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她躺在床上,感觉又饿了。
今晚压根没吃饱,这抠门的何劲曦!
诶,不对……今晚好像是她自己请客。
哦,这大方的温氧!
温氧精分地骂来骂去,在床上滚来滚去,还是觉得饿。
这个点,刘师傅应该已经休息了,不可能再给她做饭。她自己又不想去小厨房。
今晚就忍一忍吧。
她这么想着,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她疑惑地开门,然后就看见刘师傅正捧着一碗鲜美的番茄牛腩面站在门口,面上还放了很多香菜。
鼻尖传来阵阵香气,温氧瞪大了眼睛,“刘师傅,这是……”
“小温,饿了吧?我给你做了番茄牛腩面。”
作者有话说:
温氧:刘师傅怎么知道我没吃饱,还加了香菜?
何劲曦:深藏功与名
***
第37章
大晚上的, 刘师傅怎么可能会知道她饿?又怎么可能会在没询问她的前提下,下厨给她做西红柿牛腩面?
仔细想想就知道,一定是何劲曦授意, 刘师傅才能未卜先知。
更何况,还放了这么多香菜。
温氧忽然觉得何劲曦又可爱了,又不讨人厌了。
她单方面宣布,今晚,何劲曦就是全世界最帅气的人。
谢过刘师傅, 温氧打开手机, 给何劲曦发微信: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刘师傅做的番茄牛腩面特别香。难道是因为放了老板的爱心?】
【[比心][比心]biubiubiu】
发完微信,温氧又打开微博, 难得表现了何劲曦的好意。
@老板今天开心了吗:天哪, 老板知道我今晚没吃饱, 竟然叫厨师给我做了面。这还是我的老板吗?
【老板转性了?】
【老板做个人了】
【我怎么觉得老板和博主有点好嗑啊?是我一个人吗】
【不是你一个, 我也这么觉得】
【可是博主老板不是七老八十吗?】
【我觉得老板没有这么老, 行为举止感觉是个年轻人】
【楼上别走,我也这么觉得】
【大灰狼老板和小白兔员工相爱相杀?】
【哈哈哈, 笔给你,快点写】
……
*
何劲曦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发梢还滴着水。他拿着一块白毛巾,一边走一边擦。刚刚坐下,手机的震动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打开手机,入眼便是温氧发来的可爱表情——圆圆的小头像眨着眼睛, 不断发射出粉色的爱心。
唇角扬起明显的弧度, 他回复:【吃完消化一下再睡】
温氧:【遵命】
何劲曦笑着放下手机, 刚准备起身去浴室, 手机又震动一声。
他再次拿起手机,这一回,看到私家侦探的消息:【何先生,方便电话吗?有结果了】
电话接通前,何劲曦心里有过许多种预想。
虽然早已知道生还机会不大,但还是抱着最后的一点期待。
他不想看到温氧难过。
可惜,上天没有听到他的心声,依旧带来了最坏的消息:“我们派了数百人细细搜山,最后在山崖下找到的尸骨。不怪当年找不到,那个山崖下是纵深几百米的岩洞,只能一人进去。这次我们请了专业的登山救援,好不容易下到那个岩洞里。从结果来看,他应该是六年前意外坠崖。”
何劲曦平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结果,“确认是温权了吗?”
“做过DNA比对了,百分百确定。”那头顿了一下,又问,“何先生,您看是否通知警方?”
何劲曦思量片刻,“先等一等。”
挂了电话,何劲曦神色暗下来,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在想是否要将这件事告诉温氧,又该如何告诉她。
他蓦地想起那天在夜市,温氧以为看见父亲后疯狂追逐的模样。她的思念那样多那样久,真的能承受这样的结果吗?
又想起今晚她大笑的模样,好像永远没有烦恼似的。
他不想破坏她的笑颜。
如果不告诉她,让她始终保留一点希冀,会不会更好?
何劲曦不知道,他只知道隔天在餐厅见到温氧时,眼中也无法掩饰悲悯。
温氧瞧见他的眼神,有些无措地摸摸自己的脸颊,确认没问题后,又问:“何先生,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深吸一口气,却没多言,只叮嘱一句“多吃点”后,便转身离开。
温氧无措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觉得莫名。
方才那个眼神,仿佛看透她似的,却又充满慈悲,让她联想到佛祖。
何劲曦会像佛祖一样慈悲?
温氧摇摇头,将自己荒唐的想法赶出大脑。
*
何劲曦满怀心事地去了画室,那一整天都不安宁。
午后,高峻送来许多需要签署的文件,采购合同、宣传合同、售卖合同……
小山一样的文件,都已经经过法务的审核。何劲曦快速扫过去,一一签下大名。
笔帽盖上钢笔的时候,他忽然问高峻:“你跟我几年了?”
“八年了。”
高助比何劲曦大五岁,二十四岁起便在何劲曦身边工作,如今已有八年时间。
何劲曦:“如果一件事情会让你特别痛苦,你是希望早日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还是永远活在美好的虚假里?”
高峻一怔,不知道何劲曦为何会忽然问这样的问题。
他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是我,希望知道事情的真相。”
“为什么?”
“就算痛苦,那也是真实。比起虚假,我更想要了解真实。”
何劲曦垂眸不语,半晌抬头,“你去忙吧。”
等到高峻离开,温氧端了一杯咖啡进来,笑意盈盈地:“何先生,给您泡了咖啡。是您喜欢的,没有加奶和糖。”
放在平时,何劲曦会和她聊几句,两人开开玩笑,气氛轻松愉悦。
但今天,他急速地想要逃避温氧,头都没抬,只说一声“知道了”,便不再多言。
温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今日的何劲曦冷得过分。
她犹豫半晌,还是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
那一整天,何劲曦都没和温氧说话。
或许只是不想面对她清澈的眼睛。
晚上,何劲曦在影音室里看电影《楚门的世界》。
楚门在离开之前,创造者对他说:“外面的世界同我给你的世界一样虚假,有一样的谎言,一样的欺诈。但在我的世界,你什么也不用怕,我比你更清楚你自己。”
楚门说:“你无法在我的脑内装摄像机。”
“假如再碰不见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然后大笑,行骑士礼,接着义无反顾地走向了真实的世界。
何劲曦在电影众人的欢呼声中,想起温氧,想起高峻的话。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权利代替温氧做决定,她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而他要做的,并不是将真相隐藏,为她营造一个虚假的梦境。而是陪着她,同她一起去面对这个世界的残酷。
念及此,何劲曦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通知警方吧。”
*
何劲曦走到后院的时候,温氧正陪着小仓鼠站在鱼塘边。
她每晚都要提着仓鼠在别墅溜达一圈,美其名曰“遛鼠”。
夜色融融,她蹲在鱼塘边,对着笼中的仓鼠碎碎念:“小灰,这是金鱼。金鱼知道吗?跟着妈妈念,基因金,一屋鱼……”
何劲曦走到她身边,同她一样蹲下来,“它听得懂吗?”
温氧自信:“当然啦,我们母子连心。”
“……”
兜里的电话在这时响起,温氧站起来,看到屏幕上“姜警官”三个字时,心头不由得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