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太生硬, 碎花不稳重, 还是白裙最白搭。
遇事不决选白裙。
宋枳换了裙子,又稍稍化了点妆,对着镜子反复观看,十分满意。
优雅,实在是优雅。
宋枳回屋换衣服的时候, 陈倾时开门把三个人放了进来。
“行啊你, 和人家直接同居了, 这嫂子是板上钉钉了。”夏成溪撞了下陈倾时肩膀, “藏得够深的, 一点风声没漏。”
陈倾时:“你们待会儿说话注意点,别吓着她。”
“哇!!!Song的画,我在微博上见过!”褚晨看到宋枳放在沙发上的画, 脸上惊喜十足,“队长, 小嫂子也喜欢Song太太吗?”
闻越:“谁是Song太太?”
“一个超级厉害的插画师!她的画超级漂亮超级有灵气, 里面的角色和花草树木都是有灵魂的!”
“Song太太人美心善, 每年还会从自己的收入里拿出一部分捐给山区女童, 还经常关注弱势群体。”
“她简直太好了!就是不常发微博,个把月更新一次还要神隐。我手机里都是她的画,壁纸也是她的画!”褚晨眼睛亮晶晶的,闪烁起小狗一样虔诚的目光,“时哥,小嫂子也喜欢Song吗?”
“褚晨,”夏成溪插嘴道,“要是有一天在你老大和那个画画的Song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人,你选谁啊?”
“……”褚晨吭哧了半天,“夏哥,根本不会有这种假设!”
“得嘞,陈儿,看来你在褚晨心中No.1的地位不保啊。”
褚晨红着脸挠了挠后脑勺,眼神还粘在宋枳的画作上。
“她不喜欢Song。”陈倾时把画拿进自己的卧室,面色不改地说瞎话,“不仅不喜欢,还非常讨厌。”
褚晨:“啊?那,那小嫂子为什么有Song的画,很难买的。”
陈倾时:“为了时刻警醒自己,提醒心中的厌恶之情,才买的这画。”
“所以在她面前千万不要提喜欢那个画手,”陈倾时说,“关于画画什么的,根本不要碰,知道吗。”
褚晨重重地点头:“明白。”
他们话音刚落,宋枳卧室的门开了,宋枳把头发拆开重新扎好,一身白裙,俏生生地站在那,嘴角边笑出两个甜甜的酒窝:“你们好。”
闻越还算淡定,褚晨立即起身立正,高喊道:“小嫂子好!”
“……”
宋枳不知道怎么接话,眼神求助地看向陈倾时。
“你先去把蛋糕吃完。”陈倾时把叉子递过去,“我们几个说点事。”
宋枳噢了声,朝餐桌走去。
夏成溪瞧着宋枳乖巧可爱的模样,叹道:“陈儿,你何德何能啊。”
“你大晚上的来我家,就是为了说这个?”陈倾时轻笑了声,掀起眼皮看了夏成溪一眼,“真够没劲的。”
闻越:“我们是给你置办年货的。”
“再过十几分钟就要十一点了。”陈倾时单手转着手机,似笑非笑地,“这个点置办年货?别逗了。”
一阵沉默。
“小晨,你去跟嫂子洗点水果。”夏成溪拍拍褚晨的肩膀,“或者烧点水来,我口渴。”
褚晨似懂非懂地噢了声,起身离开客厅。
夏成溪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他轻咳一声,声音放得缓,“今天江阿姨来队里了。”
“还是为了江艇的事。”
陈倾时登时敛了表情,身形一顿:“江姨她……”
“还是老样子,精神状况不太好。”闻越叹了口气,,“她问我们你现在在哪里,我们都没接话。秦……嫂子跟着她,没让她闹出大事来。”
“没闹出大事。”陈倾时脸色不佳,“那就还是闹了。”
闻越:“……只是,砸坏些小玩意。”
很难得在陈倾时这样倨傲而不可一世的人身上,看见落拓又颓唐的复杂情绪。闻越和夏成溪对视一眼,默契地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出去抽根烟,你们自便。”陈倾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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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阳台的风又硬又冷,北风呼啸且嚣张,恶狠狠地扑到脸上,凶恶地宛如要从人身上剜掉一块肉。
夏成溪刚推开阳台门就被风打了个哆嗦,连忙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再看倚着阳台抽烟的陈倾时,只穿了一件薄T恤,在寒风里像个没事人似的。
“别在这装酷了,快回去加件衣服。”夏成溪催他,“冻感冒了惹弟妹心疼呢?”
“我不冷。”陈倾时叼着烟,任由橘色的火点慢慢向上燃烧,眼神寂寥地落在浩瀚星空,“老夏。”
“江艇他现在是不是正在天上看着我们。”
“都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但我却找不到哪颗是江艇。”陈倾时自嘲地扯起嘴角,眼尾却红了,“他在恨我吧。”
“所以不想让我找到他。”
夏成溪鼻尖泛酸,笨拙地安慰着:“他不会怪你的。”
“如果怪你,他就不会救你。”
“前阵子我去江姨家看望过一次,江姨她反应很大,嫂子也不在,江姨把我带的所有东西都扔出家门。”陈倾时手指夹着快燃尽的烟,烟灰扑簌簌地掉下来, “她说不要我的怜悯。”
“‘你以为送点东西就能赎罪吗?你以为鞠躬道歉就能换回我儿子的命吗?陈倾时我告诉你,我们一家不会原谅你,江艇也不会!你这辈子永远都欠我们江家的,你永远都是罪人!’”陈倾时指尖被烟头烫了下,这才晃过神来,视线落在夏成溪身上。
苍白、痛苦,以及无力感,快从陈倾时身上溢出来了。
“江姨说的没错。如果江艇当初没有救我就好了。”陈倾时眸光里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欲坠,“如果在火场里,死掉的是我就好了。”
夏成溪抹了把脸,强行扯出点笑容:“别瞎想了,陈儿,你可是咱们队里的顶梁柱。”
“你见过如今连火场都进不了的顶梁柱吗?我是累赘,夏哥。”
“这世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但江艇不是。”陈倾时声音哑而涩,从声音就能听出他的苦味,“江艇比我热爱消防事业,比我训练刻苦,比我更被家庭需要。”
“比我,更该留在这个世界上。”
“……”夏成溪扯着陈倾时的衣领,强迫他跟自己对视,“队里为什么让你休假,你不清楚吗?冯队看出你心理状态不稳定,才让你休息一段时间,调整自己,找心理医生做疏导。”
“上次见你开导褚晨一板一眼的,我还以为你好得差不多了。”夏成溪气得说不出话,“结果你在这给我压着呢?”
“每天都在扮演情绪稳定的正常人,累不累?”
陈倾时眸光很沉,半晌后开口:“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也得给老子做到!中队里几十号人天天盼着你回去,褚晨跟捧着神仙似的,把你当灯塔!还有弟妹,你情愿在她眼里当一个唉声叹气、怨天尤人的懦夫?”
陈倾时眼神微动。
“我不管你能做不能做到,都得给我做!”夏成溪盯着他,“就算是你这火熄了,灯灭了,也得给我重新亮起来!”
吱呀一声,阳台门被人推开。
“那个,夏哥,队长。”褚晨摸摸后脑勺,“小嫂子叫我们去吃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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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和蓝莓浸泡十分钟,冲洗干净放进果盘,苹果和哈密瓜去皮切成小块。宋枳准备好了水果和小叉子,才让褚晨去阳台叫陈倾时和夏成溪进来。
闻越帮忙把水果端到茶几上。
夏成溪揽着褚晨,笑呵呵地坐下来吃水果,闻越看了眼陈倾时,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坐在另一边。
宋枳走到陈倾时两步远的地方,就被他身上散发的寒气震到了。
“陈倾时,小锅里还有姜糖水,你喝点吧。”宋枳担忧,“会感冒的。”
“不用。”
夏成溪瞥他一眼,嘴里囫囵嚼着苹果块,“听弟妹的话吧,你挺长时间没训练了,身子骨娇气。”
“……”陈倾时眼神凉凉地扫过去,随后被宋枳拉着走进厨房。
宋枳重新开了火,小火烧着煤气灶上的小锅,慢慢在玻璃盖上氤氲出薄薄一层蒸汽。
“等下小火烧开,就可以喝了。”宋枳用指尖戳戳陈倾时的手背,“不开心吗,你眼睛好红。”
陈倾时:“风大吹得。”
“刚才褚晨问我,你平时脾气怎么样。我说很好啊,你这个人温柔又善良,还乐于助人。”宋枳笑着说,“吓坏了褚晨,他说你带他们训练时特严格,不苟言笑,一项不达标就是五十个青蛙跳。平时在队里也拽里拽气的,一点都不平易近人。”
陈倾时关了火,顿了一秒:“训练不能马虎。”
“但我告诉褚晨,你也有个缺点。”
陈倾时几口就把滚烫的姜糖水灌下去了,看表情似乎没觉着辣口或者烫。
“什么。”
“我说你啊,太容易藏心事。”宋枳把小锅里的姜倒掉,用冷水泡上,这才把陈倾时的身体扳正,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就像这又辣又烫的姜糖水,到了你嘴里仿佛在喝凉白开。”
“总是看着漫不经心的模样,谁也不知道心里藏了多少秘密。”
陈倾时顶着宋枳又圆又亮的眼睛看了几秒,扭过头嗤了声:“瞎说。”
“好,是我瞎说。”
“喂,你别像哄小孩一样……”
陈倾时还没说完,就见宋枳踮着脚,把一颗冰冰凉凉的东西塞进他嘴里。
他下意识地咀嚼,草莓甜甜的汁液在口腔里炸开,顿时消弭了残留的姜辣味。
“陈倾时,给你乖乖喝姜糖水的奖励。”
宋枳笑起来,嘴角酒窝浅浅,眼里眸光湛湛。
“最大最甜的一颗,我偷偷留给你。”
作者有话说:
时哥:呵,谁都别想接近我老婆,想都别想。
因为要上夹子,所以凌晨零点会放出明天的两章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