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能买，他们是老大，只要她坚持，家里的房子以后就是他们的。
“你的钱够吗？”杨会计没忍住问道。
朱会计：“……不够，所以我准备回家就提，看看我婆婆能给我多少钱，剩下的我再找娘家借借。”
楚湘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压低声音说道：“朱会计，你去后勤问问，能不能先预支几个月的工资。”
她记得当时开会的时候郝会计曾经提过一句，但是有些领导不同意，有争议，但她觉得郝会计既然提了，那肯定能成，只不过就是几个月的问题。
朱会计眼睛亮了，但注意到她的神色，她小幅度的点头，压低声音说道：“我现在就去。”
她要把能预支的都预支了，反正她一直待在厂子里，慢慢还就是了。
楚湘等朱会计离开以后，回头就看到杨会计羡慕的眼神，她稍微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咳了一声不经意的说道：“这次买房子机会难得，错过可就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了。”
杨会计眨了眨眼睛，挣扎了一番还是坚定的说道：“我不买，要买也是我弟媳妇买。”
楚湘：……
行吧，她劝不住，放弃吧。
“对了，你准备买个多大的？”不想买的杨会计，没忍住问道。
楚湘抿着嘴唇说道：“我也不知道，杨常松现在又不在家，等他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而且还得问问朱会计，看能预支几个月的工资，还有杨常松那里，最好也能预支一下，看我们能攒多少钱吧。”
虽然她钱准备好了，但是她也不能这么告诉别人啊。
杨会计了然的点头，也是，楚会计两人只能靠自己，娘家和婆家都靠不住，哎，也是不容易。
很快朱会计就回来了，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能预支一年的工资，不管是谁，都是一年，工资多的能预支的钱就多，工资少的能预支的钱就少。
“我问好了，明天才能开始预支工资和定房子。”朱会计说着话摩拳擦掌，她已经准备好了，大房子，她来了。
听到是一年，楚湘也笑了，如果不预支工资买房子，她也能买得起，但是买完房子家里就真的没钱了，但要是可以预支工资，那家里就完全没压力，还能留一些应急的钱。
等到下班，楚湘拿着包就走，到车棚推出自行车，回到家就听到院子里传出来的说话声，她眼角微扬，她好像听到了狗旺的声音。
“三婶。”听见门口有动静，狗旺扭头就看到他三婶，她立马就激动的喊道。
楚湘把自行车放到院子里，就看到杨大嫂有些拘谨的站在院子里，而杨大哥在劈柴，另外还有三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她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走到杨大嫂旁边，笑着说道：“大嫂，你们什么时候到的，饿了吗？咱们先吃饭吧。”
“三婶，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了。”狗旺大声说道，他就知道人美心善的三婶不会生气。
于是激动的狗旺没忍住大喊道：“三婶，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仙女。”
楚湘：……
杨常松，你完蛋了！
第87章
◎孩子来了？◎
吃饭的时候, 杨婆子看着杨大哥说道：“老大，你们两口子夜里十二点就去排队, 老大排粮食, 老大媳妇去排水果。”
楚湘蓦地抬头，她赶紧说道：“娘，不用这么早, 四五点就行。”
杨老婆子摆摆手：“你不懂, 我都打听清楚了，而且听说明天还供应水果, 按照户口本供应，这一看就不多, 所以得抢，粮食那就更不用说了，去晚了就得等下一天。”
“行，娘你就放心吧，我们肯定早早的就去排队, 保证做第一个。”杨大嫂认真的说道, 她们一家子这么多人来三弟妹家里白吃白喝, 不干活怎么能行。
楚湘挣扎：“真不用那么早，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没什么差别。”
这又不是别的, 供应福利这种东西, 早晚都一样。
“有差别，去的早能自己选, 去晚了只能要人家挑剩下的。”杨婆子认真的说道。
要不是因为这个, 她也不能答应打着三个小拖油瓶啊。
楚湘：……
这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有选择权, 只能在旁边听着, 因为她说的也没人听。
但是等吃完饭她又挣扎了最后一把, 那就是让杨大哥自己去排队就行了，杨大嫂不用去，家里有水果，没必要去排队。
想到那些在黑市买的天价水果，杨婆子捂着胸口有气无力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不买水果了，不买了。”
对上杨大嫂不解的眼神，楚湘忍着笑把头扭到一边，然后没多久她就在杨婆子不敢置信的神色下拿出来一串葡萄。
杨婆子蓦地抓住她的手问道：“这葡萄多少钱？”
楚湘老实的说道：“我不记得了。”
“那你买了多少水果？”杨婆子压根不信，但也只能继续问道，这但凡要是换个人，她早就动手了。
楚湘眨了眨眼睛：“我也不记得了。”
杨婆子：“……杨常松快回来了吧？”
她忍不了了，不能动媳妇，但是她打儿子还是可以的。
“……应该快了吧。”楚湘迟疑了一下点头，要对象是干什么的，就是来背锅挨揍的呀。
就在杨婆子和楚湘说话的时候，荷花和狗旺已经带着狗蛋去洗葡萄了，三婶负责买好吃的，他们负责干活。
……
正在和刘公安说话的杨常松突然打了个哆嗦，他摸着胳膊说道：“有点冷。”
刘公安看着他身上的军大衣抽了抽嘴角，一堆人里面都没杨常松同志穿的厚，结果这人竟然还好意思喊冷，以他看啊，肯定是有人在骂杨常松！
“杨公安，人会在这里吗？”孟公安看着眼前塌了半边的小院子，他小声的问道。
他怎么都不相信，当初那个钢铁厂的潘会计，竟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要知道哪怕被下放，潘会计也没住过这种塌半边的房子啊。
杨常松头也不回地说道：“肯定是在这里，附近家属院的老太太说了，这里已经多半年没住过人了，可就在这几天，夜里突然有灯了，大早上还见到有人从这里面出来，错不了。”
“那你怎么能确定是潘会计？”孟公安皱眉问道，羊城这么大，万一是别人在这里停留呢。
杨常松像看傻子看了他一眼：“别人出远门都有证明，所以住招待所，而潘会计没有证明，所以只能住塌掉的房子。”
其余人：……
这个逻辑非常强大，没有一点问题。
不等别人问，杨常松继续说道：“我问过羊城的混子，说是在你们来羊城之前，就有陌生的人在这里和火车站来回转悠，所以这里面是潘会计的可能性非常大。”
刘公安：“你不是一直蹲在老太太中间听消息呢，什么时候又和这边的混子联系上了？”
杨常松摸着头得意的说道：“我人和善，别人都愿意和我做朋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其余人：……
所有人都不想说话，等到天黑，几个公安直接冲向半塌的房子，十几分钟后，押着两个男人以及潘会计走出来。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一直到公安局，潘会计都在不敢置信的问，她一直以为自己藏的跟严密啊。
杨常松看着潘会计嗤笑一声说道：“风过留声，雁过留痕，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刘公安：“……赶紧回去休息，明天回去。”
他推着杨常松往外走，赶紧走吧，知道你对潘会计不满意，但再不满意也不能揍人一顿不是。
潘会计看着他们走出去，脸上的表情阴沉无比，尤其是看着杨常松，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杨常松早就是百八十遍了。
等门关上，潘会计才泄气一般闭上眼睛，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完了，彻底完了，她所有的安排再被抓到的时候就白费了，没有后手了，也没有人会再来救她了。
想到自己筹谋小半年，结果竟然还被抓住了，她没忍住用头狠狠的砸桌子，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就不能站在她这一步，这世上这么多在外面逃的赌徒，多她一个怎么了。
潘会计只觉得老天不公平，觉得自己可怜，却完全没想过自己落到这一步，完全是自作自受！
早上六点，杨大嫂做完饭就匆匆往外走，她得去副食品店替杨大哥，让杨大哥回来吃饭，她去排队。
“湘湘，你不用请假，家里人多着呢，用不着你，你上班去。”在楚湘刚提出请一上午假的时候，就被杨婆子给打断了。
狗旺点头，拍着自己小胸脯说道：“没错，三婶你去上班，有我们呢。”
三婶给吃葡萄了呢，那可是他第一次吃，他想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葡萄的味道，有葡萄吃，他什么活都能干。
楚湘有些不放心的问：“你们行吗？”
杨婆子不耐烦的说道：“你就放心吧，我都和别人打听好了，绝对没问题，等你下班回来，保证家里啥都买齐了。”
楚湘：……
行吧，既然婆婆都这么说了，那她也只能放心，再说下去，她也怕把婆婆气着，想到什么，她回房间数了五十块钱和一堆票，出来把钱给她婆婆。
“娘，这是钱和票，那我先去上班了。”
杨婆子把钱接过来说道：“赶紧去吧，挣钱要紧。”
楚湘：……
等楚湘离开以后，杨婆子带着三个小的气势汹汹就往外走，她杨婆子可是能在不买东西的情况下挤到供销社最里面，更别说现在要买东西，她只会更凶。
楚湘到办公室，就听郝会计说杨会计和朱会计都请假去买东西了，下午才会回来。
同时郝会计关心的问道：“杨常松同志不在家，你不用去排队买东西吗？这可是过年的吃喝，可不能马虎。”
楚湘抿着嘴唇不好意思的说道：“郝会计，我婆婆带着杨常松他大哥和大嫂来了，大哥昨天半夜就去排队了。”
郝会计：……
好家伙，这么积极的婆家，她是真没见过啊。
“行吧，那你今天去后勤那边，今天就开始预订房子了，你去记账。”郝会计笑着摇头说道。
楚湘眼睛一亮，赶紧点头：“好。”
等她走的时候，郝会计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说道：“让小刘和你一起去，你去记账，顺带把福利领了，让小刘把咱们办公室的福利拉回来。”
说着郝会计递给她几张条子，她数了数，正好是办公室所有人的，一人一张。
楚湘拿着条子，喊了一声小刘，就带着人走了，等到后勤，她就发现已经有人开始来排队问房子里，她赶紧把条子交给后勤的工人，先把办公室的福利领出来，她都没顾上看一眼，然后就和娟姨一起去忙了。
“湘湘，你记账，我收钱，小曹给她们开条子。”李娟看见她松了一口气，房子这么大的事，可不能只有她们后勤的人在，财务必须得有人。
楚湘点头，她翻开本子，然后就开始登记，人名，哪个车间的，买什么样的房子，预支几个月的工资，付多少钱……
等等，这些都必须要记清楚，不止如此，她还要确定这人是不是双职工家庭，如果是的话，必须得把另外一个人也记下来，两个人只能买一套房，免得有人想占厂里的便宜。
有些本来就在处对象，却因为没有房子而无法结婚的男女同志，直接就去领证了，然后拿着结婚证明，同时预支两人一年的工资，勉强凑着定了一套三十平方米的房子。
总之，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这些工人做不到的，为了买房子，大家也算是各显神通。
李娟转着数钱数到疼的手腕说道：“以前就知道房子紧缺，但谁能想到竟然缺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