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看见夏眠像是睡着一般安静的面庞,内心震惊和沉重得都说不出话来。
叶介坐在邵义的旁边,眼见着他看着尽头的手术室门上的灯出神,眼中的猩红依旧未曾退散。
“我忘记她会开车了。”邵义突然幽幽地出声,声音仍然没有一丝感情的起伏,“我让她坐的士在机场等我,可是她居然开着的士一路跟过来了。”
夏眠很聪明,她在一直在一旁埋伏。蓝锥和邵义对峙时她没有出现,她不想自己成为邵义的累赘,成为他们对峙之间的筹码。
叶介在他身旁坐着,无话可说。
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但他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夏眠时,是在车场。
装着她刚被挟持的教授和师兄的车辆在她眼里一闪而过,夏眠便飞速地上了他的车,在藏区望不到尽头的道路上狂奔。
那么的不顾一切。
她今天能这么做,也在叶介的意料之内。
毕竟邵义是值得让她牺牲一切、放手一搏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漫长的时间在那一刻收缩,手术室的门大开。
医生走出来,邵义围上去。
止血取弹缝补都做了,夏眠的生命迹象算得上平稳,可仍处于昏迷状态。
但医生摘下口罩,还是给了众人一个满意的答复:“三天左右会醒过来,请放心。”
夏眠被护士从手术室内推出。
她额角被包扎的伤口还是渗出了些许红血,手上吊着输液袋,小小的脸蛋被氧气面罩罩满,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神采。
擦肩而过时,邵义去摸了摸她的手。
像冬天来临一般得寒冷。
他的眼泪忽得砸在她枕边,护士抓紧地推着夏眠的病床走,留下一阵阵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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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给邵义和夏眠安排了两个独立的病房。
叶介在病房里给邵义做笔录。
他看到夏眠正常的心电图,精神好了不少,对于案件的经过做了完整的交代,笔录并花费太多的时间。
叶介关掉了录音笔,一直耸立的肩膀顿时松了下去。
叶介说:“总算完了。”
蓝锥抓捕归案,珠宝造假与走.私的巨头和毒/枭已经被除去,他的任务完成了。
叶介朝邵义露出了一个笑容,疲惫、无奈但却带着愉悦。
他说:“我也完了。”
邵义说:“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
叶介合上记录的本子,摇摇头:“算了吧。在拍卖会上偷了已经成交的钻石,再怎么能吹的天花乱坠的律师能在法庭上给我打出花来吗?”
“可以减刑。”
“那我也还是要进去的。”
叶介拥有无所谓的态度,释怀一笑。
他得承认一直以来他的行动太过出格,蓝锥落网,他也对自己的行为做出应有的赔偿。
邵义淡淡地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带着无法抗拒的坚毅。
他嘴上没有拒绝也没有挽留,说道:“随便你。”
“老实说,你刚开始真的很欠扁。”
“你更欠扁。”
叶介笑笑,眼神亮亮的。
他起身,手就放在门把手上,一拧,道:“我走了。”
邵义说:“你不等夏眠醒来吗?”
叶介摇头:“不了。”
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
三天,他没办法在监狱外之外停留这么久。
他欠的债始终要还清。
叶介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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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云朵就像腾空在天空的岛屿,繁星在内里流动。
月色沉沉,零星透出明亮的光。
邵义看见叶介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中,又看了看昏迷中的夏眠。
他拨弄她的蒲公英一般的碎发,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她静静的,没有任何反应。
邵义在她耳边说话,声音融进了滴滴答答的心电图声中,轻的似有若无。
“我相信你也会愿意帮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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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邵义在夏眠的病房里看到了谢茵。
她瘦的像厌食症患者,穿着一件病号服。一眼看过去,不是她撑着衣服,是衣服在支撑着她。
邵义看见她在门口徘徊,他推着轮椅前去给她开门,问:“来看夏眠?”
谢茵吓了一跳,点头道:“是的。”
邵义给她让了一条道。
谢茵坐在夏眠的床边。
她带着呼吸面罩,气息均匀平稳,心电图也显示正常,但面色苍白,像没有温度。
谢茵皱眉,担心地问:“她怎么样了?”
邵义给她倒了一杯水,道:“医生说过一两天就会醒来。”
谢茵:“听说她中弹了还掉进金沙江里。”
邵义点头,不做否认:“对。”
是他没保护好她。
“醒来不会留下什么后疾吗?”
“中弹的地方会留疤痕。”
谢茵听了之后,还算放心道:“还好,夏眠不算是爱美的女孩。健健康康就好。”
谢茵转而朝邵义介绍自己:“我是她的师姐。”
邵义点点头:“我知道。你失踪的时候我在警局看过你的照片。”
“那你是……?”
邵义的眼睛从杯沿抬起来:“她男朋友。”
谢茵有一些诧异,喃喃自语道:“这样啊。”
邵义将水杯放下,故意问:“你很惊讶?”
谢茵抱歉地耸了耸肩:“是的。我相信学校里的人听到夏眠谈恋爱了应该也会很惊讶。”
“怎么说?”
“我从大一开始认识夏眠,没有见过她喜欢任何的男生。夏眠宅、慢热、沉迷学术,学校里很多追她的男生都放弃了。别人以为她高冷,其实她不善于表达自己还有点儿懒得迎合别人。再加之年纪轻轻学历便这么高,学校里的男孩在她眼里只是愣头青吧。”
邵义点点头,嘴角衔着微笑。
他庆幸自己发现了她的有趣和可爱。
谢茵吐了吐舌头:“她脱单了,是我逃出生天知道的最开心的事情。”
她本就是一个话痨,虽然如今元气还没有恢复,但聊到了夏眠她便滔滔不绝。
突然一个身着便服的警察敲了敲门,谢茵的笔录还没有完成,她朝邵义吐了吐舌头,离开了房间。
病房内重归宁静,邵义给夏眠搂了搂被子。
云南已经缓慢地进入冬天,但天气晴朗,日光大散。
病房的窗棱上有一棵冬樱花树,有半开的花朵,风吹过会有扑簌簌的声响。
北方或许现今已经冰天雪地,可这儿还能郁郁葱葱,布满春天的气息。
邵义看着花的影子映在夏眠的脸上,整颗心都很安静。
他当在她熟睡,过不久便会醒来。
他可以看着她一个下午,仿佛沉到宇宙的尽头。
曾经年少时,他以为自己配得上最好的,却未曾想过找到最适合的。
现在他才懂得,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他的世界淡而无味,因为她而变得热烈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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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夏眠被医生摘掉了呼吸机。
又过了一天,邵义陪着夏眠身边,拿着电脑处理一些公司的事物。
突然一个林至的对话框弹出来,他传来了一张图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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