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西装内衬贴在她的后颈上,早被男人脱下随手放在一旁的外套,此时半点余温也不带。
只剩下柔软的凉意。
她下意识抬眸,眼底有疑惑。
他却微微抬起了左臂,留出合适的空隙给她挽着。
“这样就不随便了。”
听到男人低沉而不带多少情绪的声音,周凛月迟疑地伸出手,穿过他的臂弯,然后轻轻挽住。
她的那双手小而柔软,像没骨头一般,隔着衬衣熨帖上去。
仿佛源源不断的输送源头,
将她温暖的体温和当下的焦灼一起传送给了他。
秦昼拍了拍她的手,低沉出声:“别怕,只是一顿普通的家宴。”
他用了“家”这个字眼。
周凛月听到后,抿了抿唇。
过来开门的是家里的保姆,穿着打扮简朴而寡素,这是老太太的品味,杜绝铺张浪费,一切从简。
此时瞧见秦昼了,她那张稍显苍老的脸上带着笑意,打着手语同他交流。
周凛月看不懂手语,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秦昼却摇了摇头,语气还算温和:“不用这么麻烦。”
她样子微微有些失落,又用同样的眼神去看周凛月。
对上视线后,后者更加局促了,下意识靠秦昼靠的更紧。
因为此时的靠近,胸前柔软也被他的手臂挤压到变形,在棉质T恤显出一处暧昧的形状来。
如同一捧清水,被随意弄成任何形状。
秦昼眼神微暗,喉结滚了滚。
连带着声音也轻微嘶哑:“她问你喝不喝汤,她去给你盛一碗。”
周凛月其实不太饿,但想到她刚才被秦昼拒绝后露出的那个失落神情,最后还是红着脸点了点头:“谢谢。”
女人露出了比刚才更灿烂的笑容,又快速比划了几下手势之后就转身进了厨房。
周凛月懵懂抬眸,又去看秦昼。
客厅灯光昏暗,檐顶上挂着一盏油灯,哪怕每日擦拭可还是不可避免沾染上些许油污。
如同蒙上一层灰。
周凛月那张白皙素雅的脸在这暧昧晃动的灯光下,显得尤为动人。
未施粉黛也天然带娇,眼尾处那一点淡粉是天生的。这样一张脸,不带任何表情,只是简单看着你,都如同勾引。
男人太高,头顶的光只零零散散落在他肩上,所以周凛月看不见他越发深邃幽暗的眼。
唯独只听出了他说话时,喉间发沉的低语。
“她让你稍微等等。”
不知为何,周凛月莫名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除了上台表演,其他时候不要和任何人有交流。
可这显然不现实。
她刚松开秦昼的手想要去边上找个位置坐下,细白的手臂才从他结实的臂弯处抽出。
下一秒,那只大而有力的手便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贴着掌心,对方的手干燥而温暖。
这样亲密的触碰,让周凛月紧张到掌心都开始潮湿。
如同早春的清晨,路边野草滚上了露珠。
“你......”
相比她的震惊与无措,秦昼明显要淡然许多。
他并不看她,视线落在二楼:“其他时候我不管你,最起码在这儿,我们得是一对恩爱夫妻。”
这句话比起警告,更像是提醒。
周凛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二楼的木质楼梯上,一个年迈的妇人被人搀扶着下来。
她立刻明白了秦昼话里的意思。
最起码在他外婆面前,也要和他演出恩爱夫妻的样子来。
周凛月可以理解。
并且,她对秦昼的印象稍微改观了一些,觉得他或许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不通人情。
至少,他很孝顺。
老人家穿了一身墨绿色的旗袍,肩上搭了块披肩,气质典雅。
不是当下那种开叉高到露出大腿的紧身收腰旗袍。
老太太是香港人,典型的正派贵族,家中早年是靠银行发家,后辗转国外搞了矿场和石油生意。
嫁人之后才退居二线,安心当起了阔太太。
平日里的爱好就是拜拜佛,念念经之类。
前些年还亲自出资修建了一所神龛。
近来旅游业突飞猛进,那块地皮的价格也翻了好几倍。
秦昼一直想把那块地拿去改成温泉酒店:“您供着佛祖它保佑不了您,您供着酒店,它每年还能为您赚个几十亿。”
老太太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亵渎神明。
秦昼大约是秦家这堆善男信女里唯一一个不信佛的唯物主义战士。
秦颂前些日子刚从美国回来,老太太拉着他在楼上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听见楼下的动静,知道是秦昼带着他的新媳妇回来了。
周凛月并非她钦点的儿媳妇,周家那个大女儿才是。
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在野心方面和秦昼不相上下,这两人的结合似乎才是天造地设。
可最后不知怎的,反而是性格内向胆小的小女儿嫁进了门。
老太太对她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如今好歹也算是她的孙媳妇,自然得好好待着。
落座之后,周凛月站起身,语气轻软,喊了她一声:“奶奶好。”
声音倒是好听,模样也标志,眉目如画,唇似点绛。
身段也好,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外形方面,确实比周家那个大女儿更符合她的审美。
老太太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握着她的手问她:“还叫奶奶呢?”
她一愣,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脸色飞红:“外......外婆。”
这声如同蚊蝇般的尊称,倒让秦昼的唇角不易察觉的扬了扬。
一旁的秦颂眉头皱的不大好看,一双细长的手指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烟盒与打火机来。
他同外婆说了声:“我出去抽根烟。”
外婆面上不喜,用粤语骂了他一句:“死衰仔,少抽点烟!”
他头也没回,只是拿着烟的那只手摆了摆:“知道了。”
周凛月才刚嫁进来,这虽然是她第二次来老宅,但第一次她心不在焉,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
秦昼在旁边让她叫人她就叫人,其他时候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就连吃饭也是他夹什么她吃什么。
所以老太太对她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觉得美则美矣,却未免太过小家子气。
到底不如她那个姐姐。
今日再见,倒是有了些许改观。
老太太拉着她闲话家常,让她不用去管秦颂那个死衰仔。
她身上还搭着秦昼的外套,量了他的尺寸做出的高定,穿在她身上过于大了一些。
老太太笑着同她致歉:“原本你今日的演出我该去看的,可这身子实在拖累。外婆先同你道歉,等下次再有时间,外婆一定亲自去给你捧场。”
明眼人都能听出的托词,偏偏周凛月却当了真,神色染上局促和慌乱:“没事的,您不用道歉。等下次有机会了再去也一样的。”
估计是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长辈和她道歉。
秦昼似笑非笑的替她将落发挽至耳后,倒真的将这出恩爱夫妻的戏码给做足了。
微凉的指腹似有若无的碰在她耳后那块娇嫩的皮肤上,有点令人瑟缩的瘙痒。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此举倒让男人的动作顿下了。
周凛月抬眸时,他已经意兴阑珊坐正了身子,手里把玩起桌上那个佛手木雕。
他总是有种不近人情的距离感,这大概得益于他那双看谁都没有丝毫感情波澜的眼。
佛手是红檀木的,看做工和陈旧程度,估计是个老物件。
随处可见的小摆设都是天价,周凛月其实不大习惯待在这里,虽然老太太表现的和蔼可亲,但她总觉得拘束。
可能也是她的性子作祟。
她自小就是这样的性格,内向话少,惧怕生人。平时练舞都是单独一个人待在练舞室里。
用林昭的话说就是,长了这张天仙模样的脸,居然是个社恐,实在暴殄天物。
如果她长周凛月这样,那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泡在酒吧里,等着各种帅哥过来搭讪。
小腹处从刚才就有股轻微的涨感,眼下两杯茶下肚,涨感更加明显了。
周凛月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伸手轻轻攥了攥秦昼的袖子,小声喊他:“秦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