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导见边原的脚步停在沈乌怡跟前,和谢明言对视一眼,站起身叫住边原,“边神,新年我先敬你一杯!多多发专!”
话落,黄导一口饮尽酒。
一旁的于毅殷勤地倒了杯酒,递给边原,明显这群人都想灌边原酒。
边原微侧身,膝盖骨摩擦了一下沈乌怡的,脖颈低着,哂笑一声,这帮朋友净会玩,一看这杯酒下肚八成醉得七荤八素,他接过那杯酒,还未动作。
倏地,身后的沈乌怡站起身,头皮绷紧,思及边原还没彻底痊愈的伤势,眼睛里映着包厢内的光,抬眸看了边原一眼。
一只白皙的手,力度不大地夺过边原手里的那杯酒。
“他不能喝。”
沈乌怡柔声开口,耳侧红了起来,还是第一回 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人面子,随即她垂下眼,举着那杯酒喝了下去,第一口就呛得不行,还在出声:“我替他喝了,这杯敬黄导。”
边原看着她慢慢发红的后脖颈,拿过她拿不稳的酒,拉着她在两个相近的空位坐下,不缓不急地摩挲着她那处后脖颈。
安抚好女孩后,边原漫不经心抬起眼,看向那帮朋友,好整以暇,脸上带着歉意的轻笑,勾着唇角,慢悠悠地出声:
“喝不了,家里管的严。”
话音落下,一阵起哄声炸在包厢里。
谢明言手指还在给施思蔓弄水果,闻言嗤了声,一副笑得不行的模样,不怎么客气地说:“不要脸,人家承认你了吗?”
沈乌怡被打趣得脸红,肩背上还挂着边原撂过来的那只长臂,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后颈,热得不行。
边原没恼,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垂眼睨着他姑娘,喉结上下滑动,偶尔回上那么几句。
一整晚,边原冷调磁性的嗓音响在耳边,却拂出阵阵不容忽视的热度。
沈乌怡说好了替他挡酒,自然落实,和其他五六个人喝了好几轮,尽管度数不高,最后喝得双颊绯红,明显喝醉了。
回家的时候,人脚步漂浮,倒是乖的不行。
晃悠悠打开家门,晴天飞扑上来围着他们转圈,很快察觉到两人的气氛,又极其乖巧地退了回去,窝在一边。
隔壁在放电视剧溏心风暴,隔着一层墙壁传进来,衬得不大的屋内十分安静。
边原给人脱了外套和鞋,沈乌怡靠在床上,思绪很慢地转动,浑身的重量一轻,忍不住轻声叹了下舒服,边原的动作一顿,随即掀手要给她盖被子。
沈乌怡的头发已经长至胸前,晃头间似瀑布般甩动,她弄开被子,软声撒娇:“我不要盖。”
“热。”
边原还保持着微弓身,笼罩在她头顶的姿势,慢慢滚了下喉结,“行。不盖。”
沈乌怡睁着眼,见人要直起身离开,脸色红成一片,水红的唇动了动,浑身飘飘然,很轻地伸出一只手扯住他的衣摆,不让他走。
过分安静的环境中,似乎能听到各自粗重心跳的声音,空气温度一点点升高,热得似能把人脸融化。
边原低头,看着那只白嫩的手牵住他衣摆,黑色的眼睛一暗,喉头翻滚着什么。
“沈乌怡。”
她慢半拍地应了一声,还是没松手。
见男人挺拔的身影重新笼罩下来,沈乌怡的手指才缓缓松了下力,眼睫眨动,眼睛里漾着水雾,对上男人钉紧她的视线,后背下意识僵紧,好像被猎人瞄准的猎物。
很快,沈乌怡用两只手指轻扯着他的衣服,眼睫垂下,慢吞吞地问他:
“……你是阿原吗?”
说完,女孩抬起头对上他漆黑的目光。声音又软又轻。
边原眼神晦暗,喉间发痒,缓慢滚着喉结。
沈乌怡看着他尖锐的喉结上下滑动,似乎有些不解,歪了下头,想起了什么,温温吞吞道:“阿原,谢谢——”
“如果……你没出现,我大概真的要放弃了。”
借着酒意,沈乌怡眼睫湿了几分,一直压在心口的东西终于松落。
沈乌怡闭着眼,松开了一直抓着边原衣摆的手,抬手想去搓眼睛,却被人轻而易举握住在手掌。
边原轻捏着她的手指,眼神缓缓变了,摩挲了会儿女孩的手掌,暧昧的温度,半晌,边原哼笑一声,出声叫她名字。
“嗯?”沈乌怡迷迷糊糊地应。
边原呼吸炙热落在女孩的脖颈处,微低着头颈,视线钉紧了她,手掌还在不缓不急地安抚她,缓缓开口:
“你看。”
“……看什么?”
耳边传来一声磁性的低笑,沈乌怡睁开眼,径直撞入边原深邃的瞳仁里,深得不见底。
“砰”一下,心跳失控上升。
“我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沈乌怡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这么说,低低沉沉的嗓音响在耳边。
这话一落,沈乌怡漂亮的眉毛皱了一下。
“胡说——”
沈乌怡眉眼跃上几分不满,“你明明,一出道就红了。”
“有那么多那么多人,一起喜欢你。”
沈乌怡边说,边举起双手划了好几个圈,手举过了男人头顶,神色认真。
但只有她知道,自己吞了中间那两个字。
边原屈着食指刮蹭了下她的鼻尖,下腹紧的发疼,艰难翻涌着,他低笑一声,摸了摸她的头,“记这么清楚啊?”
知道人是醉得不清醒了,边原撩开她的长发,不让头发缠在她脖颈侧。
那片发红的皮肤瞬间无处可躲,好似底下藏着的心跳也被揪出来了般,沈乌怡吞着喉咙,眼睛闪着光,慢慢点头。
气氛的温度急剧升高,心跳得厉害,沈乌怡遵从本能偏过头,扯开了话题:
“但我也会安慰自己的,我经常想——”
“演员今天拍完,然后那场戏就是那样了,定在那儿了,永远不会改了。那生活呢,生活其实也是这样。我们无法改变过去,现在就是一场巨大的剧幕进行时,只能过好现在的每一天。”
这么长一段话,沈乌怡说得缓慢,语气听不出这是一个喝得烂醉的人说出口的。
沈乌怡扭回头,正直直对上了边原深黑的眼睛。
边原眼底暗色变沉,忍耐着那股热潮,冷白脖颈上凸出的锋利喉结正一下下滑动,十分性感。
偏巧,沈乌怡这时竟还对他笑了下。
“所以阿原,我就想……”沈乌怡说,“我不可能一直这样吧——”
“总有披着满身荆棘逆风翻盘的时候。”
边原低着脖颈,摩挲着她软乎乎的掌心,艰涩地滚着喉结,抬手搓了下懒怠的眼皮,无奈扯着唇角。
沈乌怡晃了晃他的手,还在等他回答:“对不对呀,不可能总是满身淤泥吧?”
其实沈乌怡身上就是有一股劲,生活如不如意,都不影响她那股向上的劲,不甘下风的劲。
那股劲坚韧,既给她支撑着往上爬,又给她托着柔软的垫底。
边原轻笑一声,顺着这小酒鬼,摸了摸她的发顶,微热的呼吸稍纵即逝,沈乌怡看他的眼神渐渐迷糊,视线中他的身影开始变得迷离不清,彻底闭上眼前还在晃他,执着地等一个回话。
似过了半晌,又似仅过了几秒,边原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透着颗粒感。
“嗯,不能。”
第40章 四十谱
屋内渐渐安静下来。
沈乌怡迷蒙地慢慢松开手, 后颈连着脸侧醉红,迷迷糊糊翻转了身体, 隐约感觉到后背有一股很轻的力量, 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醒来之后,沈乌怡换上白色毛衣和长裙,眼神落在镜子里,后知后觉想起昨晚的醉态, 头皮一阵发麻, 忍不住用手冰了冰微微发热的脸颊。
好在边原已经离开了。
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沈乌怡不知道自己喝醉后竟会缠着人不走, 说出来的那些话她甚至不敢过多回想。
今天是大年初二,沈乌怡和甘姨约好上门的时间, 出门前搓了搓脸便不再多想, 提着两袋礼物往外走。
街道还是到处可闻鞭炮声,湿冷的气息扑天盖地,与北方的暴雪天不同, 南城的冷透彻心骨。
甘姨五年前搬了家, 搬到两条街之外的坂宜巷, 一路经过一条长而窄的街道, 墙壁半新不旧, 绿植的树枝从庭院里冒出头, 初春的气味萦绕鼻尖。
最后,沈乌怡停在一道反光平移门前,看着陌生的街巷, 缓缓吸了口气。
往外跑的小孩一开门就撞上了沈乌怡,愣在原地, 慢半拍才回头喊:“妈咪!有客人来哦!”
甘姨做了一桌的海鲜和鱼鸡鸭,十几二十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和这帮很久没见的老朋友们叙旧, 各自也不陌生,氛围舒服自在。
听旁的友人说起这次新年难得这么热闹,她猝不及防想起某个人,怔神过后笑了起来,点点头。
夜幕暗沉,准备回家时,甘姨还给了一大堆东西让她提回去,几个朋友出来送她一程,沈乌怡双手满当当,心也跟着盈满了。
短暂的三天假期结束,当晚沈乌怡飞回剧组,继续《密信》的拍摄。
一周后,电影《密信》正式杀青,拍摄落下最后的帷幕。
那天正巧是立春,所有人都欢呼地合影,互相祝贺。
平导经过沈乌怡,顿了下脚步,神情略微带着笑,轻拍了下她肩膀,“继续加油。”
连晁星杀青临告别,也对沈乌怡留下一句:“来日方长,先祝你前程万里。”
绷了将近半年的弦终于松落,沈乌怡高兴的同时难免失落了下,她很喜欢《密信》剧组,在这个角色中她收获了很多。
“乌怡姐,杀青大吉!”小丁笑着冲她挥手,把一束花塞进她满当当的怀里。
沈乌怡立刻回神,笑起来,光洒在她轮廓上,晕出璀璨的光芒。身后一群人簇拥着她要一起合照。
杀青之后的行程安排挺多,文姐替她接了些通告。
休整一晚后,沈乌怡看起后面的工作安排,过几天要上一档直播综艺,梁嘉祯也会去,顺便宣传一下将在夏天上映的《山月事》。
过后便要开始准备电影《密信》的配音了。
周四,化妆间后台,沈乌怡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