她们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紫发女说到做到,当即就一个电话把包厢里的人叫来,“干爹”地叫个不停。
干爹们肥头大耳,满身油腻,没有半点抗击力,但干爹带了强壮的保镖,不多不少,共有八个。
“就是他们欺负的我。”紫发女扭着细腰,嗔一句。
干爹脖子上挂着金项链,剃的是光头,三层下巴,长得又粗又肥,乍一看,气势确实让人畏惧,至少目前看来,几个公子哥都不是干爹和八个保镖的对手。
事出起因,其实是个误会,可惜此时没人去解释。
男人两大信仰:打迷糊的架,泡最野的妞。
气氛紧张之余,舒白却和关一北扯有的没的。
他非要给她买创口贴。
舒白不得不把人拉回来,指着自己只是被蹭破的额头,“根本没破,根本用买创口贴……”
关一北没听她的,嘟嘟哝哝地抛开,还是要给她买。
舒白略显无奈地站在原地,时不时摸摸自己的额头,感慨,她没受伤啊。
和紫发女比起来,她蹭破皮的额头真的不算什么。
紫发女因着受了小伤,正窝在干爹怀里嘤嘤嘤,干爹作势把紫发女往怀里一搂,务必要将自己的英雄救美作风贯彻到底,凶神恶煞对他们道:“小子,知道我是谁吗,敢惹我的人?”
几个公子哥没人搭话,此时此刻,没人会傻到和八个保镖硬刚,大家都是头脑灵活的小伙叽,叫保安和报警都行。
他们有人开始暗搓搓地摸手机了。
“谁欺负的你?”干爹问向自己的小宝贝,“干爹给你出气。”
紫发女把眼前的几个人扫视一番。
推她的人是关一北。
但关一北不在。
所以她抬手指着的人,是舒白:“是她。”
闻言,八个保镖立刻冲上前,团团把舒白围住。
如果之前被郁景归抢车,舒白还在犹豫,但这一次,她确定了,今天是她的倒霉日。
她已经沦落到被给别人当枪靶子的地步,既成全酸辣粉妹子的校园女主身份,又促成紫发女颇具黑色道义色彩的英雄救美情节。
不行,得自救。
“其实,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舒白吞吐道,打算解释她并非酸辣粉妹子的朋友,也并不想见义勇为,相反,她也是受害者。
救了小三,自己却沦为靶子,太特么惨了。
眼看着舒家千金即将卑微地解释以博取同情心——
包厢的门突然开了。
昏暗灯光下,郁景归身型高大挺拔,单手随意抄在裤袋里,嘴角斜咬着烟,指间把玩打火机,是去抽烟区的作势,然不想门口围聚这么多人,被挡路后,英眉微拧,俊脸浮现出不悦。
“郁少。”刚才没出声的公子哥叫一句,像是儿子见着爹似的。
他们怎么把这位大祖宗给忘记了——!
青年时期就属各地不敢随意提及名字且让混混们闻风丧胆的人,后被压迫继承家业意外横扫各大商圈才子成为黑马坐稳第一把手,因玩心太重去华尔街溜达一圈回国继续操起家业。
一个表面温润儒雅私底却能操纵血光的大佬。
大佬出现,如同满级满装备玩家降临初始副本,一个平A就能把小菜鸟秒掉。
自他出现后,在场的人都安静了。
“郁,郁少——”干爹秒怂,仓促地招呼,“您咋在这儿呢,还记得我不,我是金丰银行收贷的小王。”
金丰银行背靠谁家,众人心里有数。
没几秒,情形就变成“校园小霸王想要英雄救美结果发现校长大人就在身后”。
大佬出来后的第一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小怂包舒白身上。
察觉到他视线里的探究,准备动手的保镖立刻从舒白身边撤离。
那位肥头大耳的干爹也心有领会,立马殷勤地问:“郁少,您认识这位小姐?”
郁景归不急不慌地抬手,拿开咬在唇间的香烟,漫不经心地吐出几个字——
“何止认识。”
作者有话说: 郁景归:何止认识,简直想——(晋江不可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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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地雷手榴弹。
第3章 3
走道乐曲沉缓,冷色调光线照在轻体墙面,在几道厚厚切镜面延转,忽明忽暗折射在男人立于金属门前方的挺括身体。
男人天生的衣架骨,随意往门口一站,便成一处让人移不开目光却又不敢光明正大窥看的美式电影镜头,随性无羁,又雅又野。
这样的大佬摆在眼前,舒白怎么可能不抱大腿,刚才的抢车恩怨立刻烟消云散,挺直腰背,迈开两步,在大佬左手边儿一站,理直气壮地仗势欺人,睨视那群小菜鸡。
“我告诉你们,我和他不止认识,他是我从小到大最好朋友……”
舒白一顿,在大家期待目光下,轻咳两声补充:“的朋友。”
以为她会表达出“何止认识,我和大佬甚至有床笫关系”或者“我是王的女人”,没想到后三个字真实地暴露身份。
来这里的人谁不是朋友的朋友,她和大佬如此浅薄的关系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对她的补充说明,郁景归并未解释纠正,似乎默认了。
其实刚才,即使他不出来,这边的这架也打不起来。
高档会所的治安不是吹的,消息放出去后,保安第一时间赶来,虽然场面消停,他们并未放松警惕,杵在不远处观察情况。
公子哥们没继续杠下去,抽烟的抽烟,解手的解手,也有人回包厢继续呆着。
那个叫干爹的招招手退却自己的八个跟班后,摸出一包黄鹤楼,太监献奏折似的献过去套近乎,有意和大佬搁这儿谈公事,多巴结巴结那祖宗,对他来说终归没坏处。
郁景归手里捏了条,没接递到眼前的烟,状似在听对方巴结,视线却偏离向舒白:“受伤没?”
突然冒出的三个字音调平缓,辨不出深层意思,舒白干巴巴回:“没。”
以为这人是在关心,舒白想回个谢谢,他又将目光收回,继续和干爹说事儿,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和关心二字差出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