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沙发虽然是乔尔格蒂限定款,但桌椅却用紫檀木雕琢。
一般吃饭的时候,姜矜是不会主动说话的,今天她却一反常态。
“今天有空吗?”今天周末,她看过谢容与的行程表,今天他该是有空的。
“想让我做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多费口舌。
姜矜粲然一笑,美不胜收,“跟我回一趟姜家,多谢。”
谢容与垂眼,在回味她那个笑容。
“好。”他淡笑。
抵达姜家时,未到中午,还没到午饭时间。
但客厅里已经热闹起来。
姜家是独栋别墅,建在骊山半山腰,俯瞰半个历城的幽美景色。
唯一的缺点是,别墅在郊区,离CBD区太远。
开车过来,要近两个小时。
在花坛外边,姜矜就已经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姜矜侧眸,轻声问:“大伯过来了?一家三口齐全了?”
管家微微点头,小声说:“正给老太太灌迷魂汤,大夫人想把堰少爷安排到京旭去。”
姜矜微微点头,没再跟管家说什么。
管家在姜家任职七年,也做了七年姜矜的眼线。
她虽然不在老宅,但该知道的都知道。
姜矜跟管家的交谈完全没有避着谢容与,谢容与说:“需要我帮你婉拒掉伯母这个提议吗?”
谢容与的舅舅林若清是姜博渊的上司,冯月珍正是巴结谢容与的时候,只要谢容与开口,阻止姜堰到京旭不是难事。
“不用。”姜矜拒绝得很干脆。她说:“这是我们家的事。”
谢容与眸色淡了淡,轻轻点头。
他没再说什么。
姜矜跟谢容与走进别墅,客厅里的欢笑声立刻停了下来。
冯月珍收敛神色,不再像刚刚那般逗笑,装得像个贵妇。
她热情招呼,“矜矜和容与过来了呀?”
“是。”姜矜微微笑了笑,话音未落,她转脸望姜博渊,“突然想起件事情,想跟伯父商量商量。”
“商量”这个词取悦了姜博渊。这让他感觉自己是姜家真正的主人。
他含笑说:“有什么事自己决定就好了,做什么还跟我商量?老太太早把你当成姜家的接班人了。”
“没有。”姜矜在沙发坐下,冯月珍下意识离她远一点,坐到边角。
姜矜温和说:“您是我的长辈,您比我多经历二十几年的风霜,有您的指导,我的决定会更加正确。”
“好,矜矜,你说吧。”姜博渊神色和缓,语气带笑。
姜矜微微一笑,望向一直低着头打游戏的男人,话语柔和,“集团事务繁多,我自顾不暇,觉得姜堰年纪也大了,不知伯父和伯母是不是愿意让他进集团帮我?”
第6章 初恋
姜矜话语落下,含着柔和笑意,眉眼明艳温婉,像淑女一样优雅端坐在沙发上。
她想让姜堰去京旭?
姜博渊跟这位侄女交手过几次,深知她的秉性,以她的凉薄无情,她怎么会那么容易松口让姜堰进入京旭?
其中,必然有诈!
“姜堰还是年轻,进入集团怕是还没有经验。”姜博渊沉思一会儿,推辞道。
“怎么没有经验了?”冯月珍急急说:“姜堰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可以独当一面了!再说了,就算出了什么岔子,矜矜还能不管她弟弟吗?”
她朝姜矜眨眼笑,声音像含了蜜一样腻人,“矜矜,你说是不是?”
冯月珍早就垂涎姜家家产了,入主京旭更一直都是她的夙愿,一朝心愿即将达成,她怎么可能不急切?
姜博渊还在犹豫,“这个……”
一直低垂着眼皮打游戏的男人,此刻抬眼,恼怒,“我不愿意。”
姜堰穿着黑色冲锋衣,肤色苍白,看着像个高中生。
他站起来,看向姜矜,气愤,“别用你的假情假意对付我,我又不是林逾白,怎么会被你骗?”
林逾白这个名字一出口,整个客厅都陷入死一般寂静。
冯月珍吓得脸色煞白,她是知道触犯到姜矜的逆鳞有多么可怕。
三年前,姜堰想给林家送信,姜矜知道后,干净利落把他送出国,谁劝都不管用。
“矜矜,你弟弟还小,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姜堰冷哼。
眼看客厅就要乱起来,一道温和清润的男声熄灭客厅中爆发的火焰,让人不自觉都沉默下去。
“林逾白?”谢容与望向姜矜,饶有兴致,“他是谁?”
“呃……”冯月珍张了张口,触到姜矜清冷含霜的眼神,无端开不了口。
一时之间,客厅内谁都不敢开口。
连姜堰都老老实实坐回自己座位,低着头不再说话。
倒是姜矜依旧漫不经心。
转瞬间,她将眼底的冰凌收得一干二净,温和说:“不相关的人而已,不值得你知道。”
“呵。”姜堰忍不住冷笑一声。
他抬步往门口走,动作颇大,带起一阵冷风。
姜矜抬眼瞧他。
姜堰已经很高了,高而瘦,再也不是追在林逾白身后,又矮又胖像个肉球的模样。
而是像一座秀挺的山峰。
姜堰如一阵风一样离开,将客厅中有些人的心都吹冷了。
冯月珍心底暗骂,死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心虚说:“矜矜,你不生他的气吧?”
姜博渊也看向姜矜,眼底有几分虚弱。
当年要不是姜矜拿到给林家致命一击的证据,姜博渊也走不到今天这个地位。
“没事。”姜矜牵唇一笑,云淡风轻,“到该吃饭的时候了,让人去做饭吧。”
谢容与出去到花园接电话时,姜矜抬眼看了看其乐融融的客厅,转身走进了自己在姜家的卧房。
她站在露台上,拨通姜堰电话,冷冷道:“你要死吗?你找什么理由拒绝不行?非要用林逾白的理由?”
姜堰闷闷道:“我又不跟你一样演技那么好,你让我跟你假装闹矛盾,咱俩又没矛盾,我只能想到林逾白这一个了……”
他猜测道:“你刚刚装得挺淡定的,姐夫应该听不出来吧。”
“不清楚。”姜矜沉吟说:“新一期杂志你帮我送到汀江华府,我要看。”
姜堰已经大致习惯她的跳跃性思维,一口答应,“行,我给你换好封皮,保证不让姐夫发现你在看前男友编写的杂志!”
姜矜假惺惺道:“我可谢谢你。”
由于心底藏着事儿,午饭也吃得没滋没味。
回郁园的路上,姜矜微垂眼眸,眼尾端丽,眼眸漆黑如玉。
她望着笔记本屏幕,罕见有些出神。
京旭跟三合有个重大项目需要合作,现在惹恼谢容与,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她抬起眼,主动开口,“你想问什么吗?”
谢容与望着她,眼底沉沉,“你想让我问吗?”
他把皮球又抛给她。
姜矜习惯于用柔软的措辞化解一切语言上的刀锋,她温和笑道:“我愿意让你问我任何问题,只要是关于我的。”
姜矜的话柔和谢容与的眉眼,她很少说甜言蜜语,说一次就让他回忆许久。
他顿了顿,声音缓和,开口问:“那么,林逾白究竟是谁?”
姜矜凝眸,真诚道:“我的初恋,我的前男友。”
*
第二天到了三合大厦,谢容与交给他的特助高盛一个任务,“查一查林逾白这个人。”
他总有预感,这个人不仅仅是姜矜的前男友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一个前男友,不会一提到他,整个姜家都如临大敌,沉默无语。
与此同时,京旭大厦六十八层,姜矜也告诉曲致礼。
“告诉冯沉,让他管好自己的嘴。”
网上关于林逾白的讯息早在三年前,姜矜就让人清理的一干二净,比较难办的是当年一些知情的旧人。
其他人迫于姜家如今的地位不会多言多语什么,只有冯家……
虽然姜博渊一直嫌弃自己的妻子愚钝不可理喻,但不可否认的是,冯月珍还真是冯家难得的明白人。
冯沉是冯月珍的亲侄子,这么些年,他只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
那就是在三年前,他的生日宴上,他同时邀请了姜矜跟谢容与出席。
就这么一次邀请,促成一段良缘,使现在这两位跺一跺脚商界就翻天覆地的大人物完成史诗级的会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