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会儿,等会儿,我拿手机把你这话录下来。”杨帆作势去摸手机。
忧伤的气氛稍稍缓解,佳佳轻轻感慨:“以后想见面就难了。”
“这可不一定,说不定我每年都来呢。”宁安然说。
“怎么可能?”佳佳瘪嘴。
整个航天集团有几十家单位,每家单位都有宣传口,就算需要宣传素材,宁安然也不可能专门跑下来,还指定来高州基地。
“可能呀,因为……”宁安然冲她狡黠一笑,“我得来看我男朋友。”
佳佳怔住,一旁的杨帆也目瞪口呆,而后,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陆沉那小子成功了?”
宁安然笑:“那倒没有。”
没有?朱佳佳和杨帆更惊,“那你男朋友是?”
宁安然扬唇一笑,“我男朋友是周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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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中午,宁安然都在接受拷问——
“也就是说你之前在火锅店说的校草前男友就是周工。”佳佳问。
宁安然点头。
佳佳立即捂住嘴巴一阵扭动,“所以,你和周工从高中就开始谈恋爱了。”
“严格意义上呢应该是高考后,但我们初中就互相喜欢了。”
佳佳又时一串激动的无声尖叫,“天啦,初中,不行,我觉得太甜了。”
“等等,不对啊!”杨帆终于从惊愕里回过神,“他不是结婚了吗?”
“那是他姐和外甥女。”
“我靠!”杨帆骂了句脏话,“他妈的,我们都以为他爱情事业两抓手、两手硬,感情是骗我们的啊。”
“我觉得……”宁安然帮周司远说话,“会不会是他自己没说过,而你们也没人求证过?”
杨帆被问住,从头捋了一遍,发现还真是。
“但他也没否认过啊?”杨帆说。
“哎呀,我知道原因。”佳佳接过话,“你看,他要是不让大家误会,这些年追他的,介绍对象的,那不得如过江之鲫。所以,干脆让我们都以为他结婚了,其实呢,他一直在等安然姐。”
“倒也不是在等我。”宁安然觉得,少麻烦的概率更大些。
朱佳佳才不管,只管磕糖,“安然姐,那你是为了周工专程来高州的吗?”
“不是。”宁安然如实道,“我来之前,不知道他在这里。”
朱佳佳略有遗憾,但仍不死心地问:“那他知道你要来吗?”
“应该也不知道。”宁安然笑笑,“他肯定连我来航天系统都不知道。”
一通拷问后,朱佳佳抛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俩什么时候和好的?”
“这问题,我知道!”杨帆硬生生插进话,“肯定是这两天,对不对?”
不等宁安然答,他就斜过来一眼,“还红霉素眼膏,我就说,那红霉素眼膏能是红色的???”
宁安然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留下朱佳佳一脸懵-逼:“什么红霉素?红霉素是什么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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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抚慰杨帆受伤的心灵,宁安然承诺等周司远回来后补请大家吃饭。
下午上班前,她把单方面官宣和请吃饭的事一并发信息告诉周司远。
消息仍旧石沉大海。
胡尔着陆场在内蒙,是无人航天器的主要回收场地,比高州还要空旷和偏远,估计除了卫星设备,其余民用通讯都没法触达。
打开早晨没写完的大纲,宁安然准备继续干活,桌上的座机却响了起来。
来点显示是基地内部号。
她接起来,礼貌地说了句:“喂。”
“你好,是宁安然吗?”
“你好,我是,请问是哪位?”
“我是沈书周,飞船系统的顾问,也是司远的好朋友……”
十分钟后,宁安然在宣传处楼下见到了沈书周。
瘦瘦高高,皮肤请白,五官轮廓优越,戴着一副细边的黑框眼镜,极具书卷气息。他并没穿基地常见的蓝色制服或白大褂,而是普通的白衬衫和黑裤子,但看得出是极好的剪裁和料子。
换句话说,价格不菲。
刚才,在电话里,沈书周说明了来意,原来他就是周司远替他们第二期视频请来的主讲人。而在等他过来的十分钟里,朱佳佳已把他堪称完美的履历如数家珍地讲了一遍。
少年天才,15岁考上科大少年班,麻省博士后,飞行器动力工程专家,曾在国外航天院工作,现在是航空大学教授,同时也是航天中心飞船系统的总顾问。
“沈教授是我的男神!!!”朱佳佳激动地说,“你造吗?虽然周工和陆总是双子星,但论男神,那一定得是沈教授,系统里喜欢他的人可多了!!!”
宁安然:“有这么夸张吗?”
“有,相信我!你等下见到沈教授就知道了。”朱佳佳胸有成竹地表示。
此刻,宁安然望着彬彬有礼的沈书周,觉得佳佳还真没带多少滤镜。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宁安然觉得这八个字用来形容他再妥帖不过。
收回欣赏的目光,宁安然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沈教授。”
“叫我名字吧。”沈书周微微弯腰,绅士十足地与她轻轻一握,“我和司远是多年好友,我听他提起过你很多次。”
在宁安然的记忆库里并没有沈书周这号人,她猜他和周司远是工作后认识的。
宁安然浅笑,“沈教授,楼上会议室空调已经开了,要不我们上去聊。”
“好。”
把人带上楼,佳佳、杨帆,连程俊都已等在会议室门口。
见到他们,程俊立刻迎上来,“沈教授,让你辛苦跑一趟。”
“不辛苦,应该的。”沈书周轻轻笑了下,“而且,这是司远特地交待的,我肯定得来。”
程俊笑着言谢,把人领进了会议室。
几人陆续坐下。
来前,沈书周说只能抽出30分钟时间,于是大家没有寒暄客套,直奔主题。
听完宁安然介绍的拍摄方案,沈书周不吝陈赞,“这个很有趣。”
程俊立刻道,“都是小宁想的。”
沈书周朝她笑笑,没有继续讲应承的话,而是直接问:“我的拍摄安排在什么时候?因为我在学校还有课程,可能需要提前对接下时间。”
“拍摄大概需要1天,我先把脚本发给你熟悉下,等你熟悉后,在月底前安排一天给我们就可以。”宁安然想了想,说:“如果你不在高州,我们也可以请北城中心的同事帮忙录制。”
沈书周:“我最近半个月都在高州,给我一天时间准备就好。”
沈书周为人儒雅,做事说话却很干脆,当即就定下了拍摄行程。
宁安然和他交换了微信和邮箱,方便后期把脚本发给他,又简单确认了几个问题后,便送他下楼。
到楼下,沈书周和程俊等人道完别,然后头一偏,喊住宁安然,“我可以单独和你聊几分钟吗?”
众人闻言纷纷挥手道别。
宁安然安静站着,等待他开口。
“别紧张,是司远让我帮他带几句话。”沈书周温柔地笑了笑。
见她露出点讶然,沈书周解释道,“上午我和他因为工作通了个电话,听说我下午会来找你,他让我帮他告诉你,他需要在胡尔待三四天,让你……”
沈书周忽地顿住,冷白的皮肤上渐渐泛出一点红。
宁安然听他戛然而止,不由奇怪,再看他原本白皙的脸颊泛起一点绯色,更是一头雾水。
下一瞬,却听他清了下嗓子,缓缓道,“他说,让你别太想他。”
这回,换宁安然面露绯色,“谁想他啊!”
周司远这人,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不过,能大刺刺地让人家带这种不要脸的话,想来两人关系确实不一般。
脑中一个想法忽地闪过,“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书周:“什么问题?”
宁安然沉吟片刻,问:“我想知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过我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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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周司远都没再联系过她。
宁安然自己这边忙着文体节,忙着拍视频和写后面大纲,同样是脚不沾地。
忙碌的日子总是飞快,不知不觉就又过去四天,距离她走的日子更近了。
周四,是沈书周拍摄的日子,进程很顺利,所有音画全在白天搞定。
晚上,宁安然洗完澡,抱着电脑再卧室做初剪。
窗外月亮渐渐爬上树梢,夜幕如一匹柔软的黑丝绒。
她戴着耳麦处理音轨,正在做合成,隐约听到阳台上传来叩窗的声音。
窗帘拉着,看不见外面的动静,但叩击的声音越发清晰。
宁安然先是吓了一跳,继而想到什么,摘下耳麦,飞快奔向落地床边。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