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穆晚晚身上穿着从医院离开时的单薄衣衫，周素颖更是衣着破露。
两个人几乎是下了直升飞机，身子便被风雪打透了。
寒风呼啸中，穆晚晚隐约听到了沈晗的声音。
回过头去，是夹克男在用手机连接视频。
屏幕的另一端，沈晗穿着那袭蓝色长裙，神色傲慢地对着身旁的两个男人道：“看到了吗？手上的股份交给我，我就把她们所在的地址告诉你们，怎么样？”
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沈昭，另一个或许就是沈昭的父亲。
因为他在视频接通的第一时间就红了眼。
穆晚晚很快明白过来，沈晗所说的这场游戏是什么意思。
眼下她们要么等来救援，要么自己走出去，否则她们就会死在这座雪山上。
视频很快被切断了，穆晚晚和周素颖被丢在了山里，与风雪作伴。
眼下正值正午时分，阳光还算暖和，穆晚晚背着周素颖，一步一步缓慢地寻找躲避严寒的地方。
这里四下无人，一片空旷，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她们衣着单薄，周素颖的腿又受了伤，走出雪山的几率太过渺茫。
穆晚晚几番权衡下，选择了等待救援。
当然不是等沈家父子的，而是等凌离的。
他总是那么无所不能，冲破一切困难奔向她。
如果那个女保镖有及时跟上她们的踪迹的话，应该会很快查到这里。
她们的运气很好，走了不远的路就找到了一个山洞，里面像是有人来过，还留下了一些人为痕迹。
穆晚晚将周素颖安置在山洞里，拿上了些里面留下的零食袋子，树枝，石头在山洞附近留下了很多记号。
最后连袜子都脱掉了撕成几瓣，用树枝插在了雪地里。
在方圆几公里的雪地上都留下了足迹后，冻得浑身没了知觉才回到了山洞里。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为了保持清醒，穆晚晚抱着周素颖在山洞里聊天，彼此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分离的这些年，只聊了小时候的事。
两个人每隔一会儿才说几句话，这样断断续续地聊了很久。
最后周素颖话都没力气说，穆晚晚彻底接过了话头，讲起了她和凌离的事。
“妈，我和小离在一起了，明年就会结婚，爸爸和凌奶奶都知道。”
“他现在长得可帅了，比我高出一个半头，我看他都要仰着脸的，特别累。”
“他的厨艺超级棒，可惜这段时间工作太忙，没有动手做，好遗憾最近都没有吃上一顿他做的虾饺。”
……
这一晚，穆晚晚想起了她和凌离的很多事。
小时候的，长大了的，互宠时候的，囚禁期间的。
回过头来才知道，原来每一个时期的凌离她都很爱。
就算是最黑暗的那段日子里，想到他赤红着双目，卑微地乞求她爱他的样子，穆晚晚都不禁心头抽痛。
要是有机会的话，她想穿越回去，告诉那时候的他不要着急，她很快就会爱他了。
……
山洞里很冷，穆晚晚很快发了高烧，烧得意识模糊。
视线迷蒙里，她仿佛看到了小凌离赖在她怀里撒娇，看到了大凌离抱着她说“晚晚，别怕，我一直都在。”
看到了他跌跌撞撞地扑过来，疼惜地将她抱在怀里，温热的泪滴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触感真实。
穆晚晚忍不住抬手回抱住他，手心抚上他后脑的时候，顿感一片粘腻……
-
穆晚晚再醒过来时，人在病房里，身旁是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正伏在床边小睡的周素颖。
终于，她们获救了……
穆晚晚想起那晚的经历，不禁感概丛生，思绪一转，猛然想起两件事。
穆海升的手术怎么样了？
还有凌离呢？
他怎么不在自己身边？
那晚抱到的他，是真的吗？
他后脑上的血迹……
穆晚晚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跑下床，在过道里连撞了几个人后，找到了穆海升的病房。
此时，他正在床上熟睡着，站得近一些甚至能听到轻微的鼾声。
穆晚晚鼻尖一酸，心思稍定。
悄声走到床头，拿过他的手机，轻手轻脚地出去给凌离拨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十几秒，没有接通。
穆晚晚心里忐忑，抖着手又打了他的工作手机号码。
电话接通后，从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冰冷得像是机器人发出的。
“是穆小姐吗？我是廖云锋。”
第109章 小离，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后，对吗？
“廖助理，你……你怎么会接他的电话，小离呢？”
穆晚晚心头猛然升腾起一阵恐慌，面上抽去一层血色，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果然下一秒，廖云锋的话就印证了她的猜想。
“凌总在雪山坡上滑倒，头部撞到了石头上，昨天安排了手术，目前人在*号病房里还没醒来……”
穆晚晚听到一半，手机就已经握不稳，从手心里滑落下来。
瞬间空白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她要尽快见到他。
立刻！
马上！
下一秒，穆晚晚便慌乱地迈开腿脚，朝着廖云锋说的病房疾跑过去。
凌离的病房离穆海升的不远，没几分钟就到了。
一路急奔的穆晚晚，到了病房门口，反倒慢下了步子，胸腔大幅度起伏，心狂跳着，对即将揭开的谜底有些恐惧。
当她的手握到门把手上，缓缓推开那扇门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身着制服的护工。
四十多岁的年纪，长相质朴，听到开门声后转过身来诧异地问了一句，“您是哪位？”
“我是他的未婚妻。”
穆晚晚努力稳着步伐走进去，视线触及床上安静躺着的修长身躯时，眼眶里的泪水簌簌而下，划过她的面颊。
凌离的头发被剃掉了，头上裹着纱布，罩着网套，唇色泛着白，看着毫无生气。
穆晚晚不断吞咽着喉间的呜咽声，却怎么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滑下的泪水。
她的纤细手指伸出，轻轻落在他的颊边，嘴角的笑容十分苦涩。
“我就知道相信我的小离没有错，你真的找到我了，可是现在，我宁愿你没有……”
穆晚晚的话断断续续，中间还夹杂着哽咽，光是听着就足以令人心疼。
护工阿姨不忍心她这样，放下手里的工作过来劝了两句。
“姑娘啊，你别太难过，我听医生说了，他这昏迷就是暂时的，没有生命危险，说不定哪天就醒了，他要是知道你为他这么担心，他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穆晚晚心中的苦痛因为她这句劝慰，消散了不少。
抬手抹了抹颊上冰冷的泪水，穆晚晚转头对着护工扬起一抹轻浅的笑，“谢谢阿姨，我知道了。”
护工离开后，穆晚晚弯下身子，握上他的手，柔软的脸颊紧贴上他的手背，面上氤氲着的情绪是忧伤和期望。
“小离，我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你了。”
“这一年多，我们过得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心意想通了又出了这种事，都怪我醒悟太晚，我该早些发现自己的心意的。”
“你小时候的愿望我还没有帮你全部实现，将来的生活还没有清晰的规划，这些都等你醒来后，我们一件一件地去完成好吗？”
“小离，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后，对吗？”
穆晚晚的脸颊微微偏着，泪水划过鼻梁落到凌离修长白皙的手背上，又顺着漂亮的手臂线条没入衣袖间。
满室寂静无声，满室情深意浓。
-
穆海升移植的心脏是凌离在他病发前就着手寻找的，所以匹配程度很高，术后恢复得也很好，没有严重的排异现象。
周素颖剪了短发，头上戴了一顶帽子，身上的伤养好了些，周身多了几许生气。
每天坐着轮椅，在他病床前守着，话很少。
多数时候都是穆海升在絮絮叨叨的自说自话，她只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会被逗笑出来。
穆晚晚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他们琴瑟和鸣的默契氛围，抿唇扬起一抹笑，又转身回了凌离的病房。
护士离开后，穆晚晚照常握着凌离的手聊天。
没说几句就听到一阵铃声响起。
是凌离的私人手机。
穆晚晚接通电话后，对面的环境有些嘈杂，过了会儿才听到一道略显急躁的声音传来。
“凌先生吗？你的快递到了，家里现在没人吗？”
凌离还有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