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反正不做财务,这辈子不跟数据打交道,我要死的。”章茹墨镜一戴,旁边桌有几个男的在说话,还有人在盘佛珠,动作非常熟手,珠子打在一起的声音很刺耳,他们大声讨论什么料子盘法的声音也很做作。
章茹默默地翻了个大白眼,佛珠拐杖和现代诗,属于新时代的男性装X套餐。
卖弄这些的人一般都喜欢套知识分子的皮,看起来很雅很绅士,但生殖器通常不超过5cm,还可能是肾虚仔。
章茹小小声把这些分享给苏婷,苏婷头一回听到这样说法,往那边看了看,回头没好意思笑出声。
室外温度刚好,风也不冷不躁,她拿出手机刷朋友圈,看到章茹爸爸发的新动态,一辆很威猛的黑色摩托车,还有很多张行驶中的照片。
苏婷把几张照片看完,在一排点赞列表里发现疑似自己父亲的头像,戳进去,确认是她爸爸本人的同时,旁边的章茹忽然一个势子跑过去:“吐出来你个饿死鬼!”
她去掰lion的嘴,苏婷也连忙跟过去:“怎么了?”
“它吃了人家掉的午餐肉。”
章茹说得急,但苏婷也很快想起lion乳制品过敏:“午餐肉不能吃是吗?”
“里面应该有酪蛋白什么的,它以前吃这东西就过敏过一次。”章茹气死了,掐住lion的嘴:“你件蛋散,你不要命了,这么缺吃的?”
但说什么都迟了,lion个倔种已经把东西吞下去,很快脸和喉咙都肿起来,两人只好把它带去医院,还好发现及时吃得也不多,没弄得太严重。
突然搞出这么件事,章茹和苏婷前前后后折腾一天,最后给章雪扬发微信。
听见章雪扬的声音,lion努力往这边靠,苏婷很贴心地给它转成视频。
lion现在嗓子不顶用,对着视频那边的章雪扬叫都叫不出来,苏婷替它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几天。”章雪扬问了问前因后果和医嘱:“它在我妈家里待不习惯,送回海珠吧。”
“那边有人照顾吗?”苏婷有点担心:“不然让它住我那里?”
章雪扬说不用:“物业有专门照顾的,它生病很闹,你们都看不来。”但也说了:“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它,如果每天能见到你,它应该会好得更快。”
lion觉得这几句人话很有道理,哀哀地蹭苏婷的手,苏婷看它平时龙精虎猛突然病成这样,点头答应了:“好。”
后面两三天,苏婷每天都会抽空去海珠看lion,每回也不用做什么,陪它一会,或者给章雪扬打视频看一看。
这天加了会班,也是排练的事,等赶到海珠已经是晚上九十点,刚好章雪扬电话打过来。
聊几句苏婷问:“你是明天的航班吗?”
“对,lion怎么样了?”
“好很多。”苏婷在阳台讲电话,听见有车子鸣笛,音波很近,楼下正好有车灯闪两下,她探头往外看,lion怕她不安全,踩住她的脚。
苏婷回身摸摸它的头:“没事,我就看看。”
lion咧嘴一笑,它缓过来了,对着苏婷眼波流转的,更有理由跟在她后面,形影不离。
苏婷给它加点水,看它毛发很乱又拿梳毛器给顺了下,顺便抖抖睡皱的毯子,站阳台正拍打,似乎听到客厅有动静。
lion耳朵比她更灵,马上站起来对着后面叫了两声,苏婷转身,看到提前出现的章雪扬。
第77章 提前更
意外惊喜, lion兴奋得不像一条病狗,飞过去四只脚不带着地的,围着章雪扬疯狂绕圈。
苏婷还在阳台有点傻眼:“你怎么回来了?”
“航班提前。”章雪扬蹲下来,托着lion的脸看了看, 伸手弹它脑门:“活该。”
活该就活该吧, lion这辈子没这么想过章雪扬,脸皮再厚点都想让他公主抱了, 一路跟他屁股后头, 恨不得陪他上洗手间。
章雪扬也没那么冷硬,看它黏黏糊糊的, 看在它病的份上,也抽时间陪着待了很久。
lion睡着时已经到凌晨,苏婷去冲凉,章雪扬把阳台门关上,房子里无比安静,他走到浴室走廊,听见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不是不想,好几个难顶的瞬间, 自己纾解的时候他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简单的一个名字苏婷。现在人就在眼前,他当然无比渴望一些情爱运动,更激烈,更恣意。
苏婷不知道他在外面听, 出去的时候被吓一个激灵:“怎么站这里?”
章雪扬走过来摸了摸她的湿发:“我帮你?”说完去浴室拔出吹风机, 给她吹头发。
苏婷头发又多又长, 自己每回都吹到胳膊累,这次有人肉吹风机确实省力很多。她把头埋在章雪扬小腹:“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已经完结, 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那许丹呢?”
“被解雇了。”丑事背太多,在行业内也待不下去。
所以对他应该是一件大事,苏婷憋出句好话:“那是不是要恭喜你沉冤昭雪?”
章雪扬没说话,等把她头发吹到差不多干了,关停吹风机:“就没别的庆祝?”他放掉吹风机,低头好像看到她最深的地方。
“你别这么看我……”苏婷不自在。
“这么久不见,看看你怎么了?”章雪扬一条腿跪到床上,捧起她的脸慢慢地亲,以很温柔的力度把她推倒在被面,手指从她的发鬓穿过去。
苏婷平躺着感受他没那么急切的亲吻,章雪扬甚至放了音乐,一首英文歌,性感又缠绵的女唱腔,配合房间里的昏暗,明明没喝酒,听到耳朵里却让人有种微醺感。
这场很克制,结束以后章雪扬抱着她,声音是平静下来的沙哑:“去洗?”
苏婷找回自己声音:“你先去。”她还闭着眼,处于大脑空白状态。章雪扬没有马上离开,慢慢安抚苏婷,等她也平静下来才走出房间,去了浴室。
音乐还没停,苏婷感觉自己像睡了一小觉,朦朦胧胧似乎听到衣柜开合的声音,过会睁眼,看到章雪扬站在床尾那里,松松地系着浴巾。
“起不起得来?”他走到床头看苏婷,苏婷动动手指:“我要等一下。”
“不会不舒服?”章雪扬低头碰碰她的唇,干脆把她抱到浴室,外面的那间,面积要大些。
苏婷以为只是简单洗个澡,却见他把佳佳送的那套衣服拿出来,她自己都没看过什么样子,一时有些结巴:“你怎么……你翻它干嘛?”
“不打算试一下?”章雪扬拎着细细的肩带直接问,眼里那点歹意昭然若揭。
苏婷奇怪他怎么又来,但对上他还很精神,淋水后乌黑润泽的一双眼:“没洗……”说完就见他直接放到喷头下面打湿,湿透的那种:“现在可以了,很干净。”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穿上后几次被他沉到水里然后质问:“觉得我条件好是吗苏婷,那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还是说,你自己也想找个条件更好的?”
苏婷感受到他迟发的戾气:“不那都是气话……”她感觉自己像在吐泡的鱼,想解释,但这时候的章雪扬哪有那么好说话,他记仇人设不倒,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刻在脑子里一样,忘不掉那天晚上听她说分手的感觉,想起来就要咬牙:“还性格不合,你什么性格我什么性格?”
苏婷哪里说得出话,而章雪扬想起她那张平静的脸,心里堵的这口气打多少场拳都消不下去:“有些话说不清楚是吧,现在能说清楚了吗?”
被他拎着算帐,温柔语气突然变成凶狠的唇齿,苏婷也不明白:“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怎么又算这些?”
“够你狠吗,你连房租都要跟我算,这些有什么算不了的?”章雪扬攒了好久的劲这时候有说不出的急切,全要让她感受到:“还要搬家,你打算搬哪里去?苏婷,知不知道自己说话很伤人?”
“可是你说话也没有很在理,你自己不知道吗?”苏婷跟他顶嘴,但很快也服软了,摇摇头哪里还敢,她回头看章雪扬,在他吞人的视线里忍不住嗔了一句:“章雪扬,我怕水……”
苏婷性格软但很少撒娇,章雪扬看起来横但很少爆粗口,这时候听到这么句娇娇的声音,忍不住红眼骂了句脏话,同时手里用力,一记撕裂的声响后,礼物报废。
“还乱提分手吗?”
“不了,真的。”
苏婷头发白吹,章雪扬去看lion,回来见她又举着吹风机还有力气瞪他,不由笑了下:“真的怕水?”
苏婷也学坏了,背身用很闷的声音回答:“我都说了不会游泳。”
“不会就学。”章雪扬这张嘴永远说不出太好听的话,过去接手吹风机:“谁长这么大会不游泳?这是生存技能,你们学校就没考过?”
“我们小地方不考这些。”苏婷低着头,头发被他拨动着在吹。
“我阿嫲和二叔去找过你?”
苏婷点点头,想到之前的发现:“明叔跟我爸认识吗?”
“怎么说?”
“他们有彼此微信。”
“是吗。”章雪扬声音淡淡的:“不清楚。”
他口吻轻飘飘的,但第二天苏婷去上班,午休的时候和家里打电话,听到父亲在旁边哼歌,心情很好的样子。
“爸爸最近有什么开心事吗?”苏婷问。
什么开心事,苗云在那边看了看丈夫轻快身影:“我不好讲,你爸不让说。”她憋着点笑。
“啊,什么事啊?”苏婷很好奇。
“你等一下,等你爸爸走开我跟你说。”苗云看着丈夫离开,才把事情给女儿说了:“也没什么,就是听了场演唱会,你知道的啦,你爸爸最喜欢许冠杰,这回特地跑香港听他演唱会,得瑟很多天了。”
苏婷这才知道,原来父亲和堂弟一起去的香港,看了许冠杰演唱会。
苗云补充:“阿嵩一开始说他朋友弄来的票,后来才讲实话,说是你男朋友买的,也是他朋友……你爸爸好面子,就说去看了演唱会,没说是女儿男朋友特地买的票,嘴硬得很。”
苏婷后知后觉,所以她爸爸和章茹爸爸,应该是那场演唱会认识的。
挂完电话后苏婷很想装没事发生,却又忍不住翘了翘眼角:“什么人呐。”还来这一套。
年关会多,下午继续开了个碰头会,确定新年的团拜餐,还有除夕夜的位置基本都订出去了,现在人力和采购都要做调整和确认,不然到时候掉链子会很麻烦。
开完会苏婷去收了一批物料,店里加的金桔和彩旗还有恭喜发财的祝福画,订做的横幅也提前到了,上面写着:章记酒楼祝广州全市人民新春快乐,吉庆有余。
章茹和冯宁都过来帮忙挂红包,迷你的小红包袋,有纸币也有硬币,串在红绳挂上去,老店虽然开了这么久,但很多装饰品一加上去,年味还是特别浓。
章茹拍了几张照片:“我还是喜欢这里,新店装修是好,但永远荔湾最有味道。”小时候的味道,根植在记忆深处的一间酒楼,感情是不一样的。
冯宁也叹气:“虽然总觉得老店老,但在这里待这么久,我也觉得这里最顺眼。”
“怎么了,你要离开老店吗?”章茹探头问。
冯宁点点头:“我可能要申请调店。”她和谢淮的父母提前碰过面,现在已经开始商量结婚的事:“他父母都在深圳,想让我们去接那个麻辣烫的店,但谢淮说自己开店很辛苦,不想让我跟着一起,但两个人又不好分开,所以我如果能调到深圳店是最好的。”
这个苏婷是记得的,冯宁之前就说过想调去深圳,以后过香港看妹妹方便,但等她真的计划要离开这里,苏婷也有些伤感,想到自己当初来老店就是因为冯宁在,眼睛忽然就有点酸:“定好摆酒的日子了吗?”
“日子是定了,有几天都比较合适,”冯宁因为这个事还蛮愁的:“但要去哪里摆还没定好,谢淮老家太远,去我们那里也很麻烦,他说想在老店,但肯定要花好多钱……”谈恋爱无所谓,但结婚真的就要精打细算,她不如谢淮想得开,觉得能省一点是一点,更何况她还损失了一条金镯子,现在想想都觉得肉疼。
章茹替她算帐:“可是你男朋友说的也对,在这边摆酒的话两头亲戚过来都方便,省得你们以后再补酒,而且交通和安置费什么的还能省一笔,其实这样算是比较经济的。”
“想想呗,说不定过年你和你男朋友都抽到大奖呢?”章茹没忍住,摘下来一个金钱桔,连忙把那条空空的枝桠子多绑两个红包,装作无事发生。
也许是刚听人说结婚她也红鸾星动,当天下班回家后,居然接到电话让去相亲。
电话是杨琼打的:“阿茹啊,那边是我一个朋友的侄子,自己开了几家日料店,说是很上进一个男仔。”她把对方信息都报一遍,但也没有要逼侄女的意思:“我说问问你,你如果愿意我们就去看看,不愿意也没事,我去回掉。”
章茹倒没什么所谓,因为没相过还有点新奇感,觉得可以试试水:“我没问题啊,明天在哪里见?”
杨琼说了地方和时间,又在她这里探消息:“你哥哥和阿婷还好吧?”
“我不知道喔,这个要问我哥,我都好久不见他。”章茹正涂脚趾甲,涂完封层往烤机里一伸,应付几句,慢慢开始犯困。
隔天章茹感冒了,但还是请半天假好好搭配一身衣服,风情万种到了相亲现场结果却不如人意,是个盘串的装X男,油到升天。
是间茶餐厅,彩色马赛克地砖和复古绿的卡座,章茹翘着腿,脚趾涂的黑色甲油,拖鞋在脚后跟一跳一跳的。
阿华田顶上的冰淇淋球差不多融化,她嘴里含了块冰,听对面发起新一轮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