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簌簌放着冷风,高铁行进时近乎无声,越见织双手揪着小毯子,脸下是他的胸膛,腰后是他的手臂,周身都环绕着他的气息。
那是安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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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学校时,已经是傍晚。
每个学院专门派了学姐学长来接引同学们报道,越见织和自家男朋友约好晚上联系,报道完托着自己的行李箱
A大四人一寝,上床下桌。
越见织到时已经有两个舍友坐在靠窗的座位聊天了。
“你们好——”她迟疑地挥了挥手。
两个舍友听到声纷纷停下口头的话,站起来也和她打了个招呼。
“这床位分配没说名字,然后我们就冒昧先占了这两张,”说话的女生长得高高的,听语调像是个北方人,笑起来很是爽朗,“抱歉啊。”
“没事没事,”越见织把行李箱推到靠门那张桌边,“先到先得嘛——”
几个人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越见织就知道高个的女生叫叶梓,来自北方S省,矮个的叫温小欣,来自最南边的海口。
话还没聊两句,门又被推开,
行李箱咕噜咕噜的声音撞上了门框,
“我是最后一个吗?”
最后一个到的女生戴着嫩绿的渔夫帽,拉着牛油果绿的行李箱,抬头时露出张软乎乎的脸,朝她们露了个笑容,“哈喽——”
“你好——”“哈喽——”大家纷纷打招呼。
越见织看见可爱事物就挪不动眼。
新舍友弯腰提着行李箱过了门框,头上的帽子正好正对着她,越见织目光在上面的软绵绵羊角停了又停。
直到新舍友摘了帽子她才不好意思缩回眼。
她们边收拾边试探着聊天,越见织知道戴着羊角帽的舍友叫徐又禾,来自J省江城。
“不愧是江浙沪的姑娘——”叶梓眼睛在越见织和徐又禾之间徘徊,“长得就是有内味儿。”
一被夸,越见织就不好意思了,她目光游移着,正好和徐又禾对上。
对方下意识挠了挠自己的脸,笑起来时脸廓有微微的奶膘:“我是诈骗性颜啦。”
好可爱。
越见织手指头痒了痒。
几人又交换了一遍姓名和学院,说到叶梓时,徐又禾眼睛睁大,
“商学院?那不就是新焕商学院吗?”她又哇了一声。
那是除了京市本地人,其他省也就只有全省前几才能进去的学院。
“一般般啦,”叶梓冲她们比了个兰花指,嗲嗲地说,“这儿高考状元多如狗,俺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榜眼。”
大家哄笑,气氛比刚刚和缓了不少。
“加个微信和扣扣吧,”叶梓顺势提议,“咱们拉个宿舍亲友群。”
越见织直起身拿出手机,把二维码页面点开,让叶梓扫了扫,
“偷狗的贼?这是什么昵称,”叶梓戳了下手机,哎呦一声 ,“织织你这是情头啊?”
越见织不好意思嗯了一声,“就是......我高中谈了个男朋友。”
温小欣探过头,不可置信看她一眼,在她望回来时又缩回眼。
越见织摸不着头脑,还是叶梓做了解释,“小欣肯定和我想的一样,感觉你长得清清冷冷文文气气的,想不出来谈恋爱是啥样子。”
末了叶梓咂着嘴感叹,“我还以为毕业就分手的小情侣很多呢。”
“本来想分的,”温小欣插嘴,在大家看向她时又脸红着别过脑袋,“但是......但是什么都没做就分手,好像有点太亏了。”
这话一出,其他三人齐齐发出哦呦声。
越见织没想到看着腼腆的小欣嘴里居然能冒出这等虎狼之词,捂着嘴忍笑,听叶梓顺嘴问了句徐又禾。
“没谈过,”徐又禾在衣服堆里探出个脑袋,“我是高贵的牡丹!”
“不可能吧,你长这样没谈过恋爱?”
如果说越见织长得不像是会谈恋爱的样子,那徐又禾就是反着来,看着就像是那种二次元宅男会喜欢的类型。
“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徐又禾说得大义凛然,在大家叹服的目光中,啪地一下把沐浴露放到桌上。
像是意识到暴露了本性,她连忙挤了个腼腆的笑容:“不然我也考不上A大了嘛——”
说了半天,宿舍里其他三个就徐又禾没谈过恋爱,叶梓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股慈爱:
“放心吧,姐姐我已经混上了新生群的管理员了,你的终身大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新舍友们都挺外向的,外向又体贴,连越见织这么慢热的人都被带得话多了起来。
几人咋咋呼呼聊了半天,约着一起出门去吃晚饭。
越见织这才想起被自己丢到犄角旮旯的男朋友。
她连忙拿出手机,
偷狗的贼:【呼叫臭狗呼叫臭狗】
对面秒回,似乎就是在等她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他。
被偷的狗:【在。】
偷狗的贼:【待会我和我的舍友们吃饭哦⊙▽⊙】
她说完又发了个卖萌的表情包。
对面却不再有动静。
“织织!”不远处舍友们走到半路发现人落队了,转身叫她。
越见织把手机随手揣到裤兜里,小跑着上前:“来了来了!”
至于男朋友......吃完饭再说吧。
吃饱喝足后,大家走在小道上一起去拿军训的物资。
远处的星子在天际闪着光,平直宽敞的小道,谈话声、说笑声,
五花八门的交通工具,有人骑着自行车、小电驴,有人滑着滑板。
广播里放着动人的小故事,花坛边有肥硕的小猫窜来窜去,路过的学生总会驻足探头看,
不远处的地坛圈上有几个男女拿着乐器弹唱,边上已围坐了一圈同学,
在掌声中,他们清醒又沉默,半阖着眼,娓娓的小调在静默的黄昏倾泻,
「就歌唱吧,眼睛眯起来
而热泪的崩坏
只是没抵达的存在
青春又醉倒在
籍籍无名的怀
靠嬉笑来虚度,聚散得慷慨*」
到最后大家边拍手边小声跟着唱,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加入进去,丝毫不嫌弃裤腿底下的灰。
这就是大学啊。
越见织之前在面试时就已经来过A大,但因为紧张,只是匆匆忙忙扫了几眼,现在用自然的心境看待这所百年老校,处处都令人惊叹。
好像一座小城市,却是年轻人们的城市,打着朝气与蓬勃的节拍,又含了迷惘与麻木的曲调,矛盾又诱人。
—
发军训服的队伍还挺长,越见织和室友们排队时听到前面有几个女生七嘴八舌讨论系里的帅哥。
“陈俞?”“群里面活跃那个。”“他?他也就还行吧。”
“那我们院可能没帅的了。”她说着摊了摊手。
另一个插话,“帅哥都在别的院,我听接引的学姐说,今年Z省和J省那俩高考状元超级帅。”
“这个我听说过,都是商学院的。”
正巧排到她们了,她们停下话头,高高兴兴地取了自己的军训服道谢,一派青春少女的活泼样。
明明在高三都累得宛如死狗,但一旦进入大学还是能焕发出宛如小学生的生机。
真神奇啊大学。
越见织边感慨着,边和舍友们捧了东西回宿舍,第一时间就是试衣服。
军训服又宽又大,她套上了裤子,下一刻垂直落地。
她目瞪狗呆,反反复复试了好几遍,确信裤头足足是她腰的两三倍。
最后没办法,只好把腰带抽出来,对着上面的排扣进行改造。
叶梓洗完澡回来,边哼着歌边坐到座位上玩手机,忽地卧槽了一声,“有几个男生上表白墙被捞了,”
“这不是很正常嘛?”温小欣慢吞吞回,身体却诚实地凑了上去。
“很帅啊卧槽,帅死我了,比某音刷到的帅哥还帅。”
她这么一说,徐又禾的屁股也脱离了椅子,跟着探头。
几个人挤在小小一个屏幕前,一起欣赏帅哥。
表白墙发了十一张图,只有两张是校园卡丢失和求助,其他九张都是在捞人。
叶梓点开第一张,放大图片,
上面的男生穿着黑T,单肩背着包,身姿挺拔修长,肩背宽薄适宜,正低头看手机,露出张清隽冷锐的侧脸。
大家齐齐卧槽了一声。
越见织正好在卡扣的关键时刻,哼哧哼哧的,听她们大呼小叫,也只jsg是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