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抬了眼帘,男人的视线瞟过,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意,“婳婳,”指节梳过她如云的发,他亲昵地叫着她,嗓音温润如落玉的:
“你以为,她为什么要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人是谁有人猜到了吗⊙▽⊙
第83章 薄荷
凌婳后知后觉。
好吧。
那他就不用去住酒店了。
她也不用跟他去住酒店了。
想到这里, 凌婳不觉的有些雀跃,随着他的到来,心情有了多云转晴的迹象, 一边伸出手指往男人的胸膛戳了戳, “今晚一起睡觉啊。”
“……”
没有接她的话,傅司南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看着那些明显有些年代的家具与电器,简单地评价,“要换。”
凌婳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要换?”
他温淡地瞥了她一眼, “什么东西都要换。”
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 他会让人把这里重新装修一遍。
凌婳:“……”
说话的时间, 凌婳已经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顺势在床的边沿坐下了, 那张床便像是身患沉疴的病人,吱呀地叫了几声。傅司南眉心皱了皱, 眼前的人却如无知无觉般的,“我觉得不用换,”一边说着,她一边拉着他让她坐下,嘴里还在说着:“我来这里又不是来度假的,东西没有坏就不用换。”
仿佛是为了响应她的话般的, 话音才落,便如树枝折断般的, 床板内部传来咔一声的响。
床板断开,木床直接塌了一块。
凌婳:“……”
傅司南:“……”
男人微偏首,眸光沉静, 反问:“现在可以换了?”
凌婳:“……”
床塌了,所以要买新床。
最近的宜家在南山区,二十公里路,约半小时的车程。两个人下了楼,正巧碰上了倒完垃圾回来的楼阿姨。
凌婳跟楼阿姨打招呼,楼阿姨应声,自然而然往她身边的男人上下打量了眼,一语中的,“小凌,这你男朋友啊?”
凌婳点了点头。
楼阿姨稍稍沉吟了,“你男朋友长得还挺像那个谁的……诶,就家里很有钱的姓傅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楼阿姨眼睛一亮:“哦对了,叫傅司南。”
凌婳:“……”
凌婳:“阿姨,他就是傅司南。”
楼阿姨:“……”“……”“……”
凌婳蓦然想起了什么:把楼阿姨家里的床给弄塌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说。
于是她一五一十地说了,还说了赔偿的事情。
楼阿姨闻言怔了。
床塌了?
床被弄塌了??
好家伙,这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把床给弄塌了???
……
怔了好大一会儿,反应过来时,楼阿姨的神色露出些古怪,摆了摆手,“不用……不用赔。”她说:“也就是一张老床,不值钱。”
这般说过之后,双方分开,楼阿姨回了自个儿的屋里,当时就长长地叹了口气,“现在的小伙子是真不得了啊。”
楼阿姨的老伴正看着抗日剧呢,闻声便从电视剧枪战的噼里啪啦里扭了头,“怎么个不得了法?”
楼阿姨跟老伴对视了眼,啧了声直摇头,“这个点就把床给弄塌了……真够生龙活虎的。”
楼阿姨老伴:“……”
说是去买床,但陆陆续续还买了不少东西——几乎把整套的家具和家电全买了。而后回家,又要等商场送货上门。这样一来一回间,凌婳的精力已经被耗费了大半,洗完澡也没有什么力气再去做皮肤和身体养护,直接瘫在了床上,想睡觉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看着床上连声地打着哈欠的人,傅司南抬手落上了灯。啪的轻声,室内的光源被切断了,只有床头灯微暗朦胧地亮着,床上的人却出声叫他,“傅傅。”
他看着她。
刚打完一个哈欠,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在眼眶里转着,突发奇想地道:“睡美人想要王子的一个吻。”
“……”
这个念头突如其来,几乎没有过脑。话音刚落,凌婳就觉得这句话太玛丽苏了,又是睡美人又是王子的。
……他们又不是三岁半的幼儿园小朋友。
为自己的话感到羞耻,她两只手攥住被子的边沿,想要把被子拉上来,手却被人攥住——是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而薄荷的香清淡地洒落。
他俯身,颀长的影子与他的动作并行。
在薄荷味的阴影里,他和她接了一个很漫长的亲吻。
唇舌的亲昵里,有细细的水声交缠着彼此,很亲密,情.色的意味若即若离。
呼吸,喘息,黏腻。
感受到那只手落在了丝绸的面料,触及尾摆时,动作停了停。
心跳却随着他的暂停而剧烈地跳动起来。
相亲的唇吻暂时地分开,可他的唇还贴着她柔软的唇,亲密没有间隙。如墨泼洒的眸沉沉地,男人觑视着她。
无声无息,是薄雾般的轻,却也像是在用目光征询着她的同意。
致密的对视像是某种燃料,在他灼热的目光里,她被烧得只剩下灰烬。
如荔枝被剥去了硬质的壳,蕾丝从胫骨滑落。
想要叫,可是叫不出声。
她的唇被他重重地堵住,而所有的呻.吟都封堵在了缠绵的亲吻里。
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感觉慢慢地消散,凌婳勉力地睁开眼睛。彼此四目相对,她漂亮的眼睛里闪动着湿润的光泽,手如藤条环抱着男人,嗓音发软地评价他的吻技,“睡美人对王子的吻表示满意。”
“……”
附在她耳侧,傅司南低笑出声,“除了吻呢?”
凌婳:“……”
她不想跟他说话了。
然后她看着他把她奶白蕾丝的小衣服从地上捡起,平肃俊美的脸上是若无其事的神情——热度便像烟花般的在她满脸炸开。
像寄居蟹缩回壳里,她也把自己缩回被子里。
大约实在是累了,床上不多时就没了响动。傅司南抬脚走过去,将被子往下拉了拉,让她整张的脸露出来,上身俯下,他在她额间轻轻地亲了下。
转身向外。
咔哒,门关上,将室内外的空间隔绝开来。
……
一盏灯暗,而皮鞋与地面相击的声在静夜中掷地有声地响起。
这声音下了楼,出了楼道,在外走几步,然后彻底地停下来。
方正听站立在侧,保镖站了一圈,一人手中押着一个人,一手押着,一手则捂着口唇。
那些被押的多是地痞模样的中年人,唯独其中一人显得格格不入:那是一位刺猬短发的年轻女孩。
见西装谨然的男人走来,保镖微躬身,“先生。”
方正听压低声问:“先生,怎么做?”
金边镜后眸光收敛,傅司南唇轻启,淡淡的:“丢警察局。”他眉梢稍舒:“警方最近在做扫黑除恶专项斗争。”
方正听了然,“好的。”
有些事情踩在合法与不合法的边界间,是灰色的地带,因此定性也可轻可重。私下追踪他人,往轻了说连犯法都谈不上,往重了说就……难说。
有意无意,方正听的眼风扫过被保镖押住的女孩子,在心底无声息地摇了摇头。
因为是他经办,所以对于2012年夏天的那场车祸经过始末,他熟稔在心。
那晚下着大雨,载着凌小姐的小轿车正常变道,货车司机闯红灯侧翻撞上防护栏,当时轿车司机与凌小姐只是轻伤,但货车里的那一对夫妻……当场死亡。
因为货车闯红灯,毋庸置疑担负了交通事故的全责。好巧不巧,那辆货车未上保险,撞上的又是豪车,若要赔付必定是一笔巨款——凌小姐家庭毕竟优渥,傅家就更不用说,对着货车司机夫妻留下的孤女,傅家人与凌家人悯其年幼,均放弃了追责。
后来方正听隐约自交警处听闻,道是那女孩被叔叔一家领养走了——再然后便是今晚。却不意,那一场车祸到而今,她竟然会觉得凌小姐才是事情的罪魁祸首……甚至决意要报复。
大概是这些年寄人篱下过得委实不顺意,总要假想一件事来为此担责吧。方正听如是猜想。
让她失去父母的车祸无疑便是最好的对象。
无可否认,确是悲惨,与先生和凌小姐比,她也确是绝对弱势的那一方。
然而弱势不意味着正确,也从来就不是做错事的理由。
对错无关强弱。
成年人的世界,选择了做错,也就意味着选择了承担做错的后果。
……
对凌婳来说,在深圳的时间有时候很快,有时候又很慢。
他来看她的那两天,时间过得很快;他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时间又过得很慢了。
在龙华体验生活的这段时间,凌婳做了很多事情。
首先是背完了《冰糕记》的台词,然后是确定了毕业论文的终稿,最后是重新看了一遍蒲桃的其他几本小说——《人间庸常》、《不见》、《困子》。
一部长篇,两部中篇。
离开龙华时收拾行李,凌婳整理衣服和化妆品,方星就去收其他东西。收到书时,方星手上动作有些大,一张照片便从书皮的夹层里轻飘地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