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澄像小炮弹一样飚出去,还朝着男友摆了摆手, “你摇完再来找我,不准浪费我的硬币!”
杭颂雅就把人扯到一边。
如此如此, 这般这般。
说起了聚会上发生的事情。
肉眼可见的,大魔王的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煞气溢出了体外, 杭颂雅连忙搂住她腰, “这个关头你可别插手, 免得被有心人操控舆论,我看表妹夫心里很有成算,你放心交给他就是了。”
稚澄肉脸鼓鼓,“可是他很不高兴!”
“怎么不高兴了?”杭颂雅道, “他刚不还冲咱笑了吗?”
“脸是笑的,但心心在哭哭。”
“……”
这小学生形容词。
形容得很好,下次憋形容了。
杭颂雅憋了半天, 憋了一句, “看来, 我这美貌班长是你真爱了。”
稚澄理所当然点头,“他可是我从幼儿园到现在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孩子,我不爱他简直暴殄天物好嘛!”
您真爱标准是看脸是吧?
姐俩嘀嘀咕咕着,班斐就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含笑等着,等她回头来,冲他招一招手,他就很理所应当地走上前去,用那只没有裹石膏的手牵住他家祖宗。
天越冷她就越热,又摇出一身热汗,手都黏糊糊成了浆糊,他反而很安定坦然。
“跟雅姐说了什么这么高兴?”
杭颂雅险些趔趄。
这腹黑班长先前都连名带姓的,突然敬称她一声姐,就跟你爸爸叫你爷爷似的,惊悚得让人害怕!
稚澄骄傲挺胸,“雅姐认证我们是真爱。”
杭颂雅:“……”
别扯着我的虎皮啊!
他们一行人又回到了包厢,地上的柠檬水早就被擦拭干净,而众人的气氛都有些微妙。
杭颂雅不愧是活场王,上去献了一首撕心裂肺的哪吒闹海,带起全场嗨歌。
稚澄拉着哥哥到一旁的山吹色沙发坐下,给他端茶倒水剥瓜子的,她牙口雪白锋利,很快咬啄出了小半碟子的奶油西瓜子,递到班斐手边。
“给哥哥吃!”
班斐捻起一枚圆润澄白的奶油西瓜子,咬断,嚼碎,细颗粒爆开了香浓,他本来食欲不强,也不喜欢这种炒制的上火的东西,但尝了尝,滋味竟还不错,迅速将半碟子的奶油西瓜子嚼完了。
唇边又凑过来一杯茶水,她简直贴心到令人发指,待他喝完后,还问他,“想尿尿吗?我扶你去?”
班斐:?
他好气又好笑,“哥哥只是手废了,身体没废,用不着你陪着上厕所。”
“啊,是吗。”
她一脸很遗憾不能实地考量的样子。
“……”
班斐扣住她的手腕,“今天这么反常,是杭颂雅跟你说了?”他从容地笑,“不过是往日一点旧疤,哥哥都没放在心上,你很不该为此困扰。”
“真的?”
“真的。”
稚澄100%的体贴女友人设立马崩塌,换了副嘴脸,“那你还不给我剥瓜子?等着爷伺候你呢。”
班斐挑眉,捉了一颗奶油西瓜子,指腹对着尖峰,轻轻一压,那月牙半的瓜仁就轻巧脱了出来,指尖异常灵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般优雅。
偏这祖宗还不满意,“这样怎么浪漫得起来?要用嘴啊,别光练手!”
他们这一对儿自顾自玩着情侣游戏,不少人悄悄去看,发现他们氛围融洽得再也插不进第三个人。
凌晨两点,聚会结束。
由于这一场有表姐主持,他们就是拖家带口来凑个热闹的,见没得玩了,稚澄就勾着人退场,潇洒得不得了。
稚澄准备搭男友顺风车回去。
等着司机从地下车库开车出来时,他们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女同学。
“梁、梁同学,刚,刚谢谢你解围……”
程静结结巴巴,满脸通红。
班斐只是很平淡嗯了一声,按住稚澄时刻想要弹出来的脑袋,快速从她的身旁经过,程静又张口,“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
班斐脚步微顿,眼波漆黑如墨,“为什么要道歉?你我都是受害者。真要追究起来,那滩子血还吓到了你,害得你住院不是吗?”
程静受宠若惊,莫名暗涌,“您竟然还记得?”
她又看见年轻男人肘臂里挤出来的一张肉脸,吞咽掉波动的情绪,程静努力笑了笑,“听说您要结婚了?真、真好啊。”
那个阴郁冰冷的,像是墓园里的一束白玫瑰的少年,时隔多年后,比想象中还要风华正茂,那股尖锐的郁气被慢慢洗净,晦暗的雨季返回了晴天,在这昏暗的地下停车库,双眸绞动着令人不可逼视的银芒。
听到祝贺,班斐也勾了勾唇,露出些许真心的笑容,“谢谢,你也会有的。”
程静却酸涩万分。
那场玩笑,是她离这个少年最近的时刻。
众人都在不怀好意地起哄,她心跳声却如雷鸣,即便是真亲,她也不会怪他的。
梁笑斐是八万春水浸过了大荒,是每个少女都难以忘怀的年少白月光。程静甚至想过,她拥有这么一段与天之骄子牵连的回忆,会不会,会不会就像那些小说写的那样,平凡小透明与校园男神修成正果,天神也为她而俯首?
现在程静终于知道了答案,白月光跌进泥潭后,仍杀回了神坛,他们的差距依然是相距了一个银河系。
哪怕他的小女友只是露出一个脑袋,可那闪亮的、甜美的猫系神明少女颜,让程静提不起比较的心思。
人间理想,高不可攀。
程静恍惚地离开。
稚澄瞅着就不大行,这姑娘明显是失恋状态,这么晚回去能保护好自己吗?
程静被白月光的女友叫住。
“你家近吗?这么晚了,要不要送你?”
程静稀里糊涂被稚澄塞进了车后座,等司机一来,就让他带她回去,稚澄还嘱咐了一句,“车牌号发你了,不放心的发你家里人,让她们来接。”
她却没跟车,而是把班斐拉到自己的机车旁,拍了拍后座。
“谈个心呗?”
班斐看她,“什么?”
“你刚才干嘛对人那么冷。”稚澄戳他脸,“说实话。”
“实话就是——”
哥哥抵着她的鼻尖,“我想摆脱这恶心的过去,但它们却如附骨之疽一样缠着我,每时每刻,拖着我的脚踝,要我沉入海底,哥哥可不会游泳,万一你又不管我了,那哥哥怎么办呢?”
“这样啊。”稚澄思索,“那婚后得教你好好游泳了,我老稚家可没有旱鸭子,带出去丢我的脸。”
?
重点是这个吗?
但他那些细密的、黑暗的阴影,的确因为这一句话消散不少。
她似乎……并未把那些灰色放在心上,只当是他历练了一场。
他情绪翻涌,扬唇吻她。
“那就拜托小稚老师的婚后班了。”
夜里纷扬着初雪,地下车库炙热得热浪逃逸,稚澄从他腰间悄悄爬进去,衬衫过于贴合,导致缝隙很小,她爬跨得艰难,班斐半睁开湿雾弥漫的眼睫,解开紧绷的一排纽扣,方便她玩耍得更愉快。
“唔……咦?”
稚澄似乎有点迷糊,“好像弄肿了。”
班斐:?
你在说什么可怕的事情?
隔天清晨,重型机车停在了人民医院的外头,稚澄两只胳膊抱住班斐,对方压着机车的高甲板,硬是没有向前移动一步。
班斐:笑话,情场大少去挂乳腺外科,这是看不起谁呢?
稚澄气呼呼地瞪眼,“都肿成那样了,你还在倔强什么呀?有问题就得让医生看!否则小病酿成大病!”
班斐低头瞅她,“你不加节制,为什么要哥哥丢脸?不去,烂掉都不去。”
他可以预想,这一波足以炸裂圈子。
《大少二度发育,是身体的不争气还是女友的太出息?》
稚澄:?!
那能怪她吗?哪个少女能够抵挡得住甜酒煮鸡蛋的呀?
稚澄把他的腰身拔起,半扯着人进了医院。
挂了外科。
哥哥的脸色有点臭,戴了只黑口罩都掩不住的煞气,但并没有抢过她的病历本,以至于护士们的脸色都有些微妙。
稚澄没想到,她都这么早来,前头竟然还排着人,比抢头香还积极!
稚澄做着哥哥的思想工作,语重心长,“你看,别人比咱们还积极呢,是多好的榜样啊,咱们要好好学习他,绝对不能讳疾忌医……”
话落。
外科的诊室推开一扇门,榜样全副武装,渔夫帽,墨镜,口罩,军大衣,裹得人畜不分,做贼心虚般踮着脚尖出来,冷不防瞥见金属椅子上的俩人,当场甩掉了墨镜。
“是你们这对狗男女?!”
不是大羚羊又是谁?
稚澄脱口而出,“是暴君孽爱1号床!他竟然还有站起来的机会!医疗奇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