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明越瞧着其中一个记者,抬了下下巴,“刚刚提问江董事长的那个问题是你吧?”卓明越向前迈了一步,走到了那个记者面前,双手抄兜地弯了弯身,透着玩世不恭的双眸眯了眯,嘴边带着玩味儿的笑,“你这么好奇,我来替宋小姐回答?江某集团狼子野心,趁宋董静养身体期间,宋小姐作为宋氏药业的继承人在此期间捍卫宋氏的权利,捍卫与宋氏厂商的权益,以及常年购买宋氏药业药物的患者,有错?值得你们挖空心思来为难?你们自己扪心自问,宋氏药业出品的药物,你们有谁没有使用过?社会正能量一天天不见报道,见风使舵的本事一个个比谁学得精。”
卓明越那张嘴从不饶人,不管那么多,什么话都敢说,把一群记者骂得狗血淋头。
被卓明越直接怼得记者很不服气道,“这位先生,我们是在工作,属于正常财经采访,你又是什么人?在这里危言耸听,打扰我们的工作!”
卓明越耸了耸肩膀,“诸位眼神不好使吗?小爷我当然是来给宋小姐撑腰的人,诸位有意见?有意见也都给小爷闭嘴!”卓明越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你们这叫‘正常财经采访’?只怕法典都要为你们改写,你们这样聚众围堵,我不但可以报警,还可以告你们侵犯他人人身自由权,聚众扰乱社会秩序罪呢!”
被如此羞辱,年轻记者不服,“这位先生,你这属于血口喷人,是你扰乱我们采访才对,你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就不怕我们曝光你?”
卓明越没所谓,“曝光啊?尽管来,本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卓明越。”
这个记者终究是年轻,对上面的人物不够了解。
在财经行业久待的记者往深处一想,便知道了卓明越的身份,低声说道,“他是京都那位卓小公子。”
卓明越笑了笑,“那我够资格吗?”
当然够。
他身后有京都的卓越集团,背靠闵肆铖这棵大树,闵先生除去在商界本身的地位,背景更是深不可测。
那位记者不知其中厉害,更不知道背后是谁给了她勇气,她将矛头指向卓明越和宋南星的关系,“卓小公子您这么维护宋氏,你跟宋小姐又是什么关系?难道传闻宋小姐和江副总之间感情变故的主导者?”
宋南星清眸微沉,打算澄清。
卓明越先一声笑了,“什么关系?和你有关系?总之都是你们惹不起的关系!”宋南星是他小舅舅的老婆,宋氏当然是他舅舅丈人家的,就连他都惹不起。卓明越再次放话,“今儿个我卓明越把话撂这里,宋氏药业有我罩着,就不会有事!不烦请诸位广大媒体以及在背后推波助澜见不得光的人操心了!你们最好操心操心自己饭碗,还能不能保住比较切实际。”当然宋氏他是罩不住的,毕竟他一个无权无势,整日游手好闲,没事跑个腿的富二代,小舅舅那尊大佛兜底,还有他不敢撂的话?
卓明越最后那句警告着实给记者们敲了个警钟。
京城卓家与贺家,还有闵家关系密切。
他们只是地方记者,招惹不起,更开罪不起。
“尤其是这位拎不清状况的记者。”卓明越嫌弃,“你还好意思说是财经采访?财经采访非要扯什么跟宋氏无关的私人话题?清楚的,不清楚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地方浑水摸鱼混进来的狗皮膏药,冒充财经记者。你说,就你着水平是怎么当上财经记者的?狗仔都嫌你摸不清重点,‘众一财经’张言是吧?我记下来。”卓明越特意低头看了那位记者身前挂的工作牌。
“......”被指名道姓的记者嘴角微微一颤,面色惨白。
卓明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没什么事,诸位要不要考虑散了?难不成还想小爷在宋氏大楼下摆酒席招待你们?小爷是没什么意见,就怕你们吃得太饱,撑得难受,就爱没事找事,我可不想看到一排排维持秩序的保安把诸位抬出去。喽,警察叔叔来了,你们要不要让他们请你们喝杯茶?”
“......”
记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散场。
宋南星冷声道,“等一下。张言记者,你之前提的一个问题,属于我的私事,本不是你一个财经记者该提的问题,但我可以回答你,我和江家江二少已和平分手,和任何人都无关。也请麻烦转告江董事长,谢谢他为宋氏方方面面周全的考虑,让他老人家操心了,宋氏不会倒闭。”
那个叫张言的财经记者,被宋南星这个娇贵的大小姐冷然的气质和话语狠狠地震慑了一下,顿时不出话来。
只能离开,拥挤的宋氏大楼在这群记者离开后,瞬间被疏散,四周的空气都变好了。
卓明越心情也相当好,自从跟在小舅舅身边后,克己复礼每一天,好久没这么肆意骂人,释放本性的感觉真好,真痛快。
他跟警察交涉了几句,双手插兜,心情愉悦地走向宋南星,嬉皮笑脸地冲宋南星挥了挥手,“小星星,好巧,又见面了。”
宋南星站在原地笑了笑,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卓小公子能会出现在这里必然不是巧合,无论如何,她都很感激他的出现。感激的同时,不得不说卓小公子这张嘴让她刮目相看,能敌过千军万马。
“卓小公子,你怎么来江城了?”这时候他不该和闵先生在纽约吗?怎么还能来江城帮她解了围。
“当然是为你而来啊。”卓明越嬉皮笑脸,宋南星美眸缩了下,卓明越拳头捂在嘴边浅咳一声,“你别误会,”这万一误会了,小舅舅能有一千种方法弄死他。
“谢谢你。”虽然认识不久,但卓明越爱开玩笑的性格她是了解的,哪会有什么误会,只会感激,“给你添麻烦了。你这样怼他们,也不怕他们找你麻烦。”
“那正好,我这人天生不怕麻烦。”卓明越眉色飞扬。
宋南星轻浅一笑,她虽和卓明越不过几次相处,隐约能感觉卓明越家里的根基不一般。
这些人应该还找不了卓明越的麻烦。
只是她给他添麻烦了。
卓明越砸巴了一下嘴唇,叹叹气,“小星星,这声谢谢,我是很喜欢听,又不得不说你真谢错人了。我就一跑腿的,负责过过嘴瘾,其他什么都是听我小舅舅安排。”他可不能抢了小舅舅辛苦的功劳。
“闵先生也来江城了?”宋南星不确定中带有一丝惊愕,还有一丝道不明感觉。
“你说呢。听到你家公司有麻烦,我小舅舅他——”卓明越的话戛然而止,在心底笑了笑。他们飞机在纽约落地,小舅舅就召开了封闭式会议,还没讨论出什么结果,把一众纽约的高层晾在总部会议室,高层原本对小舅舅把总部移回国内的决定,就颇有言论。
如今什么结果都没讨论出来,一张机票回了国。
好在他们那群人,只敢在他面前发发牢骚,当着他小舅舅的面,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卓明越感叹,“只是我没想到短短半月,宋氏竟然成这副状态。”
宋南星眸子微垂,美丽的眸色淡了很多。
江老爷子泄露了她爸爸病危的消息,宋氏被推上风口浪尖,腹背受敌,股份跌到谷底,很多股东和股民都趁机低价倒卖股票。
卓明越发现说错话,要是被小舅舅老人家知道他这样吓他的心尖尖,还不得扒了他一层皮,他立即转了个弯,“也没这么夸张,一切都好说。”有他小舅舅在,死灰都能复燃,别说一个宋氏。
宋南星笑了下,宋氏如今状况她最清楚。
好在京城那两位贺总算守信,没再继续加筹码。
按照前不久谈的要求,达成合作关系。
虽说宋氏研发室不再是宋氏一家说了算,起码,宋氏还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在研发上保留了一定发言权。
卓明越叹叹气,“小星星不是我说你啊,我们好歹相识一场,算是朋友吧?你不找我和小舅舅,非要去找贺哥和贺隽,他两人可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狠起来要命,贺哥除了温阮能拿捏他,其他人跟他谈生意,那就是往他兜里送利益。
宋南星没作声,有意回避这个问题。
卓明越瞧宋南星并不想提这个问题,没再多言,“我小舅舅不方便出来见媒体,啰,他就在那车上,你要谢就赶去过去谢当事人吧。”
什么?
闵先生也在这里?
宋南星心头一紧,她随着卓明越下巴点的方向。
天渐晚,路灯被逐一打开,伴随着黑夜到来晕黄的光散开在四周和地面,一辆黑色宾利靠边停在宋氏大楼的不远处,在微光中低调又奢华。
宋南星的心弦荡漾了一下。
她呼了一口气,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她拉开后座车门,闵肆铖高大的身躯坐在后排,身着一件手工定制的深灰衬衫,搭配一条商务西裤,极简,却处处透露着淡漠与威严。
他一双交叠的长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他在开会,一口流利的外文,他讲话的腔调很好听,低沉淡薄又性感。
在看到宋南星之后,闵肆铖和那头的人简单聊了几句,便切了线。
“闵先生。”宋南星在他旁边坐下,双手握着身前的手包,局促又恭敬地跟他打招呼。
闵肆铖转头看向宋南星,一周多的时间没见,她憔悴,也瘦了。
他心倏然紧了几分,他的视线从她瘦成尖尖的下巴往下,停留在她的手臂上,深眸紧收了几分,沉声开口,“手臂怎么回事?”
“?”宋南星有些懵懂,跟随闵肆铖的视线往下,她反过手臂,她白皙的小臂上有几条抓痕,有深有浅,应该是先前和记者不小心被抓到的。
闵肆铖不提,宋南星自己都没注意到,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闵肆铖冷隽的脸沉下,抬头看向主驾驶,淡声道,“莫助理,麻烦帮忙买瓶碘伏和创可贴。”
宋南星这才注意到闵肆铖口中的莫助理,她坐在主驾驶,齐肩的头发,高挺的鼻梁上架一副黑色框眼镜,西装革履,是一位干练的女士。
*
卓明越靠在不远处的公交站旁嚼泡泡糖,瞧着莫灵从车上下来,他吐了吐泡泡,朝她走了几步,笑着调侃道,“莫助理,你也被赶下来了?”
莫灵一板一眼:“那倒没有,宋小姐受伤了,老板让我来买碘伏和创可贴。”
卓明越挑了挑眉头,“战况这么激烈?刚见面我小舅舅他老人家就迫不及待得地把人给弄伤了?”
“......”莫灵是个实诚的人,不开玩笑,“和老板没关系。应该是宋小姐被记者围堵的时候伤到的。”
卓明越‘呵呵’两声,颠了颠手里的泡泡糖,“要不要来一颗泡泡糖?”
莫灵无视他。
卓明越也不恼,“甜的?真不要?”
莫灵懒得搭理。
就近商圈有药店。
莫灵很快就折回车里,卓明越跟着坐进了副驾驶,他笑着跟宋南星晃了晃手,打招呼。
宋南星淡淡点头回应。
她如今对卓明越的印象,不止是自来熟了,还非常会怼人,还有感激和友好。
宋南星拉回视线时,闵肆铖已经拆开了碘伏,拉着她的手腕,准备帮她清理抓痕。
“闵先生,我自己来。”宋南星手往回缩了一下,闵肆铖握她手腕用了一些适当的力度,“别乱动,一会儿不小心弄疼你,不负责任。”
“......”宋南星觉得闵先生很夸张。
“你说你,我们每一次见面你怎么都能成为伤残人士。”第一次见面,那是天灾,且不论,这几次,不是扎破手指就是剐蹭了脚。
哪有!
她这个只属于小摩擦,正常人都会出现的摩擦。
在闵先生这里怎么就成了伤残级别的重伤。
消毒水喷上的那刻,还是有一丢丢刺激皮肤的疼痛感。
宋南星手不自觉的缩了下,飘远的思绪都被拉了回来。
闵肆铖抬头瞧了她一眼,低头轻轻吹着她的伤口。
清清爽爽的气息,伴随他身上清冽的木质味,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闵肆铖揭开创可贴,贴在她的伤痕严重的地方,低沉问她,“合同跟贺宴辞谈到什么地步了?”
宋南星身体微微一怔,她没想到闵先生会主动开口问她有关宋氏的事。
她不明白闵肆铖的意图,原本是不打算提的。
宋南星鼻头莫名一酸,坦然道,“准备三天后签合同。”哪怕她跟闵先生认识不久,对于闵先生她总能无条件信任。
莫灵扭头瞧了一眼又一眼,因为想笑而不能笑,似乎都要憋出内伤的卓明越,他完全搞不懂他想笑什么,一直在忍笑。
细细听,很正常的对话啊,没什么不妥吧。
在她看来,这位卓小公子,一向神经兮兮的,有病。
卓明越瞥了眼一副莫灵什么都不懂的懵懂状态,他强行忍住笑,在副驾驶答话,“那还有救。”不然就贺宴辞、贺隽这两人,就算小舅舅他老人家能让这两头狼把宋氏吐出来,只怕也要被他俩裹一层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