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染微顿,后又低头一笑,“我也是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
她笑容很轻,纯粹又干净,让人觉得像是阳光落到了身边,很暖。
两人并排走了一会,霍抉忽然说:“那就首饰。”
孟染停下看他。
对上她的视线,霍抉说,“听孟老师的,不会出错。”
“……”
这句故作认真的玩笑话,莫名让彼此之间不算自然的气氛松弛了许多。
孟染唇角漾出浅浅笑意,指前面,“首饰在那边,走吧。”
国贸的珠宝首饰专柜有很多,孟染挑了一个主打日常款的高端品牌,带着霍抉走进去。
柜姐一看这两人的打扮就知道是大客户。
霍抉不用说,浑身少爷气质尽显,孟染虽然平日里喜欢简约,但从小泡在各种艺术作品的熏陶下长大,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知性是再奢侈的物质都买不来的。
“您好,两位看点什么?”柜姐很热情。
孟染转去看霍抉,“你想看什么?”
霍抉在专柜缓缓环视一圈,落在某个位置,而后冲孟染扬了扬下巴,“那边。”
孟染视线跟过去,发现那边陈列的都是耳饰。
她没多想,直接走了过去。
大品牌的首饰,连陈列都充满了创意。一眼望去,那些精美漂亮的耳饰像是伊甸园里的星辰,每个都漂亮得别具一格。
“你有喜欢的吗?”孟染看向霍抉。
霍抉已经坐在了柜台前的椅子上,手撑着下颚,“我不懂,你选。”
“……”
既然是来帮忙,孟染便俯下身认真挑选起来。
说来也巧,孟染从小就喜欢戴各种各样的耳环耳钉,她对耳饰有着特别的钟情,每次逛商场看到喜欢的耳饰,都会买下来收藏。
孟染在柜台前仔细挑选,浑然没发现那双持久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缓慢而平静里,不动声色地藏着暗涌,炙热一点一滴蔓延,最后停在她左边的耳垂上。
“这对字母款比较大方,上面还镶了钻,参加活动也能带。”
“这对也不错,珍珠质地,很百搭。”
“如果你朋友性格活泼热情的话,可以选这种彩色——”
话说一半,被突然的手机铃声打断。
孟染见是傅修承的手机响,便自觉没再往下说。
谁知那人看都没看,直接伸手到口袋里按掉了电话,而后看着孟染,“彩色什么?”
孟染:“……”
还不到三秒钟,铃声再次响起,应该是有急事。
可这人还是看都没看就掐掉。
孟染有些尴尬,“要不你先接吧。”
霍抉还是那个撑着下巴的动作,慢条斯理地看着她,“听你说完比较重要。”
孟染怔了怔。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垂下头沉默了会儿。
走神这几秒,她视线落到柜台左上方的一对耳环上,忽地眼前一亮。
“这对很特别,你觉得呢。”孟染手指着那个位置。
霍抉看过去,是一对铃兰花造型的耳钉。
和她手机壳背面画的铃兰一样,清幽恬淡,遗世独立,美得仿佛不沾艳俗烟火。
的确符合孟染的审美。
柜姐积极把耳钉取出来,微笑道:“小姐可以戴一下看看上耳效果。”
孟染还没开口,霍抉已经接了过来并递给她,“麻烦你。”
“……”
纯白色的金属铃兰做工精致,充满了高级感,连孟染自己都很喜欢。
因此她只是犹豫了几秒,便对着镜子试戴起来。
戴之前,先摘掉自己耳朵上原本的耳钉。
霍抉平静地坐在一旁,终于在时隔快两个月后,再次看到了那颗棕色的小痣。
一时间,沉寂在脑中的某些感觉倏地疯涌而出。
她嘴唇的温软。
她呼吸的温度。
甚至是她每根手指曾经在自己身体上留下的触感,在此刻都那样清晰而深刻地从大脑里苏醒。
不。
他从没忘记过。
孟染专心对着镜子戴耳钉,对身边人的情绪毫无察觉。
她右边的已经戴好,左边的不知怎么回事总是对不准耳针,就在柜姐打算开口问要不要帮忙时——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轻松扣住耳针,又离开。
他手指很轻地擦过耳垂,温度转瞬即逝,却好似有电穿过,沿着耳廓一路攀升,激起成片颤栗。
孟染动作停住,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好半晌,她才转过头。
目光触及他,熟悉的那种烧灼感又悄悄袭来,记忆里冰凉的海风也好像在脑中卷起了热浪。
“很漂亮。”他喉结微动,笑着说。
第13章 就范
孟染已经忘了后来是怎样结束的那个瞬间。
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好像刚刚那一刻的触碰从未发生过,又或者——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随手动作。
傅修承最终要了那对铃兰耳钉,柜姐把它包得很漂亮。
临走时,他对她道谢,孟染平静地说不用,“希望你朋友会喜欢。”
霍抉看她微微泛粉的耳垂,说:“会的。”
之后便是道别,转身离开。
理想中的情节当然是继续同行,但霍抉没有这么做。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懂。
看着孟染渐远的背影,他拿出手机,给漆东升回复了刚才的电话,“什么事。”
漆东升:“沈榕说要见你一面,人在大宅。”
*
位于南山别墅区的傅家大宅,曾经有多热闹,如今就有多冷清。
霍抉到的时候,漆东升和左洋都已经在了。
霍抉一袭黑衣走进客厅,半小时前和孟染在一起时还有的些许温度,现在几乎荡然无存。
客厅里站着五六个佣人,见这位二少爷回来,都默默站去了角落。
“找我?”霍抉没什么耐心。
沙发上的沈榕抬头,小半个月没见,一向高贵优雅的她眉眼多了明显的疲惫和焦虑。
“抢回房子又不在家里住,傅修承——”沈榕冷笑,“你就是故意让我难堪。”
霍抉把玩着刚刚买的首饰盒,语气冷淡,“说正事,别浪费我时间。”
沈榕深吸一口气,“好。”
时至今日,她就算再蠢,也反应过来傅琰接二连三的祸事是傅修承蓄谋已久的计划。
亦或是说,是报复。
沈榕调整了情绪,说:“我今天来就是问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傅琰,你提条件,要钱,还是要公司的股份,或者其他任何东西。”
霍抉漫不经心,“傅夫人听起来好像很真诚。”
“只要我有,都可以跟你交换。”
安静了十几秒,霍抉收起首饰盒,正眼看了看沈榕,“什么都可以?”
“是。”
霍抉身体坐正,忽地笑,“那上来。”
不等沈榕问清楚,霍抉起身去了二楼,路经之地,佣人们都默默后退躲让。
沈榕没有犹豫地跟了上去,看到霍抉停在自己和傅明山的卧室门口,皱眉问:“来这干什么?”
霍抉指里面,“进去不就知道了。”
沈榕不知道霍抉要做什么,但为了自己的儿子,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去。
她缓缓推开这间熟悉的房门,里面拉着窗帘,黑漆漆的,也没开灯。
沈榕熟稔地去按墙上的灯,啪嗒一声,灯亮——
却不再是熟悉的暖黄灯光,而是有些奇怪的暗色。
沈榕还没看清楚房里是什么,忽然被人从身后踢了一脚,趔趄着跪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