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毛病吧江听白?手也伸的太长了。
陈晼踩着地毯就往沙发边去,龚序秋一身的酒气倒在那儿睡得正熟,她毫不客气地连踹了三四脚,“我说,你能不能起来,回你自己家去?”
她对龚序秋动手从来都不虚张声势的。
从前也常把他掐得青一块紫一块,记得好像是去年冬天,她陪龚家长辈们一起去巴厘岛度假,龚序秋的泳裤一换上,腿上到处都是红红紫紫的一团。
当时龚夫人的脸色就不好看,龚序秋解释说,“这都不知道是在哪儿磕的了,近来也是眼瞎。”
陈晼差点没忍住笑。说起来他这么个身娇肉贵的公子哥儿,回回都是随她由着性子掐啊拧的。也没哪一次发过火。
龚夫人身体不好,三十五岁上头才得了这么个凤凰,宠得什么似的,真就他爸妈也没这么动他手指头。
龚序秋疼得微睁了睁眼,仍旧笑着说,“我的好媳妇儿你回来了?”
陈晼拿杯凉水泼在了他脸上,“这里没有你媳妇儿,女儿都已经送去你们家了,抚养权我也不想和你争了,你赶紧给我办手续。”
“要办什么手续?我说过我不会离婚的,你去告我好了。”
龚序秋被激得从沙发上坐起来,指了指对面那一栋,“你就找你那姐们儿给你打官司。”
陈晼累了一天懒怠和他纠缠,简简单单的下了一道逐客令,“出去。”
“我不走,我要抱着你睡,你好香。”
更可怕的是他还微笑着张开了双臂,就像他刚在他们翻译院参拍的那个公益广告里,致力挽救失足少女的伟岸形象一样。
陈晼扔一个抱枕朝他砸了过去。
龚序秋喝了酒反应迟钝没有接住,他被砸中脑袋以后,直挺挺倒在了沙发,陈晼顿住了才要迈上楼洗澡的腿。
“龚序秋!龚序秋!”陈晼叫了两声,“你他妈还活着吧?”
但那头没有反应。
丫肯定装死呢。
陈晼到底没有管他,直接上楼脱了衣服去洗澡,等她洗完吹头发时,心里越疑惑就越觉得后怕。
别真搞不好砸到他了,他本来除了会四五门子没什么用的语种以外,脑子就没怎么好使过。
她穿着睡裙跑下楼。
龚序秋果真还保持着刚才倒下去的姿势没变过。
她慌手慌脚地去拍他,“龚序秋你怎么回事儿啊你?到底什么体质啊你是?”
怎么有人被枕头砸一下就歇菜的啊!
要不给他做个人工呼吸吧?陈晼爬到了他身上坐着,她努力回想着具体的步骤。
后来发现她是真的不会,这超出了她的知识储备,还得要查一下视频规范。
等从龚序秋的裤子里摸出他的手机,准备把人工呼吸正确操作这几个字输进搜索框的时候,她又想她为什么不直接打120呢?
但陈晼刚一拨通,龚序秋就坐起来把手机抢下来扔在了地毯上,他抚上她的后背,这嫩滑的触感叫他觉得万分熟悉又倍感陌生,“这大半夜的,就不麻烦医护人员了吧?你来就行了。”
他滚烫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脖颈间,陈晼挣扎着就要从他身上下去,“我来你大......”
“我大爷也是你大爷,我和你是正经夫妻。”
龚序秋就扶着她脸吻了下去。
第12章 纸婚
◎于祗在心里想,到底是正室娘子◎
于祗从进门起就开始有一种被裹了小脚的感觉。
他们结婚三年,在一个屋檐下相处的天数不会超过一个手,昨天喝多了不能算,那打从今儿起朝夕见面的次数断然不会少的。
何况江听白已经先表达了善意,让了她一大步,没非逼着她回深宅当江少奶奶。
她总不好再得寸进尺说,嘿哥们儿,我们最好能各住各的吗?
那也太不礼貌了。
可怎么处也确实是个问题,横不能夜夜都把自己灌醉。
于祗在浴室里磨蹭了近一小时,昂贵仪器齐上阵的给自己做了一整套的护肤流程,但还是没能思考出什么名堂来。
她走出去的时候卧室连个人影也无,只有加湿器在往外喷着细密的水汽。
于祗叫了句,“江听白,你人呢?”
半天没得到回应,于祗正要跑下楼去找他的时候,隔壁房间传来东西倒地的声音。
接连哐当了好几声。
于祗推开门,又直奔客房的浴室,江听白正举着一只手擦干身上的水,不妨门被人打开了,忙扯过一条浴巾围住了下半边身子。
于祗的目光就像钉在了他的腰上一样。
空气凝固了半分钟之后。
江听白终于发话,他拿下巴点了点外头,很客气的,“您要不然先出去?”
于祗还站那儿强行解释说,“我是听见动静,怕你会遇到什么危险。”
江听白手里还紧攥着浴巾,“给句痛快话,你今儿是非要看我就松手。”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你不觉得,这里最大的危险分子是你吗?
于祗:“......”
不是。怎么他还是黄花大闺女啊怕人看?
于祗躺回了卧室沙发上,拿了份关于确定民事侵权精神损害赔偿责任的最新判例在手边翻着,顾小蝶的官司不能再拖。
她一天都不想见那个描眉打眼的顾总监,但在每一个行当里职业感都是刚性需求。
如果每一个客户都由得她挑挑拣拣,那她学历再高本事再大,也没有哪家律所会聘请这样的律师。
今天忙了一整日,晚上又陪闻元安喝了那么些酒,看了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
江听白换好睡衣进来时,看见于祗脸上盖着份材料,蜷着双腿睡过去了,他走过去揭掉那几页薄纸,果然她眼睛已经闭上了。
他轻轻把人抱起来,于祗本来没有睡得很熟,身体一悬空立马惊醒了,她搂紧了他的脖子,“你要干嘛?”
江听白没有理她。
他直接走两步把于祗扔在了床上,用最激烈的方式表达出,我还真是jsg不想对你干嘛这层意思。
于祗揉了揉她的腰,哎唷道,“你能有点准头吗你?”
真的很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丈夫。
到江听白掀开被子躺上来。
于祗才觉得自己的担心未免有些多余,他们长大成人乃至结婚以后是很陌生,但不代表他们从一生下来就这么陌生。
在彼此还懵懂的岁月里,他们也是一桌吃一床睡。
到底是江博士有解决一切棘手问题的过硬心理素质。
就把他当童年的玩伴就好了呀,现在不就强调一个返璞归真吗?
于祗这么一想就舒坦多了,她放平了手脚准备睡大觉。
可说起博士来,她又想到昨天律所一实习生问她申LSE的法学硕士有没有什么窍门,这倒把她问住了。
她硕士是在耶鲁读的,美国和欧洲完全是两码事,但江听白应该熟悉些。
于祗翻了个身问,“江听白,你有LSE的同学吗?”
江听白说没有,但你哥谈了好几个伦敦政经学院的女朋友,在他的博士毕业典礼上,每一个都哭天抢地要跟着他一起回北京来,可以直接问他。
“......”
江听白枕着手望天花板,忽然问她,“于二,后来怎么没有读博?”
于祗侧着比他躺得要更下一些,她一颗小脑袋挨在他的臂弯里,像对老夫老妻一样谈起了心事。
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她的心路历程。
研一上学期:我这么优秀,一定要读博。
研一的暑假:这博士倒贴都不读,除非博导是我亲妈。
硕士毕业:世界上还有博士这种东西吗?别来沾边。
江听白在她头顶上轻笑出声。
于祗的声音带了一丝困倦,“那硕士的课题我做起来都费劲呢,好几次以为自己毕不了业。”
江听白说,“我还以为我教出来的人,会对学术界有所贡献呢。”
于祗强撑着最后一点儿精神狡辩道,“我对学术界也不能说全无半分贡献。”
江听白侧身问,“喔?你有什么贡献?”
“我早早退出了学术界,没给他老人家添乱,这就是我最大的付出。”
“......”
好一个《最大的付出》,真替学术界谢谢她了。
没几分钟于祗一只手就垂落在他的胸口,她头往这边一歪睡了过去,江听白在暗夜中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待耳畔传来安稳匀长的呼吸时,他才伸出手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他无声牵了一下唇角,称心遂意地阖上了眼。
*
顾小蝶的案子远没有于祗想的那样好办,它的复杂程度在第一次庭前调解的时候就已经初现端倪,因为调解当天是荣总亲自送她来的法院。
于祗当时提着公文包站在大厅里,戴了一整套没八位数下不来的翡翠首饰,贵气逼人的荣太太就坐在她身边。
没错,是坐。
她们家阿姨从办公室里借了把椅子,让她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大厅中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举行登基仪式。
那架势,弄得于祗都想给她配上首《一代女皇》的BGM,她甚至已经在脑海里哼了起来,“蛾眉耸参天,丰颊满光华。”
于祗一进来就和她打招呼,“荣太太您好,我是顾小蝶的代理律师。”
她本来打算照个面就先去调解庭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