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
“汪，汪……”飞哥从狗窝中飞奔到门口转了两圈后趴坐在鞋柜前等着顾言之过来。
“卫沅君，去开门。”
“哦。”她低低应了声，拖着大号拖鞋迈着小碎步走过去。
门外站着一位略显富态的中年女人，她穿着一套白绿交错的裙子，皮肤保养得还不错，若不是眼角的细纹，倒会让人觉得她不过也才三十出头。
女人看到卫沅君时有些吃惊，她后退了一步，仔细再对了一下门上的号码。
“汪，汪汪……”飞哥叫唤了几声，从卫沅君腿后探出头。那个女人这才确定自己并没有摁错门铃。
“飞哥。”
那个女人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像是感冒后的沙哑，这边沙发上的顾言之紧皱着眉，声音无奈，“妈，你怎么来了？”
顾老师喊她-妈？卫沅君脑子突然短路，她握着门把柄的手一松，门便往后晃着，卫沅君没太注意，额头径直磕上了门沿，好在她用手抵了一下，只磕青了一小块，倒是没出血。
“嘶～”卫沅君捂着额头，这才回过神来，想要跟那个女人打招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怎么了？”顾言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捂着额头的手一把拉下，在这酷热的夏季，他指尖竟然冰冷得让她有些战栗。
她肤色白皙，青紫色的一块在她额头上尤为显眼，顾言之心内莫名的有些烦躁，“卫沅君，你的动手能力实在不太行。”连关个门都能砸到自己。
“我只是不小心……”谁知道那门会前后晃动呢。
顾言之飞快的从柜子底下挖出了医药箱，棉签沾了些药水正要涂上，就听卫沅君小声道，“顾老师，我自己涂吧？”
顾言之这才发现自己与她的距离不足十公分，视力极好的他甚至还能清晰的看见她卷翘的睫毛以及右眼皮下方的一颗小痣。
觉得自己心跳频率很是不寻常，顾言之抿了抿唇将棉签塞进她手中，神色竟有一丝的窘迫，“你自己涂。”说完逃一般的跳开了两三步。
凌玉瑶被晾在一旁许久，看到这一幕却很是高兴，她悄悄拉过顾言之低声道，“这姑娘谁啊？你女朋友？”
“妈，胡说什么。”顾言之立即反驳，而后下意识瞧了眼卫沅君，她正举着棉签胡乱抹着额头，没控制轻重，疼的龇牙咧嘴的。
此刻对上顾言之的眼眸，以为他是在示意自己打招呼，便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礼貌乖巧的喊了句，“师奶好。”
“师……师奶？”凌玉瑶指了指自己，这个称呼怎么听得有些别扭。
老师的妈妈是叫师奶没错呀！卫沅君看向顾言之神情无辜。
“我不算是你老师。”
顾言之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卫沅君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代课老师不也是老师吗？
凌玉瑶总算搞清楚了俩人的关系，她心内有些遗憾，还以为这个榆木脑袋能开窍，懂得金屋藏娇了，没想到她竟然是师奶的辈分。
“妈，你到底什么事？”顾言之将视线从卫沅君脸上收回。
凌玉瑶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也不管卫沅君还在场，她从包里抽出了好几张照片，“言之啊，你看看这几个，有没有喜欢的？”
顾言之面色顿时黑沉，他看都没看那几张照片，余光瞥见卫沅君憋笑得通红的脸色，更是气恼，“妈，我还有事，您先回去吧。”
凌玉瑶正打算苦口婆心的劝教一番，却在看见顾言之眸间半掩藏的怒意时识趣的闭了嘴，她将那几张照片跟手中的大保温杯全部放在鞋柜上，最后留了一句，“妈特意给你煮的绿豆汤，要记得喝啊。”
卫沅君樱唇紧闭，腮帮子鼓鼓的，只要戳一下就能让她放声大笑。
“卫沅君，你也不怕憋坏了。”顾言之面色如常，仿佛刚刚的黑沉只是花了眼。
卫沅君咽了咽口水，眉眼弯弯，很是好奇，“顾老师，您也需要相亲吗？”
当然不需要，全世界大概只有他妈认为他需要相亲，顾言之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不需要。”卫沅君说的是真心话，顾言之有颜有双才（财），多的是女生喜欢吧。
顾言之对她的答案颇为满意，像是奖励般的拎过鞋柜上的保温杯递给她，“喝了。”
卫沅君哪里敢接，“顾老师，这是师奶专门给……”
“我说了我不算是你老师，师奶以后还是别叫了。”怪刺耳的。
“哦。”卫沅君应下，却是不接他递来的保温杯。
这绿豆汤要说是专门为他煮的，顾言之肯定是不信的，他妈过来最大的目的就是给他挑选相亲对象，至于汤，不过就是拎来做做样子，绿豆汤，哪里需要煮多久。
卫沅君不肯喝顾言之自然也不勉强，他回来本是要将合同带到公司的，却不想碰到卫沅君，倒是浪费了好些时间。
“顾老师，成绩……”卫沅君回到了正题。
“我很忙，成绩你自己再加一遍好了。”顾言之进书房拿了那份合同以及课程计分表。
卫沅君拿到课程计分表有些恍惚，这是让她随便加分了？
顾言之正翻看着那份合同，卫沅君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仔细算了算成绩，他算的没错，她以及挂科的另外几个人的成绩再算一百遍也是不及格的。
卫沅君拿着钢笔余光边瞄着顾言之边在计分表上做些小手脚，比如三改成八，一改成七，在他合上手中文件时卫沅君也刚好落了最后一笔。
她篡改成绩的技术还不错，至少顾言之再看计分表也没找出哪里是改过的地方。
见事情完成了，卫沅君抱着书包准备回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倒走了两步坐回小沙发上。
“顾老师，您不喜欢回短信吗？”
“嗯？”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顾言之随口应着。
“听李商他们说，您好像都没回他们的短信。”
“太吵，关机了。”那几个学生从早到晚不是给他打电话就是发短信，也不消停会，烦人得不行。
难怪后面谁的短信都不回，原来是关机了，才不像是李商说的那样只回女生呢，卫沅君撇了撇嘴，那原先他回自己的短信只是因为她发的时间比较早，他还没来得及关机？
卫沅君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言之两指夹着钢笔转了一圈，撕了张纸，写了一串数字，“下次发这个号码。”
“我不关机。”
第20章 二十分
已近黄昏, 紫红色的晚霞遍布天空, 体感也不似午时那般闷热，枝叶摇摆带来的阵阵凉风倒是让人心情舒畅。
顾言之难得在车上开了电台, 正放着一首弹唱民谣，卫沅君听过，不知不觉也跟着唱了几句。
“我真的好想你，在每一个雨季，你选择遗忘的, 是我最不舍的……”
她望向窗外, 嘴唇开合，声音甜甜软软的, 偶尔有记不住词的地方, 就哼着调子跳过，夹杂在电台声中，也并不违和。顾言之听了一会，将电台的声音调小了些。
“纸短情长啊，数不清……”许是到了歌曲小高潮，卫沅君声音大了些，压过被他稍稍调小的电台声，飘荡在车厢内，格外突兀。
脸上瞬间染了红晕，卫沅君很是窘迫的捂上脸，再也不开口了。
顾言之唇角微勾，低低的笑了下, 而后又一本正经道，“卫沅君，怎么不继续唱了？”
“不会唱。”
电台切换的歌曲风格诧异实在太大，这一首就是摇滚风的，各种乐器混合，若是将声音开大些指不定能把车厢变成KTV。
车内后视镜中，卫沅君抱着粉红色书包，将半张脸埋在胸前，恬恬静静的，顾言之突然就觉得这样燃爆的音乐让人烦躁，他干脆将电台关上，车内又恢复了一样的安静……
“顾老师，能在这停车吗？”车子经过商业街，卫沅君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句。
“要做什么？”A大近几年翻新了很多东西，与他大学时很不一样，例如商业街口的大超市，原先不过是个小卖部罢了。
“咕噜～”还不等卫沅君回答，肚子已经先行给出了答案。
“想买点吃的。”她不好意思道。
顾言之踩了刹车，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了两下，在她就要推开车门时开口，“卫沅君，我也饿了。”
卫沅君愣了一瞬，很是认真的说，“那顾老师快去吃饭吧，饿久了对胃不好。”
顾言之轻咳了一声，随口问她“卫沅君，你挂过科吗？”
“没有。”她摇头，又想起教务系统上他还没改过来的分数，语气有一丝的埋怨，“除了这次。”
“以前我们宿舍有人挂了好几科……”
他像在讲故事，却只讲了个开头，卫沅君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呢？”
顾言之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他每位老师都请了一顿饭……”
合着是在暗示她要请吃饭吗？卫沅君再傻都能听出他的意思，“那顾老师想去哪吃？”
顾言之慢条斯理的解了安全带，神情愉悦，“就这吧，很久没在这吃饭了。”
卫沅君看了看有些年头的商业街又看了眼他身上的西装，犹豫着开口，“要不换个地方吧？”
“为什么？”他收回刚要迈下车的长腿，疑惑的看她。
卫沅君支支吾吾的开口，“这的店大概……都配不上您这身衣服。”
顾言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穿着，皱眉想了几秒，就见他扯掉了领带，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少了些精英气息，倒是多了几分与他自身温润不搭的痞气。
“可以了？”他探身询问着。
解掉的扣子处隐约露出他精致的锁骨，原是整齐的头发也被他拨乱了些，看起来尤为性感，卫沅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内安叹这实在是作为颜控来说不可多得的美景。
“卫沅君？”见她半响没出声，顾言之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卫沅君这才回了神，尴尬的别过脸胡乱点头。
今天是周末，商业街来往的学生不少，不知是因为他的颜值太高还是弄乱后的衬衫依旧太过瞩目，从进商业街开始，就一路被人注视着，她刻意走的慢了些，与他隔了段距离，她可一点都不想与他分享这或是花痴或是探究的目光。
卫沅君一不在他余光能瞥见的范围内时，顾言之就停了脚步，他已经特地走的慢了些，她还是没跟上。
视线落在身后那个距离超过了三米，正慢悠悠的以接近小碎步的步距走来的卫沅君身上，他狠狠拧起了眉，在她走近了些才道。
“你这是饿得走不动路了？”
他不提还没什么，一提卫沅君的饥饿感就上来了，闻着两边餐馆飘出的饭菜香味，她是真觉得的走不动了。
勉强再多走几步，卫沅君将顾言之带进了一家名叫“绝鲜”的干锅鹅店，正值晚餐的高峰时，偌大的厅内仅剩余两张空桌，坐下后卫沅君才想起问他，“顾老师，干锅鹅你吃吗？”
这家干锅鹅店是商业街里消费最贵的，卫沅君不好意思请他吃太便宜的东西，生怕他会嫌弃。
“嗯。”顾言之点头，这家店在二楼，装饰跟下边的小餐馆差之甚远，相对来说，环境还算是不错，如果大厅里不那么吵的话。
卫沅君点了个小锅，足够两个人吃的量。锅才刚端上，她饿得不行，戴着手套正想要开吃，却在触碰到锅时顿了下，讪讪的收回手。
“顾老师，您先吃。”
顾言之用筷子夹了个鹅腿，动作优雅，卫沅君见他动筷了才抓了两个鹅翅往碗里放。
“卫沅君，我没跟你抢吧？”见她碗里摆了两三个腿翅，顾言之忍不住开口。
将口中的鹅肉咽下，卫沅君慌忙解释，“不是，我一次性夹出来，这锅很干净的……”她说得乱七八糟的，顾言之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在照顾他的洁癖。
卫沅君吃相虽不粗鲁，唇边却还是沾了一圈的油，将最后的一个鹅翅吃完，她舔了舔唇瓣，很是满足。
看着她这边一堆的鹅骨头，卫沅君颇有些不好意思，“顾老师，你吃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