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宇很是客气点头微笑,道:“南小姐,你在剧组结婚证就我来拿着吧,万一不见了也难找回来,而且怕暴露了,给你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不过今晚我想请你吃个饭,你看,可以吗?”
廖宇想的很周到,她没甚压力,答应了今晚的饭局。
“你不用和我那么客气,”南青沅总觉得廖宇不像在和自己的妻子讲话,哪怕是假的,但他像是在执行某种工作,“以后还得多麻烦你。”
晚上七点多,南青沅拍摄完来到了廖宇给的地址。
是一处小洋楼,富人区。
这里的房价不菲,居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南青沅以为是廖宇的住所,推门而入,屋内敞亮温暖,布局温馨,不见一丝灰尘,也是她喜欢的美式风格,地板纹路格调明亮,她心里一颤。
新房子,新装潢,新家。
有人走楼梯下来的声音。
南青沅抬眸望去。
只见二楼的木制楼梯处,一个男人站在楼梯口,身高体长,湛蓝色的家居服衬得他气质愈发儒雅,他似乎也看见了她,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南青沅瞳孔一震,而他眸色微动,眼尾罕见有些笑意,勾唇一笑,嗓音温润道:“元元,欢迎回家。”
第20章 约法三章
冬日晚上比白天相较要冷上几分。灰蓝色的天空透着几分阴森, 洋楼门口悬挂着一盏美式的油灯,暖黄色的色调,映在地上, 渲染了几分寂寥。
南青沅抬眸望向站在楼梯口的男人,漆黑的瞳孔一颤, 像是受惊的小白兔。
“元元,欢迎回家。”
男人的嗓音像是醇厚的酒,明亮又低润,隔着空旷的洋房, 飘荡到她耳畔。
南青沅的耳膜像是蒙了一层水, 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从耳膜胀到鼻子, 再到心口,发酸发胀的难受。
她从未忘记和池焰那些心酸的过往, 在国外的时候它们无时无刻让她在午夜梦回感到心口难受, 呼吸压抑, 她最是害怕想起那些事情。
她之所以那么害怕和他相见,其实也有原因,她不想再回到那个时候。
在踏入这个洋楼时,她心底是期待的,并不是期待和廖宇能擦出什么爱的火花, 而是她脑海无时无刻不在想她结婚了,他终于可以放过她了。
是他亲口说的,她结婚就会放过他。
可结果呢?
他非但没有遵循之间的承诺,没有放过她, 还成了她的丈夫。用最为卑鄙的手段,骗了婚。
他眉眼罕见温柔, 头顶的暖光照耀下来,他仿佛天降下来的神祗,就站在她以为是迈入新生活开启新篇章的这个家里,他站在高处,俯瞰着整个世界的人群,伸出手点了点她,甚至没有开口问过,她是否愿意,她就须得跟着他走。
这世界仿佛是为池焰量身定制,他是众人无法超越宛如神祗一般的存在,可偏偏,这个神祗不善良,选了只想平淡过一生的她。
他天生是来克她的。
“你太过分了。”南青沅鼻尖发酸,眼眶瞬间盛满雾气,脚步一旋转身就要离开,池焰一句话,又让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我过分?”池焰往下走,语气淡然,“元元,你还没看明白吗?”
南青沅肩膀一沉,握着门把的手死死的抓着,眼神有些空洞的望着木色门板。
是啊。
她还没看明白吗?
东城就是池焰的五指山,她没办法逃出的。
她今天出了这个门。
明天,他就会用另一种方式,让她心甘情愿踏入这里。
她手松开门把,转身单薄的背微微抵靠门板,最后挣扎一次,复而抬眸看向缓缓走下楼梯的男人,终于卸下了那具装腔作势的刺猬壳,又回到了那种柔软,惹人怜惜的模样,嗓音颤着的,道:“池焰。”
她鲜少喊他全名。
偶尔喊他,也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她整个身子弓起,汗湿透腰.窝,沾.湿.床.套,他仍旧不依不饶,像是夜里的魔王带着狠劲折腾时,她会抓着他的头发,五指嵌入他的发丝里,喊他的全名。
可她不知道,为爱疯狂的男人听不得她怯生生,软绵绵的喊他名字。
她越喊,他越发疯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后来她似乎也意识到了。
哪怕再难受也只是贝齿咬着粉唇,死死不吱一声他的名。
南青沅朝池焰伸出手,白嫩的掌心向上,那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道:“你把结婚证给我,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是你一时的错误,否则——”
她说否则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紧锁的眉头瞬间松散,像是听见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又像是在嘲讽她不自量力,这世界上能威胁他的东西,他还从未见到过,她口中的否则,他倒是想听听。
他嗓音带着低低的笑,道:“嗯,否则什么?”他等她的答案,踱步向客厅走去,拿起透明的玻璃杯,倒一杯清水。
南青沅粉唇轻颤,无力道:“否则,我会很恨你。”
客厅倒水的声音戛然而止,池焰眸光微动,继而自然的放下水壶,拿着水杯踱步走向南青沅,递给她,嗓音沉沉道:“你现在和恨也没区别。”
南青沅没接,别过脸不去看他。
“结婚证我不会给你,”池焰将水杯搁置在玄关木柜上,失了耐心,“我与你结婚这件事情无法改变,也没办法改变。”
“南家人说的那个企业家,是你,”南青沅看着池焰,问:“是吧?”
“不是我是谁?”池焰嗓音低沉:“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这么一说她就懂了也通了。
积压在心里的那颗石头仿佛也随着这句话被搬开了,原来结婚这件事情,他早有预谋,从南家人那里下手,甚至都安排了廖宇出现在医院打了一张特大的感情牌。
步步为营,没有给她一点儿退路。
南青沅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就像是被放在粘板上待宰的羔羊,看着屠夫磨刀,脖子上却被绑了一条麻绳,无力逃脱,只能认命。
只不过,这个“屠夫”还算有些人性。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食指和中指交叠,递给了南青沅。
她低头一看,名片上写着维森,下面是电话。
很简单的名片。
“他在国外很有名,你可以试着联系他,应该可以帮到李洲。”池焰见南青沅没反应,无奈的抬起她的手,将这个名片放在她白嫩的掌心,轻叹道:“你就不能...乖一点?”
南青沅轻抿了抿唇,她骨子里的傲气催着她把这张名片狠狠地撕烂,揉碎,告诉他不稀罕,可现实的摧残却让她死死咬着唇,虚拢起掌心,将名片收紧,低声道:“谢谢。”
像是终于吃了颗甜枣,又像是看穿了她骨子里的傲气,却又不得不趋于现实低头接受,池焰嘴角一勾,转瞬即逝,却又从喉间溢出一丝轻笑,难得闲散逗弄她,“你说什么?没听清。”
“我说,”南青沅微微别过脸,像是回到了早些年前,轻声道:“谢谢池少爷。”
那句池少爷就像是甜枣里的核,一口咬下去,硬邦邦疼的让人措手不及。
他眉头皱起,低垂眼眸,欲言又止。
却又听见南青沅低声道:“那,廖宇今天说的那些,是不是还作数?”
“廖宇说了什么?”
“第一,你不可以强迫我,第二,我在娱乐圈的事情不要插手不要干涉,第三,我们虽然是夫妻,但我们是自由的。”
这和约法三章又有什么区别?
池焰看着南青沅低垂的眼眸,轻颤的睫毛,还有那微微带着泪光的眼眸,瞧着一副委屈样,池焰眉头一蹙,“作数,但...”
南青沅终于舍得抬眼看他,问:“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你住在这。”
南青沅本想拒绝,但结婚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住在这,那三点他都能做到,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相对而言,她是自由的。
南青沅沉思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那一瞬,她听见池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期盼自由,可结婚是我提的。”
“我选择你,就代表用余生和你绑在一起,”池焰语气淡淡,却很诚恳,“我的任何事,你都有过问的权利。”
她有过问他的权利。
南青沅在夜里吓醒时,耳边还萦绕着这句话。
她白皙的手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脑海中浮现起旧时的一幕,池焰一连消失了很多天,她一个人住在那半山的别墅里,空旷又害怕。
半夜吓醒时,她没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接到她电话时,语气低沉,没有一丝喜悦,“怎么了?”
南青沅嗓音颤抖,道:“我一个人在家,害怕...你在干嘛呢?”
“在工作,”池焰叹气,道:“你可以让张嫂上去陪你。”
那一句话,
让南青沅无声地流了泪,然后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正常,说:“不用了...那你先忙吧,我...睡了。”
池焰先她一步挂断电话。
南青沅呜咽的哭了出来,那晚她一夜未眠,她其实不是害怕,也不是想要人陪她睡觉,她只是想他了,几天没见他,她将思念寄托在这通电话里。
可他的语气却像是她在干涉他的工作。
她突然醒悟过来,她似乎没有权利过问他,你在干嘛。
也没有权利告诉他,她想他了。
因为这段关系,只是简单的各取所需,她需要他的庇佑,而他则需要她的身.体。只是她刚好在,他刚好要,就那么恰好,就这么浅,点到为止。
南青沅依旧一夜未眠,从她答应住在这开始,池焰就离开了洋楼。
她却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她起床洗漱时,却发现卫生间里各式各样的高档化妆品都在化妆台上摆着,门外响起中年女人的声音,“夫人,早餐已经备好,您洗漱完就可以来用餐了。”
南青沅听不惯那句夫人,但是刻意去纠正又显得矫情。
待她下楼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南青沅挑了自己喜欢的豉汁凤爪还有虾饺,又挑了一碗粥。
吃饱喝足时,她拿着纸巾擦拭粉唇。
此时,一个男管家上前,恭敬道:“夫人,少爷吩咐司机送您去片场。”
南青沅轻声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去。”
管家像是早就料到了南青沅会这样说,亮出了一直藏在背后的车钥匙,“少爷吩咐了,如果夫人不想坐车,可以自己开车去,这些是少爷给夫人买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