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半黑,整间卧房还是被灯带照亮,姜矜微微眯了眯眼睛。
谢容与就站在不远处,面色平静观赏墙上的一幅幅画作。
他站的很近,却又仿佛那么远。
生平第一次,姜矜有种摸不着他的感觉。
好像,她并没有完全掌控住谢容与。
似乎察觉到她注视,谢容与回眸,眼睛漆黑若通透墨玉,微微透出几分笑意,“醒了?”
他的相貌的确是顶级的,能带给她不曾有过的惊心动魄之感。
谢容与走过来,并没有谈论画的事情。
桌几上放着提前晾好的温水,谢容与端过来,喂到姜矜嘴边,“渴不渴?”
姜矜低头喝水,心中万千思绪涌过。
这种感觉太奇妙,她竟然会因为谢容与患得患失。
他不是一个替身吗?
姜矜想了想,放下水杯,手掌平放在自己胸口,低头凑过去亲他的唇。
谢容与牵唇笑了下,特意靠近一点,任她亲吻。
贴在心口的手掌真切感受到心脏跳动。
姜矜抿了抿唇,忽然问谢容与,“你猜我为什么突然亲你?”
谢容与望向她心口,微笑,“猜不到。”
他这个表情明明就是猜到了。
姜矜倒没有生气,她看似真诚讲,“刚刚我亲你的时候,心跳得很快。”
谢容与笑了,慢条斯理说:“难道是心脏出了问题,要不要去联系家庭医生?”
他故意这样讲。
大抵逗自己的女人生气是每个男人的恶趣味。
他们享受惹怒她的过程,同时也愿意在她们怒气冲冲的时候耐心哄她们。
当然,这是相爱的时候。
姜矜却没有被惹怒,比发脾气更重要的事是阐明自己的观点。
“刚刚亲你,是因为喜欢,我很喜欢你。”她说。
她刚刚睡醒,墨发披肩,眉眼素净没有丝毫修饰,美得纯净。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她对他说,“我亲吻你,是因为喜欢你。”
姜矜心底暗暗下决定。
替身与原主,她总要拿捏住一个。
既然利益不能动人心,她就试试所谓的真情。
第11章 假意
谢容与的头脑中似有轰鸣,他不能保持冷静,尽管面色还是波澜不惊的。
他知道姜矜喜欢淡定从容是男人,所以时刻带一张平静温和的面具,便成了他的习惯。
但这一刻,她向他表白。
他此生的挚爱这样向他袒露心意。
谢容与没有说任何话,他担心任何言语都会破坏此刻的气氛,他有些僵硬拉起帘子,关掉感应灯,跟她一起躺在一室昏暗中。
忽然,他的手忽然被人轻轻牵住,不是撒娇一样的微微勾住他的手指,而是跟他十指相握。
姜矜的体温一贯是微冷的,即使炎热如盛夏,她的体温也是温凉如丝绸。
现在她的体温依旧偏低,但他的五脏六腑似乎已经被蒸熟了。
谢容与以为她会说什么,但没有,她只是将头靠在他肩膀,而后阖上眼睛。
*
姜矜一贯是实干派,既然开始对谢容与付出真情,她便开始尽可能多的跟他多相处。
她把东西搬到郁园。
搬家那天,谢容与亲自来到汀江华府帮忙。
姜矜刚与林逾白通完电话。
他筋疲力尽道:“姜矜,你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缠着我?电影已经是我的全部,你别再插手,行吗?”
姜矜只是微笑说:“哥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决定,我劝你不要干涉我的决定。”
谢容与来得时候,姜矜刚结束通话,正在书房收拾文件,这是她搬家的重中之重。
谢容与不知道他是否有进入书房的权限,他倚在门框,没有进去,静静看着她收拾。
书房里的东西太多,姜矜一时半会弄不完,她抬头,朝谢容与说:“你进来呀,站着不累吗?”
“担心看到什么不该看得商业机密。”谢容与回答得很坦然。
刚刚表明心意,姜矜自然不会说使人疏离的话,她走到他身边,扯着他白色的袖口,含笑看着他,“我自己都是你的,这个书房有什么地方是不能让你看得呢?”
姜矜穿了条素白色丝质长裙,纤细优雅的肩颈裸露,素面朝天,未施粉黛,但眉眼依旧动人。
她的眼睛像是被湖水冲刷过得最干净的玉石,眼神泠泠,说出来的话着实让人怦然心动。
谢容与深深望着她,两人眼神在空中纠缠,最终化为一个温柔的吻。
一个吻当然不够。
最后,姜矜从书房躺回卧室,她卷起被子准备暂时休息一会儿,起床之后再收拾行李。
她牵住谢容与的手,“陪我一起睡。”
她不介意表现得粘人一点。
谢容与轻吻她额头,替她掖好被角,“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帮你收拾行李。”
书房里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她也没什么必须得避着他的东西了,姜矜点点头,掩唇疲倦说:“谢谢你啦。”
谢容与轻缓离开卧房,房间里变得安静起来,没有丝毫杂音。
床上,姜矜睁开闭着的眼眸,给林逾白发短信,[你乖一点,想想你的母亲和弟弟。]
发完短信,姜矜突然想起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她的储藏室!
她猛然起身,下床之后腿稍软,停顿片刻,她向一楼的储藏室走去。
储藏室是她以前跟林逾白的爱的小屋,收藏各种她买给林逾白的衣服、香水、袖扣,屋子里面,还有她跟林逾白在一起的纪念品。
如果被谢容与看到这间屋子,一切都完了。
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手机铃声急促响起,是曲致礼。
姜矜忽然想到什么,折身回卧室,没有再下楼。
她接电话,“怎么了?”
曲致礼声音急促,“Boss,刚刚我给谢总拟定一份你搬家需要的东西名单,香水那一栏我写的是—东西放在一楼储藏室,拟定的时候我没留意,现在我忽然想起来,储藏室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不能被谢总知道?”
曲致礼跟了姜矜十年,上学时,他是她生活秘书,工作之后,他又做她的总助。
姜矜跟林逾白之间的爱恨情仇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当然也知道,一楼储藏室里藏着什么东西。
姜矜平静说:“没事儿,那个房间我上了密码锁,他打不开。”
她微微闭了闭眸,嗓音淡而缥缈,“现在你打电话告诉他,说你把位置记错了,香水放在二楼浴室的冷藏柜里。”
姜矜在卧室又待了半个小时,才穿好衣服下楼。
谢容与东西已经把收拾好,四个行李箱整整齐齐放在玄关,一会儿让人搬走就一切大功告成了。
姜矜下楼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望见那份杂志,姜矜眉梢陡然跳了跳。
那是一本名叫《电影与生活》的杂志,撰写人是Eason。
Eason是林逾白的英文名。
“你对电影也感兴趣?”姜矜如无其事说。
她拿开谢容与手上的杂志,随手丢开,而后扭腰坐在他腿上。
谢容与伸手扶住她的腰,将她搂住。
他抬眼笑了笑,温和说:“原来是电影杂志?”
他将杂志合起来,露出封面,温声道:“我以为是财经杂志。”
这本杂志确实是姜堰换了皮。
这是一本写着《财经周刊》的电影杂志。
姜矜一时失言。
谢容与慢条斯理说:“如果我没记错,这个Eason是刚得了AK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奖吧?只是可惜他没露过面,不然我真想看看拍出这么唯美电影的人长得是什么样。”
姜矜重新找回思绪,轻轻掐了掐手心,淡笑说:“有什么可好奇的?他肯定没你好看。”
谢容与抬眼,微笑说:“看来你见过他。”
姜矜倾身在他脸上亲了亲,语气柔软,坦然承认,“真聪明,那位Eason就是我的前男友。”
谢容与倒是不生气,他淡笑说:“我早猜到你对你的初恋念念不忘。”
“为什么?”
谢容与移过视线,眼神淡淡没什么落点,轻声说:“因为你之前实在是太冷淡了,除了心里有人,我实在猜不到你为什么会这么冷淡。”
姜矜忽然有些怜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