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说了分手,你转脸就出来援|交?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脏、这么不要脸的女朋友?洁身自好懂不懂,女孩子都应该重视一下自己的名节,这点基本道理你是不是也不懂?”
“援|交”、“不要脸”这几个辛辣的字眼如同鞭炮在平静的街面上炸响,驻足围观的行人越来越多,还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男孩不仅骂得脸红眼睛红,鼻子上还沁出了一层汗。而站在他面前的女孩依旧面色如常,任由他训斥辱骂……这脸皮得有多厚?
“之前别人都跟我说你是混社会的,背景脏、人品差,我一直自欺欺人不相信,那都是因为爱你。现在你竟然用这种方式把我本来不肯相信的证明给我看,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现眼,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少女清瘦而棱角分明的肩膀终于抖了一抖,脸上似笑非笑:“援|交怎么了?我、乐、意。我让你失望?我允许你期望过我吗?爱这个字由你这样毛都没长全的男人当街说出来才叫丢人吧!”
男孩脸上的羞愤与怒火最终化为了一团凌乱的狼狈不堪。白纨素转身便走,他愣了片刻才追上前去,死死拉住她的胳膊:“你把话说清楚再走!你凭什么分手,是不是因为我穷,你就嫌贫爱富?”
她猛地一转身,把郑文畅甩了个踉跄。没想到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女生竟有这么大的力,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男孩子都险些没有站稳。
“我烦你了,我玩腻了。这还不够吗?”她略微抬高了声音,迎来的是男孩咬牙切齿、恼羞成怒的面孔。
他想给她一巴掌。
他盯着她那白皙水嫩的脸,却觉得这张脸下面藏着的是意想不到的冷血灵魂。他的手刚刚抬起,手腕就被紧紧地抓住了。
“小老弟,分都分了,还这样纠缠没意思。”
白纨素抬起眼皮一看,插手制止的正是刚才那个“兰博基尼”。他下了车,也投入到了看热闹的人群当中。
“女人跟你分手要什么理由?你自己没本事呗。什么事儿不能凭两句话解决,非要闹到大街上自己丢人?”男子把郑文畅一把推开,整了整T恤衫的领子,“有点儿风度。”
“走着瞧。”男孩虽然不服气,但知道他说得对,更何况自己有点害怕,不想因为一时冲动在大马路上自讨苦吃。
之前他们交往过,他知道这个白纨素确实不是吃素的。
男孩拨开人群走了,驻足围观的好事者们也都逐渐散了。白纨素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鼻子里终于挤出一个笑意全无的冷笑。
“等等,”开兰博基尼的男人叫住了她,从车顶上取下那瓶重新放上去的运动饮料,抛到了她手里,“我这车,你还上吗?”
白纨素掂了掂手中六块钱的水,好整以暇地看了看远处一片晴好的天。
昨晚刚下过雨,天空如同水洗过一般明澈。
一千五百块,你觉得我值,我还觉得你不配了呢。
她还没得意两秒,头顶那片晴好如洗的天空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硕大的积雨云。
她手上的运动饮料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她觉得有生以来除了有一次在大街上散步看见警察擒拿两个抢劫犯从他们手里夺走凶器的那速度,好像还没见过从别人手里抢东西这么快的。快到矫捷如她都没反应过来,手上一轻,水就没了。
“回你们学校好好上学去。”
怎么,这片积雨云打的雷还挺好听。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小白手已毫无征兆地朝那瓶饮料神速出击。但“积雨云”变得更快,还没等她触碰到瓶身,瓶子就被高高举起了。
可恶,他比她整个高一头。白纨素的手指尖就差一点点,她的脚可耻地离了地,竟然还是没够着。
面不改色的她终于气得轻轻喘了两口气。
这是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大夏天却穿着黑衬衫、打着珍珠白色的领带。
黑色西装白色领带总让白纨素想起学校附近的房产中介。然而他这套衣服却并没让她这么觉得,西装的质感很好,也很贴身。
他一只手提着个公文包,白纨素不认得男士箱包,却能看得出那是贵的。
“你谁啊?警察啊?敢管我的闲事?”白纨素瞪起了那双青白分明的大眼睛,企图对这个男人故技重施。
但目光投到他背着光的脸上却突然停下了,不知为什么,她的内心升起一股压抑的、灼热的畏惧与怯懦。
她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以前从未有过。
虽然逆着光,他的脸色也显得很是苍白。尤其是那双眼睛,分明没有聚焦的目光格外冰冷,她冷冽的眸子迎上去的一刹那就被冻结了。
她对这片积雨云有一瞬间的印象,她和郑文畅的当街争吵刚刚开始,他就已经驻足在人群里了。
能让她用十分之一秒的目光万里挑一地记住,完全因为长得确实特别。
凑近了看也是如此。有棱角却并不夸张,精致却不过于小气。眼睛的轮廓以及眼皮上的褶皱都像用细细的钢笔勾勒,就连睫毛和唇角也是,每一笔都细致分明,且具备恰到好处的颜色。
他的右眼下方有一颗小小的却明显的痣,泪痣。这是张任谁看了都不太会遗忘的脸。
“学生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学校里,别跑出来学坏。”他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还加上了威胁,“不想到教务处罚站的话,现在就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特别提示:女主并非真的搞援|交,想把堵门口纠缠的男生吓跑而已。
佛系日更,为爱发电,这本会以剧情为主,之前写的都是轻松类型,第一次尝试这样的题材我也蛮忐忑的。
因为有悬疑元素,在这里特地说明悬念什么的小天使们不用太在意,关键词作者会反复提示,无脑看也没关系的。
第2章 积雨云
白纨素没好气地在那片多管闲事的积雨云阴沉的注视下进入了学校大门。
明明是个雨后初晴的好天气,她本打算趁着今天做些不同寻常的事,谁知道出了门就遇到一身的晦气。
“素素,小学期实习生的校招简历你做了吗?下周一实习生招聘会,辅导员说今年的小学期实习的动员课没时间上了,把材料都发给了我,叫我注意帮同学们检查修改简历,现在就差你的我没看过了。”她刚回到学生寝室,班长的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校招?”校园招聘会的事白纨素显然没听说过,更别提简历了。
班长面露尴尬之色:“你们寝室长没给你发材料啊?”
“……那可能是发材料的时候我不在,事后忘了吧。”明年就毕业了,白纨素不想再给同学找事,反正这次期末考试结束她就打算搬出寝室,至于这校园招聘,她也根本不打算参加,“没事,你不用再帮我看简历了,校招我不去。”
“别呀……”班长立即赔了个笑,“大家都去就你不去多不好啊,辅导员肯定会亲自找你谈话的。”
白纨素在系里乃至学校里的风评一向很差。从大一开始就经常违反寝室规则往学校外面跑,独来独往不合群、班级组织的活动从来都是拒绝的。
据说常有同学目击到她和校外小混混在一起,还会跟他们一起喝酒打架,一言不合就挥拳头。
学校里企图欺负她的男生,无一例外都被她“教训”过。虽然没有一个人承认打不过她,大家都因为怕丢脸而含糊其辞,但“街霸”、“社会姐”这样的名头还是慢慢在学校里传开了。
时间一久,没见过她的也都知道白纨素的鼎鼎大名,但却很少有人把这些名号和一个看上去瘦小纤细、面目洁净的女孩子对上。
关于她的个人作风学校里传得更邪乎,“脸有多纯身子就有多脏”,白纨素一向懒得辩驳,似乎女孩子的所谓名节对她而言毫不重要。但三年来校方却一直没给过她任何处分,连一个警告都没有,除了没有真正抓到过小辫子之外,原因就是她成绩好,一直稳稳的年级前五名。
学习好的孩子就是有特权,仗着学校开绿灯,白纨素越来越我行我素,也越发的不招人待见。
别人都要严格遵守校规,可她连住不住寝室、几点回来都没有人敢管,放假也从不回家。同寝室的女生屡次提出更换寝室都得不到学院的许可,背地里就没少给她使绊。这次校招的事班长发派给了寝室长,寝室长肯定是有预谋地漏了她。
系里对于学生参加校招、成功签约实习都很重视,任务分配到了每个班,辅导员也很在意学生们的实习签约比例。白纨素这么好的成绩参加校招一定会被大公司挑上,她要是不去,回头辅导员追责下来,那就是班长办事不力。
班委们多少都知道当干部办事不靠谱是最忌讳的。下学年她要还想当这个班长,毕业实习的时候给自己贴层金,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办事就最好别出什么篓子。
白纨素看得出班长也不想跟她多打交道,赔这几个笑脸不过形势所迫而已。
“校招材料你这里还有吗?”
班长愣了愣:“材料每个班就一份,别的同学借走复印了,一直就没还给我……学校教务处林老师那里有,我正好要去送材料,要不顺便再去给你拿一趟?”
“算了,我自己去拿吧。”白纨素放下书包。
“那正好,麻烦你帮我把这些对外交流项目报名表送到教务处,谢谢啦。”教务处那种地方谁想去啊,那个一天到晚见到学生就板着脸的林老师也没人想见,她要去正好替自己跑趟腿,又可以偷个懒了。
白纨素二话没说,从她手里拿过那摞报名表就往外走。班长看着她那冷若冰霜的身影擦肩而过,竟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敢利用职权让社会姐帮你送材料,你就不怕她叫小混混在北小街堵着你打呀?”
白纨素前脚刚走,后脚她寝室的女孩子们就回来了。
“她?她不会吧。”班长上任的这一学年虽然没跟她打过什么交道,但意外觉得社会姐还挺好说话。
“呵,”住在白纨素对面床位的女孩冷冷瞥了一眼她的床位,咬牙切齿,“你觉得她好,那下学期就把她换去你们寝室啊。”
其余两个女生都跟着翻起了白眼。不消说,她们都被白纨素收拾过,在学校里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明天的校招会你们打算报名哪家公司?”
“如果能进卫迅娱乐传媒总部当然是最好的。你们考到这边来上大学,别告诉我都没做过进军娱乐圈的梦啊。”
床位在白纨素对面的女孩子笑了笑:“进娱乐圈也要看看资质啊。我不敢说我想进,但能在业内工作就挺好的了。”
“只可惜他家的门槛太高了,太看成绩。”另一个其貌不扬的女生惆怅道,“娱乐集团嘛,普通职位还要看颜值。”
“市场部就那么点实习生职位,要是没有什么绩点高的竞争对手还行……”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瞥了一眼寝室里剩下的那张空床,交换着冰冷恶意的眼神。
“别泄气,不行还有其他分公司呢。”
好在马上就要放暑假,还有不到一年,这糟心的大学生活就结束了。
来到A市上大学的学生里,至少有一半以上有过娱乐圈追梦的想法。就算没有,也憧憬着这圈子里的光鲜,有利益牵扯的地方难免会有小心机。班长在门外默默听着,悄声关上了门。
总教务处办公区在学校办公大楼的三楼。这是一栋老楼,没有电梯,只有宽宽的水磨石楼梯,一楼宽阔的楼梯上方正南朝向的窗户洒下早午的阳光,将整个大厅照得相当明亮。
白纨素抱着一摞报名表三步并作两步走向二楼,在楼梯转角处突然听见一阵仓促的跑步声。
“对不起!”她肩膀和前胸被猛地撞了一下,一股生硬的剧痛瞬间扩散到了上半身,手里的材料散了一地。
那人不光没有停,还大踏步从沿着楼梯飞落下去的纸张上踩过,一股酸臭的汗味随着这阵风消失在楼梯口。
白纨素脸上掠过一丝愤怒。她本来可以拔腿去追,叫这家伙吃不了兜着走,但还是把这股火忍下了,先低下头慌忙收拾起了那散落一地的纸张。
一串急促而轻快的脚步声在头顶响起,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一只手将落在她脚下不远处的纸张一一捡起。这手很白、皮肤很细,骨节分明,十分干净。
白纨素盯着那只手,捡材料的动作突然停下了。这皮肤的颜色过于苍白,她认得,不久之前刚刚见过。
她猛然站起了身,果然看到了那身熟悉的黑色西装:“怎么又是你?你来我们学校干嘛?”
又是那张冰冷的脸。这次他虽然面对着窗口,阳光将这副面容映得雪白透明,反着微光,但明媚的初夏阳光并没有让他脸上多出一丝一毫的温度,好似极地的雪。右眼下方那颗痣像落在雪地上的一滴墨,暧昧不明地嵌入其中,像是某种暗示一样,让原本单纯的表情变得不那么明朗。
“我三番两次帮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他缓缓起身,把捡起的材料递到她手上。
她本该说声谢谢,却不知为什么,对眼前这个人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防备,这是第二次了。
白纨素像只警惕的猫,不由自主地露出獠牙,口出恶言:“你帮我?帮我什么了,你给我钱了吗?”
“一个学生一天到晚不好好念书,你能告诉我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吗?”
这么素净的一张脸,说出来的话比教务主任嘴里的教条还要难听。他以为她真的会稀罕那帮纨绔子弟的钱?也就是郑文畅那种笨蛋,还有他这种满嘴教条、自以为正义的家伙才会当真。
白纨素总算有理由和他针锋相对了:“我想什么你也管不着。但是你想知道,我可以破例告诉你——我想和你援|交。”
这什么虎狼之词?从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在学校办公大楼的走廊里?
他板着的脸凝滞了一秒,眉心出现一道褶皱:“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白纨素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似乎为他面露愠色而心中无比畅快,“——我想和你援|交!”
她话音刚落,就把手中的材料往地下一扔,一把脱掉了白色的上衣。
他下意识地转过身,但却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