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行风就跟听了个笑话似的,但是却真心笑不出来。
他说:“你回去仔细注意下那个小明星的声音。”
“什么意思?”
池行风没有多说,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吴蕊简直被他弄出一股子气,话说一半算个什么事。
回到家后她第一时间给陆尔去了个电话。
陆尔将前几天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吴蕊,两人都有些匪夷所思。
吴蕊说:“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想怎么样?”
这谁知道呢!
既然池行风能找过来,说明沈听肆真的凭着一个视频查到了陆尔,并且完全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陆尔多日来的不安得到证实,一时间愣怔住。
吴蕊将那个小明星也提了一嘴,安慰陆尔那人可能只是不甘心所以需要发泄,不至于大动干戈。
陆尔没这么心大,否则池行风不会特意点一句“声音”,说明肯定是有哪里不对。
通话结束后,陆尔网上搜了下对方的信息,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搜关于沈听肆的内容。
他对外的账号并没有发布什么动态,最新的一条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还是一个商务广告的宣传。
陆尔又去搜了那个小明星——陈笑怡。
新一期选秀出道,相貌平平,业务能力也没有太突出,见鬼的就是踩着尾巴进了出道位。
之后影视歌全面开花,这条路上能走的这么顺的背后肯定有人。
这一点都不稀奇。
但能跟向来低调从来不接异性橄榄枝的沈听肆挂钩,这就真的是活见鬼了。
而众网友有类似猜测全是因为陈笑怡频繁出入沈听肆工作室,并且还是在耐人寻味的深夜。
陆尔拧着眉在那搜陈笑怡原声的视频,现场采访是最原汁原味的。
只是她听了好几个来回,愣是没觉出什么问题来。
恰好王倩如经过,也跟着过来听了一会,随后说了一句让陆尔头皮发麻的话。
“嗯?这人声音怎么跟你的这么像?”
陆尔倏然抬头,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你说什么?”
王倩如被她反应吓到,迟疑了下说:“你自己没发现吗?要不是我在这看着,还以为是你在说话。”
陆尔机械的转回头,重听了一遍,后背渐渐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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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商务大楼已经没什么灯光,零星的几盏也在逐次的熄灭。
室内静悄悄的,街上霓虹自大片的落地窗爬了进来,勉强可见内部轮廓。
加湿器“噗噗”的工作着,空调风也有序的往外吹。
手机屏上的冷光投射在陈笑怡微微发白的脸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恍惚无措,状态肉眼可见的紧张。
她快速瞟了眼桌后闭眼假寐的男人,明明看不清表情,但流畅的剪影依稀能辨别出鬼斧神工的模样。
长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让人见之恨不得虔诚膜拜,却偏偏搭了一个捉摸不定的性子。
陈笑怡从最初的兴奋激动,已经演变成眼下抗拒难受的状态。
工作中不知内情的人一见到她就羡慕嫉妒,更甚至巴结讨好想着能搭个顺风车。
都以为她是沈听肆身前的红人,日日召唤,夜夜临幸。
真是别搞笑了!
鬼知道她来这里不过就是对着空气说些有的没的,搞得跟个神经病一样。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懵的,沈听肆让她随意发挥,说点什么都可以。
陈笑怡实在说不出来,最后打算干老本行,想着唱歌可以,唱多少首都行。
结果一句没唱完,就被沈听肆轻轻抬起的手叫了停,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静静的落在自己身上,平静无波的吐出一句:“我说的话你听不懂?”
那么平常的一句话,却硬生生让她听出一身冷汗。
或许是长期身居高位带来的威压,又或者是隐含的不悦,反正两者都是她所承受不起的。
之后再不敢随意自作主张,言听计从到近乎卑躬屈膝。
只是她的表现并不让沈听肆满意,不知道是哪里不对,男人秀气的眉心就没放松过。
他总摇头低声自语:“不对,还是不对。”
偶然望过来的目光有明显的嫌恶,好像自己这张脸不配存于世上,但有时候又觉得是想透过她看着什么,一旦寻不见踪迹,那股子嫌恶便会肉眼可见的加深。
陈笑怡一度觉得自己不可能在这个圈子呆下去,战战兢兢苟活到现在也不过是沈听肆大发慈悲没使性子。
不过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大概也摸到了点门道,只要进了这扇门自己越是讨好他便越是不高兴,相反有点脾气或者说保持些自己的姿态,他反而会顺毛很多。
陈笑怡也不是傻子,网上查询过有关于沈听肆的小道消息,自然知道陆尔的存在,稍作留意就会发现微妙之处。
只是陆尔的声音全部存在于作品中,个人访谈类的视频根本没有,之前的配音比赛已经被复盘好几遍。
陈笑怡失望之余只能凭猜测以及沈听肆的反应尽量的朝陆尔本人靠拢,好在方向找对了,甚至某个夜晚还难得看到了丝他的笑容。
那昙花一现的笑容,现在想来都让她心悸不已。
“你在想什么?”
陈笑怡回神,最近太放松了居然这个时候走神,她吓得被口水噎住,咳了两声才说:“对不起,可能行程安排太满没睡好,所以走神了。”
黑暗中,男人靠在办公椅上,手上捏着的笔盖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这细细小小的声音就像蚂蚁的足迹一串串的落在陈笑怡心头,让人悚然。
“果然工作太多也不是好事。”
“不不不,我还是很享受忙碌的过程,感恩沈老师提携。”陈笑怡连忙大气不敢出的拍马屁。
沈听肆对这话没什么反应,睁眼望向茫茫夜空。
“明天开始你不用过来了。”他说。
因为沈听肆睡眠不好,一般陈笑怡过来都会呆到零点左右,但这天没有半小时他便让她走了。
陈笑怡脸色不太好看,觉得自己在沈听肆这头的利用价值快没了。
她有心还想问几句,但对着沈听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侧影,却愣是鼓不起开口的勇气。
门开了又关,昏沉的空间内仅剩了他一个。
沈听肆起身,双手揣兜站在落地窗前,脚下是整个南城的最中心,繁华的霓虹落入他的眸底,却激不起一丝波动。
不知过去多久,他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几分钟的视频赫然跃入眼帘。
陆尔站在设备后,手上捞着薄薄的稿子,一边跟外间的工作人员闲聊。
姿态放松随意,说到高兴处还一阵摇头晃脑,最后趔趄着差点从高脚椅上掉下来,视频中顿时一阵爆笑。
沈听肆脸上冰封很久的表情有了融化的迹象,清冷的双眼中漫上些许属于人间的温度。
这个视频来来回回已经看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像久别重逢的第一次一样让他感到心动。
真是让人意外。
沈听肆按停内容,盯着被定格的画面很久,才转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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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尔一晚上没睡好,就算如此,天刚亮时也爬了起来。
中途上厕所的王倩如吓了一跳,瞪大眼看着她,“今天什么日子?”
陆尔站在窗口喝水,闻声看过来,“干嘛?”
“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瞟了眼时间才六点左右,你往常可是不到十点不起床的。”王倩如都不急着解决生理问题了,新奇的靠过来,“你们俩今天有活动?”
“没有。”陆尔将她脑袋推掉,“单纯睡不着而已。”
“想什么心思这么重?”
陆尔停顿了下,才开口:“我在想如果急辞,领导会不会放我走。”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的,不论是哪家单位都不会喜欢员工急辞。
只是陆尔实在没得选,她老觉得不安,这种感觉在接到吴蕊电话后攀至巅峰且没有缓下来的趋势。
吴蕊觉得逃避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沈听肆眼下的状态明显是杠上了,只堵不疏不是良策。
说不定会把他逼得越来越偏激。
陆尔回想起最后那段跟他相处的时光,那时候的沈听肆就听不太进去旁人的话了,否则也不至于到要走人的地步。
当天她还是提了离职,台长惊得烟都抽不下去了,好说歹说一阵洗脑。
陆尔说:“家里有事实在没办法,按合同条例走,不要紧。“
台长面色难看地说:“那也不可能明天就走人,手头工作好歹要交接完,最起码一星期要的。”
陆尔犹豫了下,点头应承下来。
她想一星期应该来得及,何况别的事情也还需要处理,比如说柳慕远。
他在这里刚安居,若知道她又要走人,不知该是何反应。
下班时陆尔说了辞职的事情,柳慕远只是“嗯”了一声。
陆尔说:“你不问问原因?”
帽檐落下的阴影遮了他半张脸,将路上买来的可爱多塞进她手里,声音平静:“你开心就好,我无条件支持。”
抹茶味的冰激凌,陆尔低头拆,一边说:“我还打算再换个地方生活。”
“好。”柳慕远伸手过去将她手上的废纸接过来,攥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