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没顶,烈阳骄日。
她想起六月的西安,她怦然心动,见色起意。
那一夜荒唐,成了她的夜夜春梦,魂牵梦萦。
她的耳垂湿润,脖颈也被细密亲吻。
季清和尤为喜欢她难耐挣扎的模样,厮磨着,看她呜咽,看她徒劳。
沈千盏被他逼到鼻尖发酸,眼眶酸痛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朦朦胧胧得似隔了层水雾,他的五官渐渐模糊成一道黑影,又渐渐碎成纸片。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嘴角沉得不自觉下坠,怎么都扯不平。
季清和哭笑不得,心口又因沾了她滚烫的眼泪塌了一半,咬着她的唇,轻声哄着:“哭什么?”
沈千盏羞于启齿,张嘴就咬。但没敢咬重,怕他记仇报复,咬完就松口。
他终于快意,一点点地占着她,指腹擦去她脸上泪痕时,低声问她:“明天醒了,认不认账?”
他不进不退,逼她回答。
沈千盏委屈得要命:“认。”
季清和又问:“负不负责?”
沈千盏摇头:“不负。”
季清和失笑,握着她的腰,低着头一下下吻她的脸,吻她的鼻尖,“我再问一遍,负不负责?”
沈千盏这回是真哭了:“就不负。”
她哭得断断续续,一双眼被浸湿,瞧着特别可怜。
他心软得不行,偏头去咬她的耳朵。
咬完算惩罚过,再不逼她,尽数占据。
——
一直到后半夜,这场雨才雨势方歇。
季清和抱她去洗澡,她浑身没力气,趴在他怀里,任由他摆布。
再回到床上已是一刻钟后,她浑浑噩噩,困得只想睡觉,闭上眼的刹那,昏沉的脑子和倦乏的身体一齐得到解脱。
她蜷起双腿缩在床侧,将睡未睡之际,有勺子喂到嘴边。她的下巴被强行捏开,有汤水灌进来。
意外的,汤水温热,还拌了蜂蜜,入喉甘甜。
沈千盏尝到了甜头,乖乖张嘴,顺从地将一碗醒酒汤囫囵喝了个精光。
天将亮时,沈千盏半梦半醒地又醒过一回,醒了就哭。
季清和一夜未睡深,她稍有动静便睁眼醒来,见她闭着眼哭,吻她眉心耐心哄着:“醒了?”
“没。”
上一次在西安,她也是这样,一晚不能安枕。
空调凉了,风声起了,都能将她惊醒,娇气得不行。
他有了经验,一下下亲吻着,耐着性子问:“冷了?还是想喝水?”
沈千盏又摇头。
“担心明天开机仪式?”
她身在梦魇,倦意深浓,意识却清醒。
季清和见她没摇头,曲指轻弹了下她的耳垂,无奈道:“我记着时间。”
沈千盏静了几秒,呜咽道:“不是。”
“你没带套。”
第62章 第六十二幕
季清和先是一怔, 尔后失笑。
他低头,借着渐渐明寐的曦光打量了她一眼。
沈千盏仍闭目睡着, 眼角泪痕残存。犹如雨打芭蕉后枝茎低垂的牡丹,虽娇丽如常,却少了几分与月争辉的锐气。
季清和一时没分辨出她是梦中呓语还是清醒后有了意识,想了想, 先低头认错:“是我疏忽了。”
她不应声, 像在生气。
季清和撩开她含在唇角的几根发丝,低头亲她:“我没留在里面,不用担心。”
沈千盏的耳尖动了动, 虽没说话, 闭着的眼睛却转了转,似在回忆。一回忆, 又羞恼起来,满脑子全是他握着她的手强迫她伸入结合之处,咬着她耳朵,低笑着问她:“你是水做的,嗯?”
这画面太过羞耻,偏偏大脑的屏蔽系统失灵,一刻不停歇的轮转播放着。
她张嘴咬他,咬完听他一声闷哼, 终于解气,沉沉睡去。
——
早上八点的开机仪式,沈千盏六点就被季清和叫了起来。
她刚睡沉, 正是赖觉的时候。不情不愿地被抱到梳妆台前,一连打了数个哈欠,才堪堪清醒。
不知是不是昨夜被浇灌的缘故,她的脸色红润,并没有酒醉后苍白如纸的憔悴。只眼下有点点乌青,留有昨晚纵情过度,没休息好的痕迹。
洗完澡,沈千盏吹干头发重新坐下。
梳妆台上已整齐地摆了一套她常用的彩妆品牌,从粉底液、定妆粉到高光眼影腮红,从阴影刷鼻刷到十二支不同功用的眼影刷,整套装备比她自己带来无锡的还要齐全。
她回想起方才在水流间歇时隐约听见的门铃声,下意识扭头,看向倚墙而立的季清和。
屋内温度适宜,他仅在腰间围了条浴巾,浴巾松垮,连人鱼线的曲壑都清晰可见。
眼下,他头发半湿不湿,脸上寻不到半点往日的矜贵斯文,只剩下衣冠败类。
沈千盏这一打眼,悄悄地倒吸了一口气,她目不斜视,假装正经地正肃了语气:“你准备的?”
季清和稍稍挑眉,仿佛在嫌她说的是废话:“这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他用毛巾潦草地擦了擦头发,俯身掬水洗脸:“早上回去容易被人撞见,等会吃完早饭直接去现场。”
话落,他扬起脸,对着镜子仔细地看了眼下唇的伤口。
伤口太明显,一看就是被咬的。
他用指腹搽了搽,从镜中瞥了眼挺着背脊开始上妆的沈千盏,无声地勾了勾唇。
——
七点多三分时,乔昕随剧组的商务车来接。
季清和替她开了门,照面时,他轻点下颌算是打过招呼,随即给两人留了空间,去餐厅用饭。
他离开没多久,酒店餐饮部就送来了餐车,早餐中式西式的都有,摆了满满一车。就连面点都按照她的喜好,准备了小菜和配料。
沈千盏画眼线的手一抖,险些将眼线画入发鬓。
她一边补救,一边暗自嘀咕:这睡一觉的待遇堪比给帝王侍寝?
乔昕没忍住,嘀嘀呱呱地感慨了一堆“季总好贴心啊”“季总太暖了吧”“季总的宠爱简直无人能敌”。
“追我的男生如果都跟季总一样懂事,我至于单身至今吗?”
沈千盏画完眼线,斜了她一眼:“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乔昕立刻噤声。
她吃着造型可人的小蛋糕,眼神滴溜溜地往沈千盏肩后那片吻痕看去——啧,苏暂诚不欺我,果然战况激烈。
——
换好衣服,时针已逼近八点。
沈千盏与季清和一同坐车前往开机仪式。
《时间》的开机仪式就在今天第一场戏的拍摄场地前,离季春洱湾并不算太远。
沈千盏到时,剧组的工作人员也刚刚到齐。
她一身白色西装,在烈日骄阳下醒目得如同一展旗帜,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沈制片”,草坪上七七八八站着的所有剧组人员全部侧目看来。
沈千盏做贼心虚,莫名有些无法坦然。
她抬手,将车上翻过后顺手带下来的剧本用来遮阳,一路走至摆好了香坛水果等祭品的案台处,剧务主管自觉地上前来汇报情况。
开机仪式来来回回就一个流程一个形式,沈千盏左耳进右耳出,只大略扫了眼现场布置。
最醒目的是案台。
案台后方是巨幕概念海报,“时间”二字行云流水般直入幕布底端。案台前侧是两排花店刚送来的花篮,中间铺了条红毯,供摄影师拍摄开机花絮。
她转身,前前后后打量了一遍,点点头:“人都到齐了吧?”
剧务四下张望了眼,颔首道:“都来了,宋老师刚刚也过来了。”
宋烟的《春江》还未杀青,并未正式进组。原本她的行程与《时间》皆有冲突,巧就巧在《春江》剧组就在无锡,萧盛卖沈千盏的面子,特意给宋烟批了一上午的假,让她来参加开机仪式。
沈千盏见这边没什么事需要操心的,正想去找财务确认下开机红包是否到位。脚还没迈出去,剧务一个迟疑的鼻音,她又站回了原地。
剧务犹疑了下,说:“顾问老师好像没看见……”
顾问老师?
季清和?
沈千盏想也没想:“他来了。”
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正和苏暂说话的季清和:“跟我一车来的。”
剧务见状,连连应声。
——
至八点,《时间》的开机仪式正式开始。
执行导演与剧务主管主持仪式,所有机位全员待机,开始拍摄记录。
沈千盏接过点燃的香烛,与苏暂、邵愁歇站在最前排先行鞠躬,两侧一列的主创人员跟随进行仪式,四面鞠躬。
待她起身时,目光不自觉地侧落,瞥向了她左后方的季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