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的结果是伤口感染加上有点营养不良,不需要住院,但需要打吊瓶。
再次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余婉婷这才开始问傅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她不管不顾地拽开她长款的裤子,看到伤口的时候她心疼的要命,“以后要是落疤了怎么办?”
傅染冰凉的眼神里糅杂着一丝温度,她干燥的唇瓣动了动,“医生说跳不了舞了,以后穿长一点的牛仔裤遮盖住就好。”
“就不知道是谁做的?”余婉婷讶异地问,随后她自言自语般地念叨着:“你不跳舞多可惜啊,你的那些粉丝知道了得多失望。”
傅染讳莫如深的眼睛盯在不远处的鱼缸里,她像是看透了似的轻嘲一句:“婉婷,如果我不说是谁,你猜会是谁干的?我师傅的工作室里跟我有渊源的人就只有那么几个。”
闻言,余婉婷想也没想直接像是明白怎么回事儿似的跳出来喊道:“肯定是宋栀那个小贱人!她早就看你不爽了,这人真是骨子里透着坏。”
“我还记得有一年你跟我说,她把你关小黑屋里的那件事。”谈起这桩事儿,余婉婷愤慨得不行。
傅染好看的桃花眼微眯,她好笑般地抿起唇,“突然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我,那件事真像是昨天才刚发生过的。”
因为林峥嵘对她好,所以在收拾顶层杂物间,她看到她只剩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宋栀拿着钥匙将她锁住,随后她关掉电闸。
任她如何的喊着,敲门,都无济于事。她就这么被关在暗黑的杂物间里整整一晚上。
直到隔天,林峥嵘这才发现了她。当时她才十一岁,第一年寒假的时候来燕京。
稚嫩的宋栀还会以丑小鸭来形容她,但她却一年年地生长得越来越漂亮,让宋栀嫉妒。
她能够感受到宋栀眼睛里嫉妒的火种在燃烧。
所以她这一回忍不下去了,傅染咬紧后牙槽。她会让宋栀得到法律制裁的。
“就这么放过她了?”余婉婷难以置信地问。
傅染恣意又明媚地扬起脸上的笑容来,“只要人有才华,那无论走哪一条路都会光芒四射,而有些人,只会耍小动作,站在漆黑的角落里诅咒,宋栀她就是。你觉得,我像是那么宽容的人嘛?”
这番话深得余婉婷的心,她伸手将傅染抱在怀里止不住地夸她,“这才是我认识的傅染嘛!”
“我还在圈子里听到八卦传出来,说宋栀流产了,以后好像都不能生了,真是报应。”余婉婷八卦脸瞧做她。
这种八卦傅染不太喜欢往外说,估摸着是哪个没有医德的护士传出去的吧。
傅染伸手揉了揉她的耳朵,声音还是有点儿有气无力,“余婉婷,你八卦不?”
“我这哪八卦了呀?”随后余婉婷疑惑着又嘀咕,“她以后都不能生养,邵廷惟还得跟她结婚,这可能吗?像邵家那样的古板家庭,那是八抬大轿让我去,我都不愿意去。”
跟邵廷惟结婚嘛,傅染拧了下柳眉,忽而她弯唇轻笑。
这两人还挺配,都挺渣的。
“你得好好养伤噢,以后有事儿就打我电话,小余同学,随叫随到。”余婉婷乖巧脸跟她讲。
傅染点点头,忽而又突然想到一件事,她轻声说:“这段时间发生的是我希望你帮我保守秘密,特别是我妈的事,傅玦他受不了刺激。”
只要想到傅若的事情,心脏就像是上了发条似的止不住地钻心地难过。
“好。”想到傅玦,余婉婷也挺心疼的。
年纪那么少却要承担那么多,明明成绩好颜值高,拥有很远大的理想抱负,但老天就像是跟他开玩笑似的给了他一颗随时都会碎裂的心脏。
为什么好人命不长,像邵廷惟宋栀这样的祸害却能够“和和美美”呢?
待在余婉婷家里调整了两天,傅染接到陈屏的电话,他语调里糅杂着犹豫不决,像是被人威逼的,“傅小姐,湛总吩咐我跟您说一声,别墅里的东西您要拿走吗?如果不拿走的话,他可能会扔掉。”
此时的商湛正沉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嘴里咬着烟。他的话是商湛复述过一遍的,但陈屏说的话,他不是很满意。
什么叫做可能扔掉,那就是直接丢掉。
“嗯,我明天过来拿,他明天不在翡翠湾吧?”傅染没滋没味儿地问了句。
陈屏智性的大脑全都拿来面对商湛灼热的视线,以至于大脑有片刻的宕机。
随后他不紧不慢地说了句:“明天湛总没有安排,所以应该会在……”
还没等陈屏说完,傅染想也没想直接回:“那就改天吧,什么时候他不在,你给我发条信息吧。”
陈屏:“……”
咽了咽喉咙,陈屏视线弱弱地往商湛那边瞧,只见商湛还没抽完,就将烟屁股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里。
看到他的动作,陈屏霎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他组织语言又说:“傅小姐,我刚才重新看了眼行程表,明天湛总有行程安排。”
“行,那我明天过去,那他什么时候出门呢?”傅染疲惫地躺在柔软的床上,模样有点倦怠。
可陈屏的长时间没回应令她瞬间精神了起来,她犹豫了下,问了句,“陈屏,商湛现在在你身边是吗?”
就在陈屏犹豫与懊悔之际,商湛站起身捞过陈屏手里的手机,他沉闷地回了句:“明天来拿,不拿我就把东西……”都扔了。
还没等他说完,傅染就挂断了电话。
商湛听着那一阵忙音突然哽住。
陈屏咽了咽喉咙,他拿起桌上的文件指了指外面:“湛总,我还有点事儿没处理完,先去忙了。”
内心就特别气的商湛:“……”
那天他说的话是在是有点狠了。
商湛将手机重重地扔在桌面上,随后他抬眸将陈屏喊住:“陈屏,你给我查一下傅染跟苏墨白前段时间去雁城究竟干了些什么,今天晚上给我结果。”
陈屏:“?”这个时间点我上哪去查,现在可不就是晚上吗?
你牛,你老婆丢了让我追,要不是你工资开得高这活我才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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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剧组之前,林峥嵘给她打了个电话。
时间是在深夜里的时候,她从林峥嵘那略带不理智的情绪里反馈得到,她师傅肯定喝酒了。
林峥嵘问她:“染宝,你觉得这次去俄罗斯比赛,谁去比较合适呢?”
站在空旷寂寥的阳台上,傅染看着远处的五彩斑斓的灯光细细地想着:“师姐跟齐唐师兄去吧,齐唐师兄能够拿奖的,师姐的话是我们这堆人里最努力的。”
“那你觉得你的祁阳师弟呢?”林峥嵘认真地问她。
傅染拧了拧眉头,她很客观地评价:“齐唐师兄基本功扎实,每次参加比赛都能够拔得头筹,比较稳妥,但祁阳师弟并没有那么稳定。遇到重要的比赛紧张太多了,倒是可以让他参加下半年国内的比赛。”
“还需要磨练磨练,等到他真的有把握去比赛的时候,也不迟。”傅染垂眸,细想一番又念叨:“如果现在着急地让他去,没拿到奖会挫伤积极性,这对努力的人来说,很致命。”
“有时候努力比不过天赋,这是事实。”
“不愧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想法跟我如出一辙。”林峥嵘感慨着,同样心里也万分忧愁着。
如果他没有安排这场较量就好了,那傅染也不会出意外。
她早该知道像宋栀这样的人是扶不起来的。
酒劲儿逐渐翻涌上来,林峥嵘望着朦胧的月色问傅染,“染宝,你还想跳舞吗?”
以前的她从来不会问傅染想不想跳舞,愿不愿意跳舞,布置的任务能不能够承受。只是一味的让她练习让她参加比赛,她向来厚此薄彼,注意力关注在傅染身上的时候,总是克制着。
因为她害怕浇灌太多爱意助长傅染的傲慢,可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自己看中的姑娘以前是清澈纯真的小孩儿,而现在的她心性还是与以往一样的,她的眼光没有错。
“师傅,如果我说我不想跳了,你会不会骂我啊?”傅染打趣似的问着。
随后,林峥嵘红着眼眶看着手中的酒杯,“是我当初看到你的资质后对你母亲软磨硬泡的,其实按照你出色的学业和成绩,你想成为什么都可以,而我却一直一直地贬低你,说你连跳舞都跳不好。”
“我还说过,除了跳舞你别的都干不了,这的确是我的违心话。”林峥嵘光是想到这番话都觉得窒息。
林峥嵘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不要像自己的师傅一样对待傅染,但这条路走着走着为了激励她就不知不觉想要打碎掉傅染的傲骨,然后重塑。
她师傅肯定是喝了假酒了。
傅染抿了抿唇,用开玩笑的语调说:“师傅,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选择芭蕾。”
“其实我也没有不想跳舞,只是脚受伤了,这个想法,就会冒出来。”傅染揉了揉鼻尖,突然觉得喉咙一点儿痒,“我会想,如果我不跳舞,会不会能陪在我妈身边久一些。”
细细数来,从她十一岁被选中每年寒暑假来到林峥嵘身边学习,高中的时候来到这边读书开始,她跟傅若的联系就仅存于手机联系。
听到傅染的话,林峥嵘的内心就跟揉碎了似的,傅若的事,她从苏墨白那边听到了一些。
她的安慰对于傅染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她哽咽着:“染宝,这么多年来我早就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了,我会好好地照顾你。”
林峥嵘的话令傅染眼眶愈发地泛红。
她擦了擦眼睛,清空自己悲伤的情绪,可是她真的好想傅若啊。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轻轻的,像是猫儿似的。
沉重的话题被林峥嵘下一句话给冲淡,林峥嵘摁了摁满是细纹的眉角,随后她提议,“染染,你认识我的乖孙司滢嘛,她现在上幼儿园大班啦,我看过她身体的柔韧度很适合学芭蕾。”
“他爸爸心疼不让学,但小姑娘自己也喜欢,她挑你做她的师傅,行吗?”林峥嵘拐弯抹角地说。
言外之意就是做我乖宝的师傅呗,但非得说是司滢自己挑的。
傅染眨了眨眼睛,现在她委实不想把麻烦的事儿往自己身上揽,“师傅,我记得你上回说让齐唐师兄教来着,还说周葭师傅也愿意教她。”
林峥嵘捏了捏酸胀的太阳穴,“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傅染:“……”这些话你确实没说过,但这话儿你提过一嘴,宋栀倒是很愿意教。
“师傅,也可以让宋栀教,她水平还是有的。”傅染只是随意地提了一嘴,因为让周葭教就等于让宋栀教。
林峥嵘听她这番话,顿时有点恼火,“就算我自己教,我也不让宋栀教。”
傅染:“……”
且无论林峥嵘知不知道意外的这件事是谁做的,光是宋栀未婚先孕这件事被捅破,依照林峥嵘的脾气,她这个徒弟估摸着也是不想认的。
她可不喜欢别人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但宋栀成功的做到了。
“染宝,你不要因为腿伤的原因就拒绝,虽然你现在教不了,但师傅我相信你会恢复好的。”林峥嵘说着说着话题又回归到自家小孩儿身上,“我家司滢乖巧得跟小狗似的,跟你小时候脾气秉性像得很……”
在林峥嵘一再的恳求与拜托之下,傅染无奈做不了抗争,接下了教司滢跳芭蕾这件事。
司滢,名字听着确实像个乖巧的姑娘。
作者有话说:
傅染:我哪里是小狗脾气?
司滢小天使上线,但她不是文案里的宝贝喔,她是湛狗的卧底,她负责卖萌可爱!
今天的狗湛追到染宝了吗?没有,连电话都挂断。
第31章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