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礼初说:“我没有不关心你。”
梓鹿想了想,根据她这段时日和他的相处,又说:“是,我知道你有关心我,”一顿,才说道:“可是你给我的关心,和我要的关心是同一种关心吗?我要什么,你知道吗?我是不清楚也不记得过去发生了什么,可是就从你说的这句话,我没有不高兴,我没有小情绪,我就知道你不了解我,你根本不知道我需要什么样的关心。你的时间大部分给了工作,小部分给了家庭,也许还没有小部分。假如我过去很爱你,我这样的恋爱脑,你给我百分之五的关心,我就能自己脑补剩下百分之九十五的甜,支撑自己和你过下去。可最后我还是和你离婚了,证明你根本没给我百分之五的关心……”
秦礼初似乎想说什么,梓鹿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连百分之五的关心都没有,还不能说明你因为工作而忽略我吗?你因为工作而忽略我,给不了我要的,我和你离婚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梓鹿又想起初见时,秦礼初在医院里说:“你还在生气?”
她作为一个过去的旁观者,心疼过去的自己。
她冷冷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离婚,是在闹脾气?生莫名其妙的气?你是不是还觉得女人很难懂?作得要上天了?不,我肯定不是闹脾气,我这人真生气绝对不会拿婚姻开玩笑,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我忍够了,想通了,才跟你离婚。绝对不是一件小事,绝对是很多很多的小事积累出来的不满,是你长久以来因为工作对我的忽略。”
梓鹿长叹一声:“我是个很好哄的人,你工作加班没问题,但是一直加班一直忽略就很有问题了。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我每天等你,你工作到很晚回家,我是不是笑脸逢迎?有没有撒娇式地跟你说,你是工作狂?我很想你?你是不是什么表示都没有?甚至连个盼头都没给我?”
梓鹿想了想,说:“譬如你告诉我,最近忙什么什么,但是什么时候能忙完,忙完后会好好陪我?或者陪我去哪儿玩当补偿?你别跟我是让秘书给我买衣服包包,我像是缺包包衣服的人吗?我要的从来不是物质上的东西,绝对是一颗真心。”
“秦礼初,你有吗?”
秦礼初想回答,说自己有一颗真心,可是梓鹿的每一句话像春寒料峭时的冰雹狠狠地拍打在他的脸上。
疼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心肝脾肺都像是被针扎一样。
不是因为梓鹿此时此刻说的每一句话,而是过去自己的种种不经意间伤害了梓鹿的行为。
他头一回明白什么叫做哑口无言。
而就在这时候,梓鹿耸耸肩,笑嘻嘻地说道:“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啦,是不是真的我也不好说,但是都不重要。毕竟我们已经离婚了嘛。而且你现在这么大度帮我追易深哥哥,等我们结婚那天,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作者有话要说: 梓鹿:我肯定是个侦探。感谢在2020-05-08 23:07:46~2020-05-09 21:52: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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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秦礼初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和自己的前妻吃了一顿味同嚼蜡的饭。
前妻说:“……今天我和易深哥哥坐了同一部电梯。”
前妻说:“……易深哥哥今天好忙,研发部的同事进进出出,午饭都是下午吃的。”
前妻说:“……易深哥哥还带我参观了公司, 很热情地把我介绍给了所有人, 换个场景,跟大大方方介绍自己的女朋友一样,希望以后有这样的一天!”
前妻又说:“……下班的时候我忙着工作,也没留意易深哥哥什么时候走的, 也没来得及说声再见,不过也罢了, 反正每天一起上班,抬头就能见到易深哥哥,比当初念高一的时候要幸福多了。”
前妻开始回忆高中时刻。
“我那会儿为了见易深哥哥一面,天天课间操第一个冲到操场,就为见易深哥哥一面。”
“现在一抬头就能见到, 我很知足了。”
“哦对,还有吃午饭, 还有放学, 那时候的易深哥哥就是我的神!是我的信仰。”
……
她一提起林易深, 眼里是真的有光, 非常彻底地执行那一句——
“都是过去的事情啦, 是不是真的我也不好说,但是都不重要,毕竟我们已经离婚了嘛。”
最后,梓鹿愉快地和他挥手,告了别。
秦礼初一个人回了杏花公馆。
过去他还是已婚的身份时,大多时候回到杏花公馆也是这个时间点, 除去特别忙的时候,几乎都是十一点左右回到家。
梓鹿总会在家里等他。
除非他说今晚会很晚,回家时间未定,不然他大多数都能一进门就看到梓鹿。
她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多功能投影仪里播放着电影。
她沉迷于不同版本的《傲慢与偏见》,不厌其烦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刚结婚那会儿,有一阵子他每天回来都能看到梓鹿在看它。
她说每次达西先生策马狂奔去追伊丽莎白的时候,他就差不多开门。
达西先生向伊丽莎白袒露感情时,他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秦礼初没完整看过这部电影,但知道是个有关傲慢与偏见的爱情故事。
他对爱情类的任何载体都没不感兴趣,但梓鹿和他相反,像是每个沉迷爱情的姑娘,无比的热爱一切歌颂爱情的故事。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的,梓鹿不再在等他的时候看电影了。
她就一个人干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他回来后,她也不像以前那样神采飞扬的,而是扯着唇,说:“你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秦礼初越回忆越心慌。
投影仪里播放着梓鹿爱看的《傲慢与偏见》。
秦礼初在脑子里复盘着自己过去的失败婚姻,认真地寻找失败的原因。
他的手放在笔记本键盘上。
啪嗒啪嗒地敲着字。
他把过去记得的梓鹿明显表现出来的不高兴的每一件事写了出来,标明了缘由,以及他处理的方式,还有处理的效果。
联合今天梓鹿所说的话,他又查漏补缺出七八件当初没有看出端倪的不高兴事件。
他打印了出来,手里握了支笔,表情严肃地像是在对待一个价值几十亿的重大项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把梓鹿的等待视作理所当然;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梓鹿不高兴的情绪;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梓鹿直截了当地表明她生气了,不高兴了的时候,他以为用钱就能解决。
实际上钱并不能解梓鹿的不高兴,只是暂时隐藏了两人的问题。
一次不高兴,两次不高兴,三次不高兴,也许都是小事儿,积累在一起后便像是一个隐形的巨型炸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或者一件小事就能点燃这个炸弹。
秦礼初的笔在“最后一次不高兴:没亲自接梓鹿”上划了双横线,打上了一个待定的问号。
他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复盘,都不可能复盘出过去没有解决的每一个小矛盾。
当时没有察觉,忽略了梓鹿的感受,在记忆里自然不够深刻,不管怎么复盘都不可能全部复盘出来。
但是秦礼初认为有必要弄明白最后一件引爆离婚导火索的小事是什么。
找出来。
然后一件一件地解决,弥补过去犯下的错。
秦礼初自从进了星龙,对每一个经手的项目都相当具有自信。他认定了一个目标,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然后收获胜利的成果。
他从未觉得自己会失败,他一直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我这人真生气绝对不会拿婚姻开玩笑,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我忍够了,想通了,才跟你离婚。”
梓鹿话里的每一字犹如一口寺庙梵钟,在他脑子里撞得嗡嗡响。
即便梓鹿失忆了,可秦礼初无比清晰地知道,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他捏起拳头。
坐在沙发上的秦礼初分外沉默,人生头一回如此彷徨,如此迷茫,又如此缺乏自信。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拯救回这段失败的婚姻。
他从不作假设。
可此时此刻,他却在想,假如他拯救不回来呢?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的身心。
林秘书越来越喜欢这位空降兵新人,听说蛮有背景的,可是一点儿都不像高秘书,她热衷于工作,也喜欢她解决各种各样的困难。
有了梓鹿的帮忙,她每天能省下很多时间刷剧涂美甲。
她背靠林家舅舅的这座大山,也不怕被辞退,心安理得地把工作让给梓鹿干。
一来二去,林秘书和梓鹿混得十分熟,午间休息喊奶茶外卖都会给梓鹿点一杯。
过没几天,林易深通知林秘书陪他出席一个晚宴。
林秘书不想去。
以至于从林总的办公室出来后,林秘书就开始愁眉不展的。
梓鹿没有放过一切能和林易深靠近的事儿,贴心地去了林秘书的工位,问:“怎么了?”
林秘书大吐苦水:“还能有什么,刚刚林总通知我要当女伴陪他出席一个商务晚宴。”
“为什么不想去?”
“费时间不说,还得强颜欢笑地陪着林总周旋在一众客户之间,有这时间,我都能去做一场从头到脚的完美SPA了。而且晚宴结束后有时候还得陪着林总应酬,商场上难免有几个心思龌龊的,逮着个性别为女的就使劲开涮,至今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喜欢讲荤笑话的男人。”
林秘书又轻飘飘地看了不远处的高秘书一眼。
“……之前林总带她出现过一次宴会,回来的时候脸色极其难看,后来我有事无法出席,林总宁愿自己去也不带她去了。”
梓鹿微微一怔,问:“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不务正业。你以为她来工作的吗?她就是来钓凯子的。仗着年轻貌美,撒一张网,能钓几个是几个。你没发现她对你很有敌意吗?不就因为你长得比她好看吗?”
梓鹿是能察觉到来自高秘书不善的眼神,只不过她没在意。
梓鹿问:“她什么背景?”
林秘书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和林总都是林家人,都不知道姓高是哪门子的远方亲戚……”林秘书长叹一声,说道:“今晚我不减肥了,我要大吃一顿,提前抚慰我即将和林总出席晚宴的幼小心灵。”
梓鹿心中微动,说:“我没去过,要不我替你去吧。”
林秘书这一点还是很有眼力的。
办公室里来了新秘书,挂着秘书的职位,干的又只是游手好闲的活儿,第一天新人入职又是林总亲自带着的,这样的待遇无疑是告诉所有人——这人不是来工作,就是来玩的,尽管如此,他还得供着。
只差在工位上刻“小祖宗”三个字了。
要不然势利如高秘书,看不爽梓鹿比她好看,早就想方设法找碴碰瓷了,连着五六天都没有动静,还不是怕梓鹿背后的靠山。
林总不让梓鹿去,肯定也是不想梓鹿接触那样的场合。
秘书室里左看右看,能陪着去的人也只剩她了。
而且林秘书瞧着梓鹿这双水灵灵的眼儿,也不好意思让她替自己受这份罪,于是坚决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