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们啊！”程星野望了下路灯下的那几个人，又垂眸看了看身边还在微微颤抖的女孩，决定还是别跟她说他其实认识他们，没事还会问他们帮忙买烟。
不然他担心她会以为他们是一伙的，然后吓得晕过去，那他可难办了。
不过他真没想到能在校外遇见她这样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之前他对她的印象完全停留在了安静到有点不起眼的数学课代表身上。
程星野瞄了眼她怀中抱着的杂志，隐隐能看到“天文”两个字。
啧，不愧是好学生，溜出学校也是为了买这种科普杂志。
他内心吐槽了句，嘴角勾起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可以啊，我本来也要回学校。”
“哦。”杨北茉点了点头，却又看他往反方向走，不禁心头一紧，声音发颤，“那……那你走反了。”
“你眼镜不要了？”他轻笑了声，眼尾弯得有点好看。
“哦，我忘了……”杨北茉尴尬地抿了抿唇，看着他几个大步走回了她刚刚绊倒的地方，弯腰捡起了她那副黑框大眼镜。
“记得去眼镜店调一调，这么松了还戴着。”他校服袖子随便给她擦了擦眼镜上沾的灰，骨节分明的手递了过来。
“谢谢。”她低头接过眼镜，目光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多停留了两秒。
果然帅哥就连手也生得这么好看。
杨北茉心中感慨了句，默默将眼镜戴回到了鼻梁。她本来想着等放寒假再去眼镜店调整，反正她度数也不高，平时也不怎么运动，谁会想中途遇见了这么一个事。
“走吧。”程星野眸光掠了她一眼，半开玩笑道，“还要拽着我校服不？”
“不……”杨北茉后面的“用”字还没说出，又听他托着长音说了句，“哦，那些人好像好像要朝我们过来了。”
杨北茉心中一惊，飞快地伸手捏住了他校服的衣角，急急催道：“那我们快点走！”
“嗯。”他迈开大步，幽深的眼底浮起了几丝戏谑的笑意。
闲来没事逗逗这种古板的好学生可真有意思。
杨北茉心慌慌地拽着他的衣角闷头走着，一直到安全进了校园，她才倏地松开了手。
担心被别人看到她跟程星野一起回来的，她只简单道了声谢，就一路小跑回了教室。
当她翻开试卷，开始写作业的时候，才见他手抄着校服衣兜，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教室，闃黑的眸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莫名地，她觉得心特别虚，不由地将头埋低了一点，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试卷，直到他走过她的身边，带过了一阵凉风。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巡查自习课的教导主任踱着悄无声音的脚步从后门走了进来，他背着手，绕着教室走了圈，见无人缺席也无人扰乱纪律，才一言不发地从前门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杨北茉突然觉得有点庆幸了起来。倘若她和程星野再迟个一会儿，那今天可是要被教导主任抓包教育了。
不过他被抓应该是家常便饭了，大概也不会像她这么在意。
想到这，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坐在教室最后排的程星野，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也悠悠撩起了眼皮。
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间，他勾唇痞笑了下，黑亮的眼睛轻轻眨了眨，就好像在和她庆祝刚刚的侥幸逃脱，充满了共犯的意味。
杨北茉呼吸滞了下，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陌生的情愫在心底生根发芽快速蔓延了开来，惊得她立马回过了头，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试卷上。
尽管在连刷几道数学题后，她心跳趋于了平缓，但那份情愫再也没能消退下去。
她也成了众多暗恋他女生中的一个，或许还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但她也没有去主动靠近他的想法，一来觉得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二来觉得他和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感觉朋友都难做。
所以她依旧和他保持着疏离的态度，只在无人留意的角落里默默关注着他，直到高三时她被老师换去了他的前桌，为偏科严重的他补习数学课，她才重新和他有了短暂的交集。
最初她还担心自己完全带不动他，却不曾想他还蛮服从她的指导，布置给他的习题也都会按时完成，数学成绩也爬得飞快，不过两个月的功夫，他就不再需要她的补习了。
那时她憋不住问了下他原因，结果他也说了和今天类似的话——
“看你教得这么卖力，我不用点功的话，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你。”
第5章 逐星5
车行至淮海中路附近，程星野偏头看了眼安静盯着车窗外的杨北茉：“你家具体哪个小区？”
“南昌路151弄，那边是老小区，门口不太方便停车，你在前面十字路口放我下来就可以了。”杨北茉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
“哦，我知道那个地方，问题不大。”程星野笑了笑，并没有先放她下来的意思。
“你去过？”杨北茉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种大明星没有道理会光顾这种破旧的老弄堂。
“嗯，我在那边录过一些类似下棋声、溜鸟声、洗菜声之类的音效。”他点了点头。
经他这么一说，杨北茉猛然想起了他去年发行的一首叫做《日常烟火》的歌，原来那里面出现的市井背景就是在她住的小区录的！
她不禁有些激动地脱口而出道：“怪不得我听那歌开头的音效有点耳熟！”
“嗯？你听过我的歌？”程星野诧异地挑了下眉。
杨北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掩饰道：“我之前听朋友放过……她……她是你的粉丝。”
“哦，这样。”他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又眼尾轻弯揶揄道，“那要签名吗？给你朋友。”
杨北茉怔了怔，才眉眼低垂说：“如果可以的话，她应该会挺开心的。”
“当然可以，卖你个人情，你或许还能优先考虑接我MV的活。”他勾唇打着趣，手上方向盘一转拐进了狭窄的支路，最后停靠在了她小区的门口。
“不过我手头上没有纸和笔，大概需要借下你家的，方便吗？”他回头补充了句。
“方便……”杨北茉点了下头，见他啪嗒一声解了身上的安全带，忽然意识到他的意思是跟她上楼，又赶忙摇了摇头，“那个……不用麻烦你跑，我上楼去给你拿下来就好了。”
程星野握着车门的手顿了下，重新姿势懒散地靠回了椅背，偏头觑她：“也行，那我等你。”
“嗯。”
杨北茉匆匆跳下车，心想幸好她反应快，不然让他上去看到自己墙上贴着的海报还有书架上丢着的专辑，那真的就尴尬了。
担心让他等太久，她几乎一路小跑上了楼，同时又琢磨起是不是应该搞个本子让他多签个两张，这样她还能在闲鱼上卖出去赚个零花钱。
但想想这样的行为多少有点不太厚道，最终她还是拿了张上周在新西兰买的极光明信片，揣了支签字笔，快步下了楼。
一走出小区门口，她便看到他黑色的大G摇下了半个车窗，探出来的是他线条流畅的半截手臂，修长指尖夹着吸了半只的香烟，点点红光隐隐约约浮在夏日潮闷的夜色里，徐徐萦绕的烟雾模糊了他车窗后棱角分明的脸。
杨北茉抿了抿唇，稳了稳自己莫名又开始加快的心跳，才佯装淡定地走了过去。
“麻烦你了。”她将明信片和签字笔往他车窗里递了下。
“不麻烦。”他掐灭了手中的烟，无处可扔便叼在了嘴里，手肘压着车窗边，偏着头洋洋洒洒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好了。”他含糊地说了句，东西还给了她。
“谢谢。”杨北茉略显小心地接过明信片，低头看了眼他的签名，总感觉和他海报上印刷的那个有点不太一样。
看来他每次签得也是很随意，不像有些明星刻意练过那种标准的签名字体。
“不客气。”他拿下了嘴里的烟，粲然一笑，“可别忘了明天前给我答复哦。”
“嗯，你别忘了发苡糀我参考的MV。”她捋了下耳侧掉落的发丝，摆出了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已经发你微信了。”他歪了歪头。
杨北茉稍稍愣了下，想起刚刚往回跑的时候确实感觉手机在裤兜里连震了好几下，但她赶着去给他拿纸笔，也没顾上看是谁。
“哦，那就好。”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裤兜，略显局促道，“那我先回家了。”
“等等，能帮我扔下烟吗？”他叫住了她，讪笑下，“我看这附近也没有垃圾桶，我得赶回家换衣服去晚宴了。”
“哦，好。”杨北茉有点木讷地朝他伸出了手。
“稍等，我找个餐巾纸包一下。”程星野快速摸了下衣兜，又翻了翻车前的储物格。
“没有就算了，我反正回家也要洗手。”杨北茉淡淡开了口。
“那多谢了！”他笑着将剩下的半支烟递给了她，“回头联系。”
“嗯，不客气。”杨北茉捏着烟，往后退了几步，看着他摇上车窗启动了车子。
在他的奔驰大G离开后，她垂眸看了看手中的半支烟，心想如果她继续抽的话，那岂不是算是和他间接接吻了？
在这想法冒出的一瞬间，杨北茉疯狂地摇了摇头。
天哪，她怎么会有这种变态的想法！
她还是赶紧找个垃圾桶扔掉吧……
程星野扶着方向盘，偏头掠了眼了后车镜里越来越小的女孩，见她盯着手上的烟，好像很嫌弃地摇了摇头，不禁唇角牵了个微苦的淡笑。
杨北茉攥着烟，快步转身进了小区，等到垃圾箱边时，她又有点犹豫了起来。
想想之前还有粉丝捡他丢弃的吉他拨片，她就收藏下他抽了半支的烟，好像也没有那么的不堪。
再三纠结后，她心一横将烟带回了家，放进了盛放着他各种周边的收纳盒里。
杨北茉看了看还压在桌上的海报，以及摆在书架上的专辑，虽然觉得以后他也不会来她家，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将与他有关的东西一股脑收进了抽屉柜，然后上了把锁。
抹除掉这些痕迹后，她才放心地靠坐在了椅背上，准备理一理自己当前对他的情感。
其实毕业后的这些年里，她已经完全将他作为一个明星去喜欢了，对他早已没了最初那种少女怀春的悸动。
但今天意外和他重逢后，她过去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不过这也可能是突然见到明星的那种激动，也不能代表她又对他动心了。
杨北茉蹙着眉细细想了想，最后将此归结为了一种情绪上的激动。
解决了这个问题，她又开始看起了他发给她那几支参考用的MV。虽说她之前都看过，但带着工作的视角去看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要关注运镜和转场的手法、景色对歌词情绪的烘托、人物特写与远景切换等等。
观摩了半天后，她对这MV的拍摄还是没个底。
要不算了吧……
杨北茉有点头疼地往椅背上靠了靠，忽然听到手机震了两下，拿起一看是她之前去做过暗夜保护宣讲的天文馆负责人，何青芳：【北茉，你回上海了吗？】
杨北茉：【回来了】
何青芳：【我们天文馆周六想做个星空相关的科普讲座，你有空来讲一讲吗？】
杨北茉：【这周六吗？】
何青芳：【对的，你有安排了？】
杨北茉：【还不确定，就是有个歌手想让我帮忙拍个星空主题的MV，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如果接下来，最近就要去宁夏住一阵子了】
何青芳：【哪个歌手？有名吗？】
杨北茉：【应该算挺有名的，保密协议我不能说】
何青芳：【有名的歌手找你，你还犹豫什么，接啊！】
杨北茉：【我之前没拍过MV，怕拍不好】
何青芳：【怕啥啊！你拍了这么多星空的视频照片了，国际上还拿过奖，自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