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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医院最近很是冷清,卫沅君也闲的很,甚至能在工作时间回几条宿舍的群聊消息。
[颜佳佳:还有一星期就开学了,你们都准备什么时候回宿舍呀?]
[田晓悦:我在家无聊得都快要发霉了,你们买票没,我要跟最早回宿舍的人同行。]
[颜佳佳:沅君实习什么时候结束?]
卫沅君算了算时间,再实习两天就正好一个半月。
[卫沅君:还要两天左右。]
[田晓悦:那我定两天后的车票,给你们带好吃的。]
[颜佳佳:哈哈,那我也两天后,比心~]
……
那个出现时总是带着口罩墨镜的奇怪男人最近来得频繁,有时候怀里抱了只金渐层,有时候只是双手插兜。被她和叶霜拦下时,顾南音便会亲自出来领他进诊室。
作为一个颜控的直觉,这个奇怪的男人颜值一定不低,正百无聊赖的猜测着这个奇怪男人的身份,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啦啦啦,快过来接电话呀……”稚嫩的童声让正生病的小动物都有了些精神气,卫沅君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竟是已经一个月之久没有再联系她的沈肃。
“哥……”她走到角落一侧接了电话,静谧的午后,沈肃的声音沙哑而急切。
“没有学费怎么不说。”沈肃此刻是略为愤怒的,天知道他用工作来麻痹自我的一个月后,因偶然得知关于她的某条消息而焦躁不已。
卫沅君微怔,几秒间便反应过来,读出他话里的怒意甚至还反过来笑着安慰道,“有学费,你看我还没退学不是么?”
沈肃舔了舔长时间坐在空调房中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里的沙哑大概是因为刚刚与沈常军大吵了一架……
……
“董事长,刚刚开会时,夫人给您打了电话。”
沈常军身边的男助理名叫胡裕,跟在他身边有十余年,是他最信任的人手之一,便是开会时的私人电话他都是能接的。
“说了什么?”卫琳时常电话查岗,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
“说让您这个月给沅君小姐打的钱要多一些,开学季,可能会买一些必需品。”胡裕将卫琳的话转录叙述,心内却是叹息,大概董事长又只是当做耳旁风罢了。
果不其然,沈常军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如从前一样,甚至还加了一句,“哼~她厉害,两年来没我的钱不也没出事么,那就继续。”
他的声音里满是厌恶,胡裕不知他的厌恶感从何而来,只是顺着他的指令去做,稍稍安抚一下董事长夫人,然后继续冷落那张久未转账的银行卡号。
胡裕交代完事情正要离开,手还未握上门把便直面撞上怒气冲冲的沈肃。
“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沈肃微眯了眼,一步步逼的胡裕退到墙边。
“阿肃,你怎么来了?”沈常军瞥见他手里的餐盒,了然,“卫琳又做了点心?”
沈肃没被他的话打乱了原本的思绪,将餐盒放在沙发上就再次开口,“沅君课后打工是因为你没有给她打学费和生活费是不是?”
沈常军讨厌被质问,尤其是辈分比他低一截的亲生儿子,胡裕早就趁乱出了屋,沈常军脾气大发,将桌上不知是哪个秘书准备的盆栽狠狠地往前砸,“你这是什么态度。”
对于他的暴怒,沈肃习以为常,沈常军是一个严厉的父亲,却从未在金钱上对他少过分半,因此他也从未想过,沈常军会做出不给卫沅君打学费生活费这样的事。
“你像是个父亲的样子吗?”
他声音冰冷,眼里却是浓浓的怒意,沈常军被他的话激得更为暴躁,“她有把我当做父亲吗?”
沈肃舒了口气,知晓与他估计是说不通了,也不多费口舌,只在离开前留了一句,“不知道沅君做了什么让你不喜欢的事,但你不愿意给她生活费可以告诉我,我来给。”
……
卫沅君就算有麻烦,也不会想要麻烦于他,这是沈肃一直以来都有的认知,她与他不亲近,大概是沈常军的原因,终究有一些顾忌。
心有些闷闷的难受,沈肃开了窗,任由空调的冷风与烈日骄阳碰撞磨合。他不自觉的摸了摸口袋,抽了支烟,焦黄色的火花跳跃在风中,被艳阳遮盖了光芒。
卫沅君见他不说话,只听见那边传来细碎的拿东西的声音便猜到他是在找打火机,“哥,你感冒了吧?嗓子都哑了,别抽烟了。”
她话音刚落,原本已经触碰到薄唇的烟尾瞬间抽离。不知是点燃的香烟味道太过浓厚还是喉咙本就不太舒服,沈肃轻咳了几声,将桌上仅有的凉掉的咖啡一饮而尽,“没,不抽了。”
咳过的嗓子清澈了些,卫沅君微抬脚尖,一下一下的轻划地砖,好半响才小声说,“哥,那个……这事你能不能别告诉我妈。”
沈肃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便是给她打了电话,至于卫琳,他倒是还未考虑到,从上次卫琳将卫沅君半哄半骗回家,他在家里的态度就更是冷漠,除非卫琳亲自开口要求他帮着做些什么,例如给沈常军送点心之类的事,否则他基本上不会主动搭理。
不知道沈肃从哪知道的,但卫沅君不想让卫琳知道,她不确定卫琳知道后会不会为了她跟沈常军吵一架,亦或是当做这事不存在,无论是哪种结果,她都并不期待。
沈肃本是要一口答应的,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剩下的半截烟熄灭搭在窗台上,认真的开口。
“银行卡号给我,以后你的生活费我给。”
第59章 五十九分
卫沅君当然没有给他银行卡号, 凑巧来了人,叶霜喊她, 就借机挂了电话。虽是猜到她不会要他的钱,沈肃仍旧烦躁的扒了扒额前凌乱的碎发, 叫来了助理……
卫沅君跟顾南音提前打了招呼, 再实习两天后便要回学校。
夏季的太阳落得晚,下午六点的天空还是明亮如昼。叶霜眼尖, 一下便看到了玻璃门外刚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扯了扯正收拾东西的卫沅君笑着打趣道, “唉,你说言之哥是来接你的还是接南音姐的呀?”
凌玉瑶下厨的兴致颇高,时不时会打电话让兄妹俩回去吃饭,而顾南音有时候很懒, 出门连车都不愿意开, 通常只要回家,基本上都是顾言之开车接送的。
卫沅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是顾言之,他应该是刚从公司过来, 身上还是今早穿出门的那套西装,领带还是她亲手系上的,在他整齐笔直的西装衬托下, 显得歪七八扭,仔细看着还颇有些滑稽。
……
“卫沅君,起床。”天刚蒙蒙亮, 闹钟只响了第一回 ,卫沅君耳边就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传书的窝被移到了客厅角落,与飞哥相邻,卫沅君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过脑袋,眼睛都没睁开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睡姿不好,有时候腿能横跨整张床,若不是学校的上铺防护栏杆坚固,早就不知道要摔下多少回了。
“卫沅君,你要迟到了。”他扯了扯被子,卫沅君蹙眉,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侧头扫了眼闹钟,任由随之飘动的发丝轻落在脸颊上。
“唔……还早,再睡五分钟。”她嘟囔着,手摸着抱住了一旁的小熊玩偶,顾言之啧了一声,将她的房间门敞开。
早晨的飞哥是最有活力的,尤其是在顾言之没空带他下去转悠的情况下,叫唤声能比其他时段大上许多倍。
“汪、汪汪……”
飞哥绕着沙发奔跑了两圈,速度放慢了一些,摇着尾巴走入还未撒泼的地盘,它歪头看着床边的顾言之,见他没有要批评它的意思才大着胆子朝赖床的卫沅君大吼了几声。
“汪……”
“好吵,是谁啊!”声音就在耳畔,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简直震耳欲聋,卫沅君也睡不下去了,揉了揉眼睛,很是抱怨。
床铺有些高,飞哥没法爬上去,他双爪搭在床边,毛茸茸的脑袋东张西望的,乖巧中带着调皮气,卫沅君的脾气瞬间消散,发不出来了。
“顾老师,才七点……”卫沅君慢吞吞的掀开被子坐在床边,脚丫子一晃一晃的,虽是醒了却是不愿下床。
顾言之早上不经常喊她,都是悄无声息的先去上班,当然,早餐他还是会给她留一份。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睡衣扣子还被赖床时蹭掉了一颗,白皙的锁骨上搭着轻细的发丝,散发着刚起床的慵懒。
“你前些天怎么说的?”他已经在着装上做了整理,西装整齐,唯独领口处缺了条领带,颜色黑白得有些单调。
“嗯?说什么?”睡醒有些懵,卫沅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逗了两下飞哥偏头问他。
大清早的狗叫声对于小猫可以称得上是噪音了,尤其是传书,本来窝在猫窝里正懒洋洋的睡大觉,被飞哥叫声所打扰,迈着大爷般的脚步,慢悠悠的站在飞哥身后。
“喵~”传书太小,被飞哥遮挡得严实,卫沅君不仔细看还找不出它的藏身之处。瞥见她像玩具球一般圆圆的脑袋,卫沅君一拍大腿,似乎有些猜到了他的意图。
“啊,系领带呀,早说嘛,领带在哪?我帮你系。”卫沅君蹦下床,探头去看他背在身后的手,空空如也。
顾言之挑眉,将她落肩的衣领拉上了些,“帮我挑一条?”
他的房间是主卧,自然是比客房要宽敞许多,就连窗台的光线都更要充足。卫沅君是第一次看到他房间的全景,没什么艳丽的颜色,黑白灰是主要色调,蓝色作为点缀。
房间如他人一般干净整洁,就连地毯都摆得方方正正,卫沅君戴了眼镜都没能看出其上的一根头发丝。
衣柜占了半面墙,里头多半是西装衬衫,只有一小部分的日常休闲服。领带在小隔层,各色花纹图案。卫沅君挑的随意,选了最顺眼的一条套进他的脖颈。
卫沅君的确是看过视频,还认真的学习了一下,只是记忆不那么深刻,折来叠去也就是个红领巾。
“等等啊,我得想一想,这结复杂得很。”卫沅君嘀咕着,踮起的脚尖都有些酸疼了,她不由的扯了扯手中垂落的领带,“顾老师,你能不能弯一下腰,我脚疼。”
红领巾状的结勒得脖间生疼,顾言之不动声色的抬头拉松了些,见她正绞尽脑汁的回想,忍不住弹了下她的额头。
“抬头看好,只教一次。”他刻意放慢了动作,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穿梭在蓝灰色的领带中,很是赏心悦目。
流畅的动作唤醒了卫沅君的记忆,视频里的步骤瞬间在她脑海中回放起来,顾言之才系好她就迫不及待的又拆开,嘴里念叨着,“我好像记得了,让我试试。”
没几分钟,一个像模像样的领带系在他脖间,卫沅君凑近仔细看了两眼,扬起下巴颇为得意,“你看,系好了。”
顾言之低头看了看,是普通的领带系法,她显然还不够熟练,结边上有点小翻卷,好在他只有洁癖严重些,强迫症的范围涉及不广,勉强接受了她这个“手残”式的结。
她欣赏着自己初系的领带,顾言之顺势低头,在她唇角落下一吻,哦,不,其实是吻偏了,因为卫沅君猛地捂了嘴,眼睛扑闪扑闪的。
“顾老师,我……还没刷牙。”
……
回想起早上发生的事,卫沅君面色微红。他已经推开了玻璃门,叶霜悠悠的开口,“言之哥,你今天是来接南音姐的还是接沅君呀?”
卫沅君正捡不小心被弄掉到地上的无线鼠标,略高的前台面遮住了她的身影,顾言之迈步,在叶霜收拾完站出来后,替换了她原先的位置。
“都接,今天回家吃饭。”他后面那句话是说给卫沅君听的。
“不是每天都回家吃饭吗?”卫沅君将鼠标试用了一下,还好,没有坏。
医院里还有其他人,顾言之也不避的,秀恩爱般抬手宠溺的揉了揉她的丸子头,“是我爸妈家。”
这是又要见父母?好尴尬,卫沅君想到那次在包厢假装他女友的时候,凌玉瑶的热情似乎让她有些承受不住,“顾老师,上次不是已经吃过饭了吗?”
“嗯,所以这次在家里。”往常回家一般都是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今天凌玉瑶不知道来了哪门子的兴致,接连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让他和顾南音今天要回家吃饭,还特意叮嘱,一定要带上卫沅君。
“哥,我问你啊……”顾南音刚洗了手,凑近顾言之小声的问,“妈有说回家有什么事吗?或者有没有请什么人?”
顾言之现在有对象,她妈一定会催着她了,生怕再像上次包厢里跟林声大眼对小眼的尬聊,顾南音提前向顾言之打探情况。
“电话里好像有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顾言之一本正经道。
“啊?”顾南音看他表情不像是在说假,“那我不回去了,你帮我跟妈说一声,就说我加班。”
“顾老师,我……我也不去了吧,我也想加班。”第一次见他的父母只是在演戏,卫沅君也没有多想,这次是已经确认了关系,总觉得有些不一样的意味。
见顾南音还真的放下包准备加班,顾言之才轻笑了两声,“说什么你都信,我没听见什么声音。”
说完他侧过脸,抿唇道,“卫沅君,你不去下一次相亲的可能就是我了。”
卫沅君撇了撇嘴,被他半牵半拖着上了车。
大概是抄了近道,小路通畅,他家与顾南音家,准确是说是她继父的家是在两个完全不同方向的别墅区,不过环境构造倒是差不多。
顾南音在别墅外转悠了两圈,没看到可疑的车辆才跟在顾言之身后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