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刺目,整个世界都白花花。火盘炙烤着大地,计嘉光是坐在树荫下不动看着那群打篮球的男生就觉得热,待了一会儿她也想回教室了,时间还早,回教室坐上一刻钟,等到集合报道的时候再下楼。
教室对于蒋晨茜来说那是牢笼,好不容易得来体育课她一点都不想浪费。
教室里回来的人还不少,计嘉拿出中午那瓶矿泉水补充了一点水份。
十五分钟的时间说多也不多,她没有那么卷,这空出来的时间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儿,毕竟下午还有别的课。
她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会儿,直到其他出教室的人的动静吵到计嘉,她抬头看了眼时间是时候下楼集合了。
和她一块儿下楼的还有魏姚菲,她眼底有些乌青,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
“计嘉。”
这还是计嘉第一次从她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
计嘉一个步子已经踩在下一个台阶上了,扭头看向她:“有事?”
魏姚菲不是一个显眼的女生,她什么都很普通。相貌、成绩、家境。
她和面前的计嘉是两个极端,计嘉似乎一辈子都和平庸这个词没有关联,给魏姚菲这种感觉的另一个人是陈清让。
所以他们互相喜欢吗?
她想知道,但有没有质问的勇气。
最后只能说一句没什么。
她并不喜欢面前这个人,人会羡慕比自己优秀漂亮的人,羡慕一点超过一定的额度便会变成嫉妒。
嫉妒他人又是一种极为内耗的情绪,到最后魏姚菲都没开口问。
她赶在体育老师集合队伍之前下楼了,篮球场上已经没人了,大部分学生都在樟树下面等待着下课了。
计嘉没看见陈清让和徐恒易,点名的时候体育委员也跳过了这两人的名字。
“怎么了?”计嘉拉了拉蒋晨茜的胳膊小声地问。
蒋晨茜瞄着体育老师来的方向,小声和她交头接耳:“陈清让打篮球的时候脚崴了,徐恒易陪他去医务室了。”
计嘉没再说什么:“哦。”
医务室在行政楼,行政楼的过道里明明没有打空调但依旧阴凉。
陈清让坐在医务室的床上,脚上的鞋和袜子都脱了,脚踝有点肿,校医捏来捏去,疼得陈清让倒吸了一口凉气。
校医往掌心里倒上红花油:“还好,骨头没受伤,最近注意少走动。”
上完药,陈清让被徐恒易搀扶着回到了教室。走到半路上,上课铃声都响了。
脚踝有点肿,虽然没伤到骨头但是脚一用力就有一股钻心的疼痛感像是闪电一样顺着腿部的肌肉骨头往四肢窜。
徐恒易嘴上骂骂咧咧的:“妈的,裴逸就是故意的。打篮球伸脚,我他妈当时真的想把他脚给砍了。”
当时裴逸还装模作样地关心他有没有事情。
陈清让作为受害者没说什么。
他们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上课的十分钟后了。陈清让一瘸一拐地回来了,但是计嘉本来从他身上看到任何一点狼狈的迹象。
身上的红花油味道有点重,等他坐下来之后,计嘉瞄了眼他曲在课桌上的脚,脚踝有点红肿。
晚饭是徐恒易跑腿帮他买的,陈清让能不自己动就不自己动。他受伤这一会儿计嘉看见了好几拨人来问他脚怎么样了。
他人缘似乎不错,但明明除了徐恒易他对谁都是淡淡的。
来关心的人中男女比例差不多。
魏姚菲照旧没跟着计嘉和蒋晨茜一起出来吃晚饭,蒋晨茜倒是关心她,还帮她带了杯校门口的奶茶。
计嘉照旧不喝。
两个人拿着排队号站在不碍事的地方,奶茶店旁边是炒饭店。
计嘉看着蒋晨茜手里的号码牌,问了自己体育课好奇的事情:“她是因为喜欢陈清让吧,然后听见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误会了才会状态不好。”
“她和我说过她不喜欢陈清让。”蒋晨茜说。
计嘉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蒋晨茜这人真是比计嘉想象中要单纯太多了。怎么都这么大的人还会因为一个人说出口的话就直接相信对方呢?
计嘉组织着想说的话,可还没想好就看见徐恒易拎着从隔壁打包的炒饭走出来。
他朝着计嘉和蒋晨茜打招呼,看着情绪不高,但遇上蒋晨茜还是没忍住嘴欠了一下:“你还真不怕胖啊?”
“你自己不还吃一份打包一份。”蒋晨茜又来了一声滚,“瞧你那嘴,都没擦干净。”
他蔫蔫的,都没继续怼回去:“这给阿让打包的,给张纸巾。”
蒋晨茜从口袋里摸出带印花的纸巾,抽了一张给徐恒易,随口关心了一句:“陈清让那脚没事吧?怎么弄的?”
徐恒易说到这个就生气:“妈的,裴逸个傻屌,打球伸脚真的没品。还好骨头没事,真的找削。”
蒋晨茜嗤声:“就你这身板削裴逸,裴逸削你还差不多。”
徐恒易手握拳,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我很经得起考验的好吗?”
蒋晨茜嫌弃地闭起眼睛:“哎哟,快歇歇吧,这么比划一下都要累着你了。”
正要为自己正名,口袋里手机就响了,是陈清让在阴阳他。
【陈清让】:大米种好了吗?
徐恒易一边打字一边和她们说再见:“不和你这种有眼无珠的人继续讲话了,我走了。”
【徐恒易】:碰见计嘉和蒋晨茜了,她们关心了你一下,我作为你的驻三中家属代表暂为接收了一下。
【徐恒易】:马上就来。
徐恒易走了之后蒋晨茜的奶茶还没有好,计嘉松开了挽着蒋晨茜的胳膊,思忖几秒后指了指不远处:“我打个电话。”
计嘉走到了没人的店与店之间的窄巷里。
第一个电话计桉没接,第二个电话响了一大半之后才被接通。
“刚有人来找老妈,老妈叫我出去了一会儿,刚回来。”电话那头计桉喘着大气,“怎么了?是要卷铺盖回来要我帮忙搬行李?”
“啧,问你件事。”计嘉时间不多了,过会儿就要回学校了,“打篮球伸脚是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计桉虽然好奇但还是解释了,“就是投篮的时候人不是会跳起来吗?然后下落的时候旁边有其他球员伸脚,那你下落的时候就会踩到那人的脚,导致的后果很严重的。我之前不是有一次寒假脚骨折了吗,就是在旁边公园和人打球弄的。但是我都听见咔嚓一声骨头断掉的声音了。”
这事计嘉记得,但当时她在外地拍摄开春的新衣不在洵川,只记得等她回来之后,计芳华坐在客厅的布沙发上数钱,对方赔了很多。
“这么吓人?”计嘉一愣。
计桉:“嗯,你以为呢。这要不是无意的,那那人的人品肯定有问题,太坏了。”
挂了电话之后蒋晨茜的奶茶也好了,蒋晨茜随口问她和谁打电话,她说是家里人,蒋晨茜一点没怀疑。
*
整个晚自习陈清让都没离开自己的位置,晚上回家费了不少的时间。
李妈看见陈清让的脚踝之后忙给自己儿子打了个电话,李妈的儿子以前是给陈湛林开车的,陈湛林去世之后,她儿子便中年失业了。
新工作还没着落正好这几天来负责陈清让的接送。
第二天计嘉起得早,但李妈告诉她今天他儿子开车接送他们,计嘉还是背起书包准备出门:“不了,李妈我先走了。”
毕竟陈清让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既然要采取“怀柔战略”,以违约金为鞭策自我的皮鞭与戒律,每日三省吾身,并告诫自己不要惹陈清让生气。
李妈还想劝两句,但计嘉已经走了。
提着泡了玉米须的水壶走到公交车站,计嘉照旧戴上耳机,只是在找音乐软件的时候看见了旁边绿色图标上多出来的一个红色的数字。
一条新的好友添加申请。
添加备注说明里就两个字:裴逸。
计嘉没通过,直接划走软件界面,接着昨天暂停的播放列表继续放歌。
等她到教室的时候,桌上摆了早饭和一瓶矿泉水。
隔壁组的人告诉计嘉是隔壁班级的裴逸送的。
她哦了一声,将水壶挂在桌边,先把书包放下来了。那人转过身,一脸八卦:“赶紧趁着陈清让没来处理掉哈。”
确实是要还给裴逸的,但计嘉觉得自己的动机和那人想的不一样。
裴逸的早饭零食没间断地一直在送,她每天还回去,裴逸照旧每天还是送。
自己说的那些话对他来说就好像是耳旁风一样,他完全没在听。
李妈的儿子承担起了接送陈清让的工作,她早上没有热脸贴个冷屁股搭车,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计嘉也没不识趣地上车。
虽然告诫自己要顺着陈清让,但看见他发现自己就站在不远处还当着她面直接关上车门的时候计嘉还是有点不爽。
算了,他是富贵哥哥。
日子一天天过,计嘉每天早上还多了一个任务就是把裴逸给自己的东西再送回去。作为交换条件是计嘉加他好友,那么他就不再送了。
计嘉同意了,但是线上骚扰也一样让人挺反感的。
她说不喜欢裴逸,也不想收他东西。
他便问计嘉为什么她要收陈清让送的矿泉水。
闹了半天,计嘉意识到了不对劲,难道他和陈清让打球伸脚就因为她那天中午沾了蒋晨茜和徐恒易的光收了陈清让一瓶矿泉水?
她心烦着裴逸,风言风语也很快就出来了。飘进计嘉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变成她吃一个钓一个了。
蒋晨茜安慰她,计嘉没在意,可能是那人的老婆给自己锻炼出来的心理素质。比起被误会,她更好奇为什么女生总是更容易被恶意地看待。
经过几天的休息,陈清让的脚踝也好了不少,肿也消下去了,就是走起路来还有点疼。
周三胡彪来通知月考的时间定在了周四和周五。
他刚开完班主任会议回来,手里还拿着好几年都没变过的笔记本。
站在门口占用了课间的几分钟说了几句话:“屎啊尿啊都憋着,我简单说两句。明后两天月考,但是晚自习还是照旧,今天晚自习上完之后大家把座位排成六乘七。班长你盯一下。”
刚说完,下节课的老师也来了。胡彪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怕老师直接上课学生又要憋着,还是抢先一步开口:“要上厕所的赶紧去,快点。”
座位号按照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座位号来排,计嘉因为才转学过来被排到了最后一个班级。
她反正无所谓,只是小腹坠坠的有点不舒服,去了厕所才发现是生理期到了。
明天月考,她这也算是开门红了。
今天又轮到了计嘉他们那组,因为陈清让这个伤员,他们做值日的人少了一个。计嘉觉得自己这会儿也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伤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