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杨北茉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坐在地上衣衫不整，蹙着浓眉，手里还攥了条内裤的男人，觉得担忧局促的同时，又有点想笑。
她真的从来没见他如此慌乱和狼狈过。
不过就是被她看了条挂着内裤而已，至于么。
之前在他家，被她看见只穿了条内裤坐沙发上看电视时，他不是表现得还挺淡定的么。
难道他那时只是借着昏暗的光线成功伪装了过去？
“没，没事。”程星野抿紧了唇，眼底有掩饰不住的窘迫。
”那我扶你起来吧。”杨北茉弯下腰，手还没碰到了他的胳膊，就被他侧身躲了过去。
“没事，我自己起来就行。”他一手压着自己散开的浴袍前襟，一手用力撑着地面，贴着墙边缓缓站起了身。
杨北茉手顿了下，瞥了眼他明显染了红晕的脸，心想原来他是会脸红的啊。
她原来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在男女关系上特别游刃有余的人，因为从来都是他有意无意地把对方撩得面红耳赤，结果现在看起来，他似乎比她想得要纯情得多。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攻低防吗？
好可爱。
想到这，杨北茉有点压不住唇角泛起的笑，连忙掩饰地转身捡起了地上的夹克。
瞥见她在偷笑的程星野登时脸又红了几分，薄唇翕动了下，想说点什么为自己挽回下颜面，却又想不到任何够酷的说辞，最终只能垂着脑袋，压着浴袍，一瘸一拐地往床边走去。
杨北茉直起腰，偏头看了眼他歪歪扭扭的背影和依旧攥在手里的内裤，忍不住开口道：“那个，你手里的，不用挂去窗台晾了吗？”
“……”程星野身子一僵，背对着她艰难道，“不用了。”
杨北茉抿唇忍了下笑，盯着他红红的耳根说：“你还是挂出来晾着吧，不然明早也干不了，反正我之前都见过了。”
“你什么时候……”程星野诧异转过头，忽然想起了她借住在他家的那一晚。
其实那天他内心的局促和窘迫一点都不亚于今天，好在周围光线足够的暗，他还能佯装淡定地撑一波。
而现在，在她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注视下，他一下子就乱了方寸，脑子也有点卡壳。
“哦。”程星野微窘地敛了下眼神。
杨北茉眸光微微闪动了下，故意提醒他说：““你那天不还嫌我大惊小怪么，怎么现在自己不好意思起来了？”
“我没有不好意思……”程星野抿紧了唇，迟疑了片刻后，改了路线走去了窗边，假装不在意地将手里的内裤挂到了窗边。
“我是怕你看到觉得不好意思。”他回过身，语气闲闲地补充了句，眼神却有点飘忽。
“……”杨北茉有点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也没再继续揶揄他，转身去卫生间收起了他剩下的衬衫和裤子，一件件地挂到了窗边。
等她忙完时，程星野已经躺回了床上，但他整张脸都快藏到了被子里，似乎还没从刚才的窘迫中缓过来。
见状她干脆拿起桌上的手机说：“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等下晚饭我可以帮你带，想吃什么微信我好了。”
闻言他立马从被子里冒出了头：“有事。”
“什么事？”她顿住了脚步。
“你之前不是答应陪我了么，怎么又要走，就这么不想和我独处吗？”他幽幽觑了她一眼。
“……不是，我看你好像要休息了，被子拉那么高。”杨北茉抿了下唇。
程星野微微怔了下，接着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又恢复了往常的散漫道：“哦，原来是在怪我不露脸，那我坐起来好了。”
他说着就撑起了身子，倚在了床头：“这样可以了吧？”
杨北茉有点语塞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他身上原本松散的浴袍已经平平整整地理好了。
原来他在被子里埋了半天是在整理衣服啊……
亏她还以为他是难为情到不敢再看她了。
杨北茉无奈坐回桌边，打开手机浏览起了这两天收到的工作相关的邮件。
都处理完毕后，无事可做的她又登上微博刷了刷，结果竟看到程星野的名字上了热搜，后面跟着词条是“金曲奖最大赢家”、“疑似耍大牌缺席”、“知情人士透露是在中卫拍MV”……
她不禁一愣，有点难以置信地转头看了眼坐在床上的程星野。
察觉到她视线的程星野放下手机，悠悠撩起了眼皮：“怎么了？”
杨北茉盯着他说：“你昨天应该是要回上海参加金曲奖颁奖典礼的吧？”
“哦，你看到那个热搜了。”程星野眉头轻压了下眼尾，接着笑说，“我原本就没打算去参加，你别有负担。”
“这么重要的典礼，你怎么能不去参加，而且你还拿了奖。”杨北茉咬了咬唇。
“我本来以为自己拿不了奖啊。”他不太在意地耸了耸肩。
“但你上张专辑好评那么多，销量也突破了记录，本来就是拿奖的热门之选。”她说。
程星野微微怔了下，问：“你怎么这么清楚我专辑的情况？”
“……”杨北茉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眼神躲闪地支吾道，“我，我听朋友说的。”
“哦，就是上次你替她要签名的那个朋友？”他轻挑了下眉稍。
“嗯。”北茉含糊地点了下头，突然想起了个关键点，立马又把问题抛回给了他，“我记得李姐在出发前的会议上就说了，拍摄要在半个月内完成，因为你要赶回去参加金曲奖的典礼。”
被她说中的程星野默了几秒，有点无奈地承认道：“是这样子的没错……”
“那你为什么还非要和我去补拍星空，本来拿奖这么好的事情，结果现在微博上都是关于你的负面评论，粉丝都来不及维护你的。”她有点激动道。
“负面评论就负面评论吧，我也不在乎。”他漆黑瞳孔微微缩了下，一字一顿说，“但如果昨天我没跟你去，你再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杨北茉愣了下，一下子忘了准备反驳他的话。
“而且奖杯陈铭都帮我领回来了，我也没损失啥。”程星野牵了下唇角，散漫地往床头靠了下，“所以你别把这个当回事，微博也别看了。”
杨北茉动了动唇，心情变得无比复杂了起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程星野明显不想再和她谈论这个话题了，直接低头看起了手机。
但她克制不住地又翻了翻微博评论，最后还切上了自己的小号，一条条地回怼起了黑他的言论。
尽管作用微乎其微，她还是要为他做点什么，才能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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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第二天飞回上海后，程星野依旧坚持开车将杨北茉送到了家楼下，又帮她把行李扛上楼。
但这次，他没有跟她进屋，只在门口嘱咐说：“今天就早点休息吧，回头再把拍摄原片发我下。”
“不用我剪辑了吗？”杨北漠微微怔了下，她记得合同上说后期也要交给她预处理的。
“不用了，我会找别人处理的，所以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他笑了笑，又补充道，“不过别担心，钱还是会按合同上的数额结算给你的。”
“……既然不用我，那对应的钱还是扣除掉吧。”杨北茉抿了下唇，有点想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不想把这片子交给她来做了，明明最开始他各种赞扬她的剪辑技术，好像非她不可一样。
“我懒得重算了，而且你不还多拍了一天，就当是多出那天的补贴了。”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就朝她挥了下手，“那我走了，最近可能会有些忙，可能没法经常来找你了，有事就直接打我电话。”
“哦……”杨北茉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转身下楼的高大背影，最终什么都没再说，默默关上了门。
她走回卧室，瞥了眼那个上了锁的抽屉柜，手伸过去，又缩了回来。
说实话这半个月的拍摄时光，对她来说就像梦一样。
拍摄结束了，梦似乎也该醒了。
因为绑在她和他之间的天然纽带，已经断掉了。
他甚至还主动取消掉了她剪辑的工作。
她不知道他想追她的耐心还剩下多少，但她总觉得他刚刚话里话外的都在给自己铺退路了。
毕竟他不来找她，她能有什么事打他电话。
而且他都说自己忙了，她也不可能去打扰他。
她还是整理下心情，开始为不久后的冰岛之旅做准备吧。
杨北茉轻叹了口气，拿出相机，开始往电脑上导起了视频。
虽然他说不用她整理了，出于职业习惯，她还是点开每个片子开头，然后按照内容重新分类和命了名。
在整理到最后两天的时候，她突然发现片子里开始出现了她自己的身影，不禁愣了下，以为是自己结束拍摄的时候忘记了按下暂停，所以不小心拍到了。
然而当她往后拖进度条的时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不小心的拍摄，因为后面大段大段的镜头都在追随着她，甚至还有她吃饭时的特写。
而且这样的视频零零散散的有很多个，包括她聚精会神地蹲在沙漠腹地组装天文望远镜的画面。
所以这些全部都是程星野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拍的？
杨北茉震惊地看着视频里的自己，一瞬间突然想明白了他不让她来剪辑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程星野：可不能让老婆发现我在偷拍她，会被当成变态的。
杨北茉：……我看到了。
第40章 逐星40
对于这些拍她的视频, 杨北茉最终也没有为它们重命名，直接原封不动地拖入了电脑文件，和其他视频一起, 打包发送给了程星野。
考虑到他大概是不想让她看到这些视频，她也没有主动跟他提这事。
不过倘若他注意到她将MV相关的视频都重新命名过了的话, 估计也能猜到她其实看到了他的偷拍。
所以在邮件发出后，杨北茉多少觉得有些忐忑了起来，不太确定他会不会直接来找她解释点什么。
结果等了大半天，她只收到了他一封“视频已收到，辛苦了”的邮件。
而且之后的两周里, 她再也没有收到他任何的微信消息, 翻翻他的朋友圈，也没有任何的状态更新。
虽然她早就给自己做了这样的心理建设，但真发生时，她还是抑制不住地觉得难过。
特别是周末，她去天文馆做完科普讲座回来的路上，看到他代言的巨幅广告明晃晃地挂在购物中心的外墙时, 一瞬间, 她觉得他离她好遥远。
而这才是两人之间关系的真相。
杨北茉打开微信，盯着和他的聊天框看了一会儿。
两人上一次的聊天还停留在他从机场赶回来阻止她去沙漠腹地的那一天。
转眼之间已经过了快半个月,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么东西, 明明那时候他还那样的在乎和关注她，而如今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杨北茉越想越觉得胸闷意堵，犹豫再三后在聊天框中输入道：【我过两天就去冰岛，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所以如果MV还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请及时告知】
虽然这样的说辞足够的官方, 但信息发出后，她还是觉得有些后悔。
毕竟他之前都告知她MV的后期不再需要她参与了，她这么问，还是像按耐不住想找他的一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