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
我越不可碰
历史在重演
……」*
反复循环几遍,宁枝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肩。
她很轻地皱眉,往旁边让了一步。
宁枝有点排斥陌生人的触碰,偏头看身侧,是个大学生打扮的清爽男生。
“你好,我是北城大学美术学院的学生,我觉得你身上有股难得的破碎感,很符合我最近的课题。请问你可以当我这次的肖像模特吗?”
宁枝疑惑,这是什么最新的搭讪套路吗?
她摇摇头,毫不犹豫拒绝:“不好意思,我老公会吃醋。”
对面出站口,奚澜誉听见这句话,不露声色挑了下眉。
她倒是会找挡箭牌。
张屹知道两人只是假结婚,忍不住笑了声,开老板玩笑:“宁小姐真有意思。”
奚澜誉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张屹立马识相闭嘴。
……
手机“嗡”得一声,是张屹发来的消息。
宁枝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奚澜誉,心下先是一惊,也不知他听去没有。
但奚澜誉神色如常,顶灯照射下,他皮肤有种异样的苍白。
没跟宁枝打招呼,他懒散得一手勾行李箱,一手抄兜,沿护栏向外。
宁枝跟上去:“奚先生,一会儿麻烦你配合一下。”
奚澜誉停下脚步,偏头看她。
宁枝这才发现,他换了副古铜金丝边的眼镜,垂眸时,那双眼深邃得好像夜晚的海面,叫她琢磨不透。
她硬着头皮开口:“我的外婆正在对面。”
奚澜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护栏不远处的座椅上,坐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太太,手里虽捧着手机,眼神却不时往这瞄。
奚澜誉了然:“怎么做?”
宁枝眼带恳求:“能拜托你揽一下我的肩吗?虚揽就行。”
奚澜誉闻言瞥了她一眼。
宁枝很尴尬,她也不想的,可谁让她们家老太太是个人精,轻易糊弄不住。
她咬唇,正准备开口,肩上忽然落下一道不轻不重的禁锢。
宁枝几乎是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奚澜誉淡漠的话语从斜上方传过来,带了点不耐烦:“如果不想穿帮,就别乱动。”
他出发前估计刚洗过澡,拥过来时有种沐浴过的干爽,宁枝闻到霜冻般干涩的木质香。
奚澜誉今天穿黑色风衣,随意敞开,硬挺的面料不经意擦过宁枝的小腿。
她浑身僵硬,勉强挤出笑,被奚澜誉带着往外婆的方向走。
距离外婆还有五米时,奚澜誉忽然停下,略微倾身,那大衣快将她半个身子都拢在里面,陌生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入,宁枝抓紧自己的衣角,有些不受控的紧张。
奚澜誉面无表情盯她半晌,评价:“你还是不笑比较自然。”
宁枝:……
宁湘兰远远便看到小夫妻两往那一站,郎才女貌,登对极了,心里已是满意。
现在再一看两人这么亲密,从他们出站到现在,她嘴边的笑就没下来过。
奚澜誉带着宁枝上前,微微颔首,“外婆。”
“抱歉,我跟宁枝领证那个月本来是准备过去拜访您的,谁知工作太忙没走开,现在竟然让您先到了,实在是晚辈的不是。”
奚澜誉嗓音低沉,一番场面话虽没用什么感情,但说得是真漂亮。
宁湘兰当即眉开眼笑,摆手:“不碍事,只要你们小两口好好的就行。”
宁枝忍不住朝奚澜誉投去赞赏的目光,不愧是生意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么一大串谎话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张助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堆给老人家的补品,一样样往宁枝的后备箱塞,对下之下,她跟外婆的那两袋茶叶倒显得有些寒酸。
宁枝看了眼倚在车前的男人,或许只要他想,他可以将任何事都做得漂亮,合乎所有人的心意。
一行人出发去饭店。
他们有两辆车,临上车,宁枝犯了难,按理说,她此刻应当跟奚澜誉坐一辆车,可她自己的那辆怎么办呢?
宁湘兰将宁枝往奚澜誉那儿一推,指着张屹下决定:“这个小伙子跟我坐这辆,枝枝你跟澜誉一块坐。”
奚澜誉无声看她一眼,反手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跟上回领证同样的位置。
心境却大不相同,此刻的命运已将她与奚澜誉绑成一条船上的人。
然而这船究竟会不会沉,宁枝不知道。
外婆不在这车上,宁枝也不用假装。
她跟奚澜誉一向没话可聊,索性低头玩手机。
车内的气氛与其说压抑,倒不如说是一种静静流淌的平和。
当然,前提是宁枝没有失手播放郑一满的那则语音的话。
“啊啊啊枝枝你过会一定要来!SOULS今晚开业,帅哥多到可以下饺子!不来后悔一整年!”
郑一满是资深的泡吧达人和帅哥集邮爱好者,在外面碰见喜欢的,说什么也要把她一道拉过去。
宁枝多抱着一种“舍命陪君子”的心态。
但眼下这样的情形,她怎么说也解释不清,宁枝扭头看窗,逃避现实。
车窗玻璃上映出奚澜誉冷淡的眉眼,他嗤了声,整了整衣袖,同玻璃里的她目光对上,慢条斯理说:“老公不吃醋了?”
第06章
从小到大,宁枝几乎没有过这样尴尬的瞬间。
他分明早就听到,却偏偏选在这样的时刻,用这样的方式说出来。
宁枝深呼吸,神色很淡:“抱歉,未经同意就拿你当挡箭牌,是我不对。”
奚澜誉没看她,“嗯”了声。
到底是下不为例?还是默许?
宁枝没管,她继续说:“但你说过,我有自由选择公开与否的权利。”
奚澜誉这才微微侧头,幽深目光在她面上落下一瞬。
宁枝亦有倔强的一面,他们是合作关系,自由且平等,为何要她时刻迁就,看他脸色?
她不畏惧同他呛声,却实在顶不住他审视的目光。
就在宁枝几乎要败下阵来时,奚澜誉将搁在膝头的风衣一折,随手扔在两人座位中间的空隙里,开始闭目养神。
好似懒得计较这些。
宁枝有种落败的挫折,她偏头去看他,正准备再说点什么。
奚澜誉忽然启唇,淡声吐出两个字:“随你。”
……
饭店是宁枝安排的,老城区巷子里的一家老字号。
宁蔓在时常带她和外婆过来吃,现在宁蔓没了,店依旧红火。
外婆不肯再来,宁枝却喜欢偶尔来这坐坐。
次数多了,且每次都坐同一个位置,老板娘已认得她,笑着迎出来:“还是老地方?”
宁枝看了眼奚澜誉,摇头:“这次换个安静点的包厢。”
老板娘比宁枝大上两轮,言语间早已将她当作自己的亲闺女。
“后面这位,你对象?”
宁枝点头:“算是吧。”
“看着像是比你大?”
宁枝轻声回:“大一点。”
老板娘眉眼带笑,看眼奚澜誉,又看看宁枝:“般配。年纪大好,年纪大会疼人。”
宁枝不知回什么,只笑了声。
终于到包厢,她招架不住盘问,生硬转移话题:“最近店里有上新菜吗?”
“有有有,一会儿你跟我去瞧。”
这家店没有菜单,食材一概摆外面,客人想吃什么,去点餐区转一圈就是。
宁枝点了几样招牌菜,再配几道她吃过觉得还不错的。
转身看身后的奚澜誉,询问:“可以吗?还是你有忌口?”
他一看就没来这种地方吃过饭,宁枝真怕他到时筷子都不动一下。
奚澜誉没什么情绪地看她一眼,“没那么讲究。”
他摸出银质烟盒,随意抓在手里,朝宁枝扬了下:“出去抽根烟。”
奚澜誉的烟瘾似乎很重,十回见他有九回在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