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很快就进入喻即安很熟悉的副歌部分:“……而我将爱你所爱的人间,愿你所愿的笑颜,你的手我蹒跚在牵,请带我去明天……”
“如果说你曾苦过我的甜,我愿活成你的愿,愿不枉啊愿勇往啊,这盛世每一天。”[1]
间奏时他扭头,见梁满一直举着手机,就知道她是在录视频,于是忽然说了一句:“这首歌送给我的老师冯蕊兰教授,感谢她一直带领我在学术道路上前行,从今往后,一往无前。”
梁满一愣,错愕地看向他。
周围听他唱歌的人也都愣了,冯教授不在这里,可没想到他还要特地送一首歌给她。
王晓云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她很喜欢这首歌,知道歌词后面都写了什么。
冯教授的病情已经到了终末期,如果不是实在治不好,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她不会这么急急忙忙就推着喻即安出去。
她怕自己走后,喻即安还要蹉跎许久才能得到新的机会。
而喻即安能理解她的苦心,这首歌是在告诉她,我会接过你的担子,你未竟的事业,我会去完成。
——梁满一定会把这个视频发在朋友圈,冯教授就会有机会看到,那些他不好意思当面说的心里话,全都在歌词里了。
“你是岁月长河,星火燃起的天空……”
“你是我之所来,也是我心之所归……”[2]
学术道路一途,除了个别黑心导师,多数的师徒关系都是师父带进门,教你修行,教你本事,扒拉了机会让你爬上去。
能够把导师培养成博导的牛人终究是少数,更多的人,是在老师提供的资源和平台上成长,有一天,能与她比肩,甚至会超越她。
为徒者为师,为师者作古,留下的只有技术和学说在传承。
不管是喻即安还是王晓云,如今面对患者时,很多的思维方式和习惯动作,都是来自于冯教授。
王晓云拿过了另一支麦克风,加入了喻即安的声音里。
他有些惊讶地扭头,看见大师姐微微发红的眼圈,很快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接着是唐莉和姜伍,后来是刘雪霏和其他同事,最后所有人都加入了进来。
一首喻即安因为游戏输了才表演的独唱,变成了所有人的合唱。
梁满举着手机的手差点就颤抖到拿不住手机,心里一阵阵激动,热气上涌到眼眶,要咬紧牙关才不至于失态。
“我也将见你未见的世界,写你未写的诗篇,天边的月,心中的念,你永在我身边……”[3]
合唱的歌声犹如一句又一句的誓言,我会带着前辈的愿望,以己之身,以己之力,全心全意,为人类的健康事业奋斗终身。
梁满有时候会想,喻即安这么忙碌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焦虑,又为什么会哭。
可是每次想到这些问题,紧接着就会想到他几次说过的话,“我帮不了他们太多。”
然而人是这么复杂的个体,疾病有那么多,能用的药物只有这么多,他也许一生都会困在这个问题里。
他需要寻找希望,哪怕他的愿望可能终其一生都不能实现。
梁满想,也许她做得最正确的,就是从始至终都没表现出任何的不希望他出国的想法。
这是她能给的唯一的支持。
歌声落幕,宴会厅里响起掌声,视频也录好了。
后来游戏继续,一直到晚上十点,期间没有人刻意去提那首歌和冯教授的名字。
梁满检查了一遍视频,给李瑛发过去。
附言:【冯教授新年好,您的学生和后辈们在此祝您身体健康,心情愉快[爱心]】
发完视频,她抬眼去找喻即安,见他在喝水,便走过去问他:“我们也回去吧?”
已经陆续有同事离开了,喻即安点点头,冲她微微笑着:“嗯,我们也回家。”
作者有话说:
注:
[1].王菲《如愿》歌词。
[2].同上。
[3].同上。
——
阿满:以后我要远离你们这些学霸。
喻医生:???
阿满:太卷了,太吓人了。
喻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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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二合一)
◎喻即安和她的这场离别,正是为了更好的明天。◎
喻即安的科室年会过后, 时间进一步向春节靠拢。
梁满开始准备年货,总觉得今年要准备的东西特别多,不仅有家里吃的用的, 还有要让喻即安带走的。
红色的窗花、福字和对联, 还有糖果和巧克力,砂糖橘和坚果礼盒,东西一旦买回来,就会让人觉得真的要过年了。
还有饮料, 她和喻即安开车去买, 一箱箱往家里搬, 贵和茶楼每年腊月都会出售腊味礼盒, 梁满去提了两箱。
然后挑个时间, 将买回来的东西分成三份, 喻家和梁家两头跑。
在喻家的时候,老太太和喻鸣嘱咐喻即安:“出去之后除了工作学习, 不正经的地方不准去,你要记住你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喻即安啃着排骨连连点头,保证会听话。
“要多给我和你奶奶, 还有小梁打电话, 吃好喝好, 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
喻即安继续认真点头, 保证一定会做到。
吃过午饭, 俩人带着东西直奔梁家,主要是送砂糖橘和坚果礼盒回来的, 谭女士做事细致, 其他什么都不缺。
就这两样她还吐槽呢, “搬回来干嘛呀,还不是你回来吃,直接留着你吃多好。”
“谁说的,我爸可喜欢嗑瓜子了。”梁满顶嘴,在家里进进出出。
小院子里支着晾衣架,在晒枕头和被子,谭女士一边拿衣架把被子拍松,一边问喻即安行李收拾好没有。
喻即安说还没有,“还有二十多天呢,阿满说等春节假期再收拾也来得及。”
谭女士哎呀一声:“那可要提前想好,拿纸写出来,要带什么什么,不然到时候落下一样两样的,可没办法回来拿。”
梁满剥着砂糖橘走出来,听到这句话,说:“怕什么,寄过去呗,只要重要的东西没落下就行。”
母女俩你一句我一句,讲着要带什么,喻即安听得头都要晕了,怎么要带这么多东西。
谭女士还说:“给臻臻打电话,问她要个地址,把一部分东西先邮过去。”
“她在纽约,喻即安是要去加州,跟她不在一个电话好吧!”梁满哎哟一声,连忙打消她妈的念头。
喻即安却说:“我可以和研究所那边联系,让他们提供我一个地址,东西先寄到那里,到时候我去取。”
“这样也好,等过了年,快递上班了就去寄。”谭女士道,“去这么远的地方,宁可多花点钱,麻烦点,也不要去了之后水土不服。”
她甚至还想给喻即安装一瓶容城的土带着。
梁满又哎呀一声,拦住她:“没有这么夸张啦,带土那都是以前才需要的了,给他带点吃的,不舒服的时候吃家乡的食物,不是更好?”
又说:“他都三十多岁了,不是三岁,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水土不服。”
谭女士虽然妥协了,但还念叨这什么小心无大错之类的老话。
喻即安在一旁剥橘子,安静地听着母女俩讨论他的事,心里觉得温暖又熨帖。
自从他的生活里多了个梁满,就又多了几个人关心他的衣食冷暖,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让他觉得感动的同时,又滋长着他的贪念。
怎么办呢?他说:“阿满,要是能把你变小,揣在口袋里一起带走,就好了。”
彼时他们刚从梁家吃完饭回来,从地下车库往外走,要穿过一段路才能回到单元楼。
梁满握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轻轻地晃,皎洁的月色落在前面的地板上。
听到他这句话,梁满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我岂不成偷渡的了,黑户啊,不行,我不干。”
喻即安只觉得她一句话就把自己难得的浪漫心思全都打散了,觉得这人可真讨厌。
“哪有人这个时候还关心什么黑户不黑户的。”他嘟囔着抱怨,说她,“你不关心我,都没有舍不得我。”
“你又不是不回来了。”梁满说。
他扭头去看她,看她在月光下盈盈生动的眉眼,像是镀上了一层发光的温柔。
“阿满。”
他停下脚步,喃喃地叫她名字。
梁满嗯了声,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被他一把拉住,然后和所有偶像剧里的男主角那样,将她用大衣裹住。
温暖的体温瞬间就把她笼罩住。
晚上在家吃的是火锅,他还被批准和老梁同志喝了一小杯酒,身上的味道并不清爽,但有一种很奇异的温暖。
很接地气,梁满心想。
月色和路灯光都朦胧,以至于气氛很暧昧,她跟他四目相对,看见彼此眼底模糊的自己。
梁满仰起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巴,软着嗓音哄他:“别难过,时间过得很快的,我们很快就会团聚。”
喻即安把头埋在她的肩上,空气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
“可是我很害怕时间。”他说。
时至今日,喻即安已经能很好地向梁满说出心里担忧和害怕的事,让梁满常常觉得自己的调/教相当成功。
她伸手摸摸喻即安软软的耳朵,笑道:“为什么害怕呢?是因为觉得两年后你就老了,配不上我了吗?”
喻即安瞬间沉默,半晌咬了一口她的脖子,有点委屈地道:“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不准说我老!”
梁满哈哈大笑:“放心啦,什么事都不会有,等你回来我们还是那个样子,喻即安,你对我有点信心,也对你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