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要解释的吗？”郁琛的声音将她的视线拉回来。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索性将引擎都熄了，目光泠泠。
*
储淮车内。
储淮装作漫不经心：“你舅舅跟秋冉是什么关系？”
祝山雁郁闷地扣着美甲：“你问我，我问谁去？”
她之所以支开储淮，只是为了郁琛，至于他和那女孩什么关系，郁琛不说，她不知道。
只是，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一路上油门狂踩，放着肚子空空的外甥女不顾，一路飙车到了体育馆，应该挺重要的吧。
祝山雁：“我倒要问问你，你和这女孩什么关系？你们一起打游戏的直播，我和我舅可是全程看着呢。”
这家伙每叫一声“啾啾”，郁琛的脸就寒一分，凛冬还没来呢，她率先在车内被冻死了。
“一起打游戏的关系呗。”储淮吊儿郎当拐了个弯。
祝山雁也玩战神，自然看出两人之间的配合不像是第一次玩，问：“你是她的cp啊？她知道你是谁？”
“不知道吧，我之前跟她玩都不开语音。”
“是她没机会发现，还是你自己败露了，还以为对方不知道？”秋冉亲口承认是储淮的粉丝，有些粉丝比正主还要了解他自己，没准她是个有手段有途径的私生饭，找到了储淮的游戏号蓄意接近。祝山雁忍不住多想一些。
“她没机会知道吧，那是我的游戏小号，我从来不跟她说我的事。”
祝山雁仍有疑虑。她觉得秋冉这女孩不简单，能让她舅舅失态成那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问：“那你跟她一起玩游戏多久了？”
“哟，你出国学的是刑警专业吗？这么刨根问底地。”储淮打趣道。
“这不是好奇吗？我可都瞧见了啊，你在游戏里边就逮着人家名字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那只云雀呢。”祝山雁揶揄他。
“一年应该有了，具体没数过。”储淮稍稍回忆了一下。
祝山雁趁热打铁：“那你觉得，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储淮脑海里立马浮现出秋冉乖巧的眉眼，以及生命女神晃荡着婴儿车扎进敌军救他的场景，一边奶一边疯狂给他按撤退的信号，他忍不住笑：“乖到招人疼。”
“呵，招你疼啦？”
储淮咧开笑着的唇合上，抿成一个愉悦的弧线：“看郁总给不给机会。”
祝山雁挑了挑眉：“你不怕你的粉丝把天给掀了？”
“谈恋爱是人之常情，我是演员，不是爱豆，凭什么不能追人？”储淮的脸上神色飞扬，“这么巧的缘分，是上天亲自递的剧本。”
祝山雁肉麻地翻起白眼：“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心思告诉我舅？”
“郁琛能干什么？封杀我吗？”储淮满脸无所谓，“这么没品的事，他不会做的。”
“那肯定的，他秒杀你不用手段。”祝山雁自信抱胸。
“那不一定，陪她玩游戏的人是我，要是她有一个可靠男朋友，怎么可能需要我带飞。”储淮有理有据，“要么，是郁琛不关注她的爱好，要么，是两人八字还没一撇。”
储淮遽然呆了一下，懊恼地拍了下方向盘：“那我刚才就不应该走，让他们相处岂不是给他们制造机会？”
祝山雁哑口无言。
手机里跳出信息，她咳了一声，假装很忙。
薛书楠：[雁雁，我听说你回国啦？]
薛书楠：[在哪儿呀？要不要出来聚聚？]
祝山雁翘起唇角。
薛书楠暗恋她舅这么多年，依旧只能从他身边人下手。
*
迈巴赫停在非机动车道的银杏树下，遮住了路灯光，车内光线昏暗，密闭的空间将街道的喧嚣排绝在外，秋冉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秋冉知道郁琛想问什么，但要说清与储淮的关系，得扯上他们组队双排的过往，她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听这么长的解释。
他看起来没这么有耐心。
郁琛见秋冉缄默不言，才驱散的浊气又堵回来了，他冷冷攥住她的左腕，迫使她与他对视：“你是喜欢上节目博热度，还是喜欢储淮这个人？”
头上戴着应援发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坦诚对储淮的喜欢，好得很！
漆黑的眸子因为愤怒更显幽深，秋冉蓦然对上这样一双眼，张了张嘴想解释，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只得无措摇头。
“说话。”郁琛蹙起眉头。
秋冉眼皮一眨，眼睛还在望着他，一行泪潸然落了下来。
如同盛满月光的水池溢出了脆弱，郁琛有理也变得没理，喉咙发紧，心里有一块已经开始坍塌。
“学长，你好凶，我害怕。”秋冉的眼泪还在掉。
在郁琛的视角里，她就是一只千年道行的狐狸精，露出了马脚，眼下企图靠软弱和可怜瞒天过海，他内心清楚，身体却违背理性，对她发不了狠。
她的腕骨柔弱，在他手中，仿佛一折就断。
桎梏手腕的力度变小了些，感受到郁琛态度在放软，秋冉这才有勇气去解释：“我在今天之前，不认识储淮。”
郁琛静静看着她，想看她怎么编。
“我有一个一直玩游戏的朋友，我一直以为她是女孩，今天才知道，那个人是储淮。”秋冉小心翼翼观察郁琛的脸色。
好吧，他不信。
她气馁地撇着嘴，脸上还挂着泪痕，一张小脸显得委屈极了。
“我知道你不信。”秋冉的声音带着浅浅的哭腔。
郁琛抬了抬下巴，想仔细领教一下她的下半句。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秋冉吸了吸鼻子。
郁琛：“……”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神色毫无波澜，淡着声音提醒道：“十二点半了。”
秋冉思维短路，怔怔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之前告诉他，宿舍11点关门，眼下她回不了学校了。
其实她可以给宿舍阿姨打电话的，再不济，也可以去跟小倩挤一晚，反正现在还在酒店楼下。
“那我不回学校了，我去找小倩。”秋冉说着，单手解开安全带，要去开门，可郁琛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她不解地与他对视。
郁琛寒着张脸盯着她。
电光火石间，她无师自通，捧起他的手掌，秋冉闭上眼睛，将脸侧枕在他的掌心里：“学长，你带我走吗？”
第28章 管你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我都会学着接受的
迈巴赫驶入高档住宅区, 进入地下车库。
秋冉一路看着园景和建筑，有点眼熟，是她上次来过的地方。
郁琛带她来, 却没有再跟她说话，不过他的话一向很少, 她得习惯。
在这一路的安静中，她忍不住想, 如果她今晚没被郁琛撞见, 跟他一起回公寓的女孩会不会就是坐他副驾的那位？
他有立场质问她储淮的事，她却没敢提那女孩。
或许是想保护内心里的那一丝侥幸，或许是怕追根究底只会让自己出局。
车停稳，郁琛瞥了一眼身侧一直垂首缄默的秋冉。
若说她手段高，将她的行为掰开揉碎, 根本经不起推敲；若说她单纯天真, 一颦一笑都能准确拿捏他的心理，让他无数次动恻隐之心。
“下车。”郁琛率先打开了车门。
秋冉听话地解开安全带，自己打开车门, 下了车, 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将车门关上。
郁琛锁了车后, 自顾朝电梯间的方向走去，身姿挺拔清冷, 透着拒人千里的气场。
秋冉原本想更小鸟依人一点, 学邓昭黏在简良哲身上的招式，见郁琛这态度, 勇气打了折扣, 只敢上前揪住他的袖子。
高定西装的料子冰凉, 还有点滑。
郁琛垂眸瞥了眼她的动作。
她惯会用这种姿态来接近他, 不叫他的名字，叫他学长，不牵他的手，而是攥住他的袖子，有点亲昵，却姿态小心，楚楚可怜。
夜深人静，秋冉跟着郁琛进入电梯，到达27层，感应灯在电梯门打开的刹那亮起，一梯一户，富丽堂皇的走廊直通唯一的那扇门。
“秋冉，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伤害你。”郁琛迈步向前，冷不防丁丢下一句。
秋冉伫在原地，眼神疑惑：“你会伤害我吗？”
郁琛已经走出了电梯，转过身来，平静的眼眸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觉得我不会吗？”
两人一个在梯内，一个在梯外，目光交接，电梯门打开的时限已到，缓慢合上。
秋冉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睁睁看着郁琛的脸消失在门缝中，电梯缓缓降落。
她没有按楼层，估计楼下有人在叫梯，或者是电梯的默认程序，自动回到一楼。
她在回想郁琛刚才的话。
当局者迷，她不知道他们两人的相处，有没有涉及到伤害。
或者说，这个伤害还没有对她目前产生影响。
她想留在郁琛身边，甘愿做一只金丝雀也无所谓。
那晚，她偷亲了他，在被他反制压在身下，她也没有反抗。
在面对郁琛的所有场景当中，她都是清醒的，清醒地看着自己沦陷。
如果命运真的将所有的礼物都暗中标号了价格，她在拆开礼物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而郁琛在将她带回家的当口问她这个问题，或许是出于善心给她的提醒。
秋冉有点开心，那只能说明他是一个好人，值得她喜欢。
就当是被鬼迷了心窍吧。
电梯停在一楼，电梯门没开，是默认程序让电梯回到1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