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已经摆了七八瓶酒,闻笙秀眉轻蹙。
许澄看到闻笙来了,抬头看着她,咧嘴笑笑,迷迷糊糊道:“笙笙你来了,快坐下陪我喝点。”
“澄澄,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顾含呢?”闻笙在许澄对面坐下来。
“别提那个王八蛋,老娘就当他死了!”闻笙无奈,许澄早就喝醉了,想赶快把她带回家醒醒酒,可许澄却怎么都不肯走。闻笙好说歹说,哄着劝着都没用。
许澄醉醺醺的抬起头,看向一侧,眯了眯眼,有些疑惑的出声道:“哎?笙笙,我怎么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闻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能不眼熟吗?
余照野静静的坐在酒吧的另一侧,黑色的眸子里平静的毫无波澜,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汇,闻笙有些诧异的微张了张嘴,这就是传说中的墨菲定律,长见识了!
闻笙移开目光,余照野的对面还坐着另一个男人,此时也看向这边,与其说看向这边倒不如说盯着许澄。
与余照野清冷不同,男人五官中尽是锋芒,紧抿着唇,气质桀骜到了极点。这是……江池?
好家伙,果然人点背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这不,又碰上了。
第4章
闻笙报之以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坐在对面的许澄喝的五迷三道,盯着那边的两个男人傻笑道:“哎?笙笙?那人怎么看着这么像你前男友呢?”
不用像了,就是,闻笙现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走吧澄澄,你喝醉了,咱们回家好不好。”闻笙站起身走到许澄身边,用力想把她从座位上扶起来。
“哎呀我不嘛,这才哪到哪,我没喝醉。”许澄一脸不情愿的嘟囔着,挣扎着不愿意起身。
闻笙无奈,轻哄着她:“这样,我们回家,我们在家里喝好不好?”
闻笙好说歹说,可算是把许澄从位子上扶了起来。
许澄喝的酩酊大醉,根本站不稳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在闻笙的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让闻笙身体不自主的往旁边一倾,竟是直接撞到了要来这边上酒的服务生。
闻笙赶忙挡在许澄身前,下一秒夹杂着阵阵凉意的酒水直接泼到了她白色的衣裙上,闻笙被突如其来的冷意激的打了个哆嗦。
那服务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到自己把酒泼到了客人身上吓了一跳,赶忙拿起一旁桌边的纸巾递过去,手粗无措地道:“对、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到,您快擦一擦。”
闻笙费劲搀扶着许澄,后者已经倒在她的肩膀上昏昏欲睡,完全外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闻笙强忍着身上的凉意,道:没事,是我自己没站稳,不是你的错,这杯酒算在我们的账上,一会我一起结了。”
“不不不,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是我毛手毛脚,您不怪我就成。”
说完,服务生看着闻笙衣前的一大片酒渍,劝道:“要不您还是去处理一下吧,这酒里有冰块,怪凉的。”
闻笙搭眼看了眼像个八爪鱼一样贴在自己身上的许澄,“算了,没事,麻烦你把这桌的账结一下吧。”
“把她先交给我,你去处理一下。”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身后适时的响起。
闻笙回过头,竟然是江池。
闻笙和许澄都认识江池,但也仅仅是在几年前许澄母亲生病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说不上太熟悉。
“不用了,谢谢江警官的好意。”
男人勾了勾唇角:“信不过我?”
闻笙赶忙否认道:“没有。”
下一秒男人直接将倒在闻笙肩上的人儿扯了过来,说道:“没有就赶紧去,我帮你看着她。”
“那就谢谢江警官了。”江池是警察,而且还帮过许澄,闻笙对他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抬腿向洗手间走去。
刚才那杯酒几乎全泼在了裙子胸下方的位置,酒里还带着冰块,突如其来的寒冷确实让她有些不适。
用水和纸巾简单处理了一下衣服,闻笙一边洗手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余照野怎么和江池在一块,之前他们不一直都是水火不容的吗?
倒也不是水火不容,只是余照野单方面的不喜欢和江池打交道,他和江池之间涉及到太多的事了,不过今天看着两人似乎现在的关系还不错?闻笙心中莫名的有些欣慰,看样子余照野和家中的关系应该是缓和了一些,挺好的。
烘干了双手,闻笙舒了口气,往外走去。酒吧的洗手间在角落的一个拐角里,没什么人。
她刚走到拐角处,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啊。”话一说完,闻笙就愣住了,余照野?
男人今天穿着一个黑色的T恤,双手插在裤兜里,漆黑的眸底尽是晦暗不明,浑身上下好像都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字。
两人僵持了一阵,闻笙见他没有要避开的意思,想要绕到一边过去。可谁知她往哪侧走男人就往哪侧走,像是偏要与她作对一样。
闻笙皱了皱眉,主动开口道:“余医生有什么事?”
男人一言不发,深邃的眼睛始终盯着闻笙看,周身尽是冷意。就在闻笙以为他不会开口了的时候,余照野迈开长腿一步一步的逼上前来。
闻笙心下一惊,这是做什么?
男人步步紧逼,闻笙只能往后退。直到她身后倚上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闻笙佯怒地抬起头,一双美目中尽是怪罪之意。紧接着,男人伸手撑在墙上,缓缓低下头来,直视着她的眼睛,眼中带上了一丝调笑。
两人脸上的距离离得太近了,闻笙丝毫不怀疑只要她稍稍往前仰头,就能触碰到男人冰冷的嘴唇。
她稍稍偏过头去,强作镇定道:“余医生这是干什么?”
男人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她的脸上,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还是和三年前一样,明艳逼人的长相中带着强烈的攻击性,而此刻那双眼睛中还染上了些紧张。
两人就以这样的动作僵持着,过了半晌,余照野低沉又磁性的声音在闻笙耳边响起:“听闻检察官和别人说,我们不熟?”
果然,他这是听到了那天在医院里她对李清欢说的话了。
闻笙轻轻吞咽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本来就不熟。”
说完这句话,她觉得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男人身上散发的冷意更甚了。
“哦?是吗?”
闻笙心下疑惑,男人却凑到了她的耳畔,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原来在闻检察官这里睡过都不算熟,那什么才算熟?”
男人的话像是惊雷一般落在闻笙的耳里,她呆呆的转过头来,正好对上男人近在咫尺的黑眸。闻笙轻动双唇,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余照野稍稍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中尽是讽刺:“闻笙,你不会以为我对你余情未了吧?”
闻笙:“?”刚不是他自己凑上来的吗,又不是她去主动招惹的。
闻笙缓过神来,她这人从不在说话上吃亏,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闻笙抬起头,正对上男人的视线,笑的眉眼俱开,悠悠道:“余医生对我是不是余情未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对余医生可是没半分非分之想呢。”
闻笙明显感到这话一说出口,男人眼里的怒色瞬间被点燃,一双眼睛中毫无温度,冷的像是冰窖一般。
有些挑衅的扬了扬嘴角,本来就是余照野先过来招惹她的,她只不过就是客观阐述了一下事实而已。
男人嘴角带上一丝冷笑,咬着牙点点头,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看着余照野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闻笙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垂着眸,耳边响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余照野也是像刚才一般强忍着愤怒转身离去,只是那时候她从来都没想过还能有再见到他的一天。
闻笙舒了口气,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人要朝前看才对。再说现在许澄还在外面喝的大醉酩酊等着她给弄回家呢,哪有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
闻笙走回刚才的位置,一下子惊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情况?
江池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身上挂着一个正在对他上下其手的醉鬼。许澄甚至还把脸贴到了江池的脸上,一脸满足的蹭着。
闻笙内心一阵崩溃,这是搞什么呢?
赶忙上前把许澄拉起来,而后者还依依不舍的嘟囔着:“哎?拉我干什么?”
闻笙在心里翻着白眼,不拉你,你就等着明天清醒过来羞愧而死吧。
勉强把许澄扶好,闻笙一脸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江警官,她喝多了。”
江池站起身,轻飘飘的说道:“没事。”
闻笙又赔上了笑脸,道:“多谢您啊,那我先带她回去了。”
闻笙扶着摇摇晃晃的许澄刚出了酒吧,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车停在前面,余照野摇下车窗,冷声道:“上车。”
闻笙一脸疑惑,转头看向一起跟出来的江池,后者则是一脸无辜的摆摆手。
余照野皱着眉,语气说不上太好:“快点,你想把自己吹感冒吗?”
第5章
被余照野这么一说,闻笙是觉得晚风吹在身上有点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算了,现在也不是装有骨气的时候,大晚上叫车也不容易,再说自己还带着个喝的五迷三道的许澄。
闻笙拉开车门,带着许澄坐到了后排。江池也跟了上来,坐在副驾上。
闻笙思索片刻,开口道:“那个,我还是得多问一句,你俩喝酒了吗?喝酒可不能开车。”
余照野抬眼在后视镜里清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喝了点,野哥没喝,放心吧。”江池道。
闻笙松了口气,这车里一个医生,一个警察,一个律师,一个检察官,要是犯了酒驾这么低级的错误,干脆找个南墙一头撞死算了。
余照野冷冷出声:“许澄家在哪?先送她。”
“满庭芳,我俩住在一起。”
江池挑眉:“你俩还合租呢?”
“没,我俩现在是邻居。”车内安静的有些沉闷。
一直趴在闻笙肩膀上的许澄皱着眉,脸色微红,嘟囔着热。闻笙怕她感冒,把自己这边的窗户开了条小缝,徐徐的晚风透过缝隙吹进来,闻笙从前方的后视镜中看到余照野紧绷着的下颚线,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这个冷冰冰的样子,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工作中。
闻笙知道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其实是有着一股子傲气的,毕竟年纪轻轻,专业技术过硬,无论是硬实力还是软实力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放在同龄人里,他无疑是那高山,高不可攀。
的确是有傲的资本,当年的自己也的确喜欢他的这股子傲气。
被风一吹,许澄微微转醒。人是醒了,但酒劲还没过去。
许澄把头从闻笙肩膀上抬起来,一脸迷糊的问道:“笙笙,咱们这是在哪啊?”
闻笙温声道:“在回家的路上。”
许澄左顾右盼了一番,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了坐在前排的两个男人身上。
“笙笙,这俩帅哥是谁?”闻笙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许澄竟是直接爬起身要亲自上前面看看。
闻笙赶忙拉住她,但奈何喝醉的人力气更大一些,许澄径直的从主驾副驾的空隙中探过身去。
映入眼帘的是江池的脸,许澄微眯着双眼,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许澄痞里痞气的开口:“嘿,帅哥,今晚有约吗?跟我吧,我包养你,比当专车司机赚钱多了。”
闻笙:“……”
江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