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别说保安了,经理的脸也直接由青变红,他愕然抬头:“傅总?”
他不理解,为什么连他也被解雇了!
傅居年却没再看他,而是转身跟余漾道:“过来。”
说完就走。
余漾摘下墨镜,乖乖跟上,身后有争执和吵闹声,不过很快在周密的处理下归于沉寂。
傅居年把周密留下来处理这件事,因此上楼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总裁的专属电梯里,两人分别站在两边,余漾瞥着傅居年脸色,终于知道公司的人为什么在他出现后都噤若寒蝉,表现得那么害怕了。
他不说话时,的确挺吓人的。
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频频惹他生气的余漾这会儿反而不害怕了。
余漾小步挪过去,手臂几乎挨着傅居年的西装,她抬头看他,双眼浸润着明亮的水铜色,满眼好奇:“你为什么连经理也解雇了呀,他做错了什么?”
傅居年垂眸看了她一眼,复又抬头,看着前面的数字按钮。
隔了半晌,才开口。
“你跟保安争吵时,他在一旁看戏。”
这句解释让余漾惊讶了一下,她当时只顾得嘲讽狗眼看人低的保安,没在意看戏的那帮人。
作为前台经理,他提前赶到却不尽快处理纠纷,让人在大堂看笑话,自然是他的失职。
如果被有心人发到网上,舆论发酵一下,封睿也会跟着有影响。
傅居年这么处理不算偏颇。
叮咚一声,楼层到了,电梯门打开。
这一层都是傅居年的办公室,他走出去,余漾也跟上。
“看样子你听了很久啊,那个保安说的是真的吗?每天都有像我这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来骚扰你吗?”余漾跟他一直到办公桌前,像是故意气他一样,问一些不着四六的问题。
傅居年坐到椅子上,仿佛也知道她的意图似的,并不回答她。
余漾看着四周的环境,像傅居年这个人一样,他的工作环境充满压抑和无趣,艺术品不少,情趣却丁点都没有,刻板地摆放在置物架上。
她一边四下转着,一边自说自话:“现在我有点懂外界对你的传言了,我可能对你是有点误会……”
不愧是高岭之花,由内而外散发着老古董般的无趣,她现在有点理解黎欢说的那些话了。
但是这种人设,是装出来的,还是人本身就这样,仍亟待研究。
傅居年终于开口,打断她的碎碎念:“你来到底什么事?”
一张嘴就像在下逐客令。
余漾回过身,走到他办公桌前,双手按在桌面边缘,向前一倾:“我当然是来给你送东西的,你忘了?”
傅居年望向她,眸色淡淡。
隔了很久,他才道:“已经过去一周了。”
这话听来就有趣了。
好像在说,都已经过去一周了,我已经忘了,又好像在说,已经一周了,你怎么才来。
余漾自然自动理解成后者。
她双眼睁大,微露惊讶,反问他:“你等不及了呀?”
“你要是等不及,可以在微信上联系我啊,不要这么端着,端着多累啊。”
余漾笑着从包里掏出他落在洗手间的那块腕表,从前面递给他。
傅居年没有接,在她的调侃下,脸色似乎又冷了一度,声音里也没多少情绪。
“放下吧,你可以走了。”
余漾手顿在那里,愣了半晌:“就没了?”
傅居年抬眸,漆黑的眼里是理所应当的表情:“你想有什么?”
那语气仿佛是在说,别得寸进尺。
余漾早料到会是这样,她绕过办公桌走到他身边,义正辞严道:“我给你送手表,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傅居年不置可否。
余漾加重了语气:“你们公司的人欺负我,你是不是得给我赔礼道歉?”
白送过来的借口,不用白不用。
这次傅居年没有沉默,他转过椅子面向她,手肘搭在扶手上,表情还是淡淡的:“你想要我怎么感谢,怎么赔礼?”
余漾盯了他一会儿,突然弯腰凑过来。
傅居年太阳穴的青筋跳了一跳。
她忽然挨得特别近,浅色眼眸像晕开了神秘花纹,如猫瞳一般,慑人心魄,又引人痴迷。
人挨着近,气息也凑近了。
只在一呼一吸间就纠缠在一起。
平湖落子,涟漪泛滥。
余漾盯着他,撒娇似地试探道:“请我吃顿晚饭就可以,好不好?”
傅居年眼眸一闪。
兜了这么大圈子,最后就为了让他请顿饭?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过后,点头应了:“可以。”
余漾把手表推过去,笑得像只小狐狸:“傅叔叔下次可不要再把随身物品随意丢在外面了。”
说完,也不等傅居年回应,拎起包,边向外走边回头提醒他:“就今晚,过时我要加码!”
余漾出去时正好跟周密碰上,两个人从门口擦身而过。
人干净利落地走了,达到目的就溜,一点不拖泥带水。
周密进来,就看到老板颇为无奈地掐着眉心,似在发愁。
最近公司没有难缠的项目,傅总家里也一向都好。
那只能是为刚才的余小姐发愁了。
周密脸上是一贯的表情,开始给他说明楼下那件事的处理结果:“保安钱旭多是储家亲戚,走后门进来的,之前就接过几次投诉,本来要开除来着,但因为储家人说情,没有直接辞退,只是罚了工资。这次是您发话,估计储家人也不会说什么。公司承诺会将补偿金按入职时间全数发给他们,周经理那边倒是没什么怨言,甘愿认罚,但钱旭多走的时候,不是很情愿。”
周密一连说了很多,傅居年不知听还是没听,隔了会儿,他问道:“晚上有什么安排?”
周密快速回答:“跟裕华科技的王总有个合作要谈,八点,在GK。”
“推了。”
“好的。”
周密下意识应了,应完后愣了一下,抬头看过去,公式化的脸上终于出现点别样的情绪:“您确定要推?”
“推了,问他能不能另改时间,如果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周密知道他说的“不行就算了”指的是合作就算了,内心有一万个不理解。
放人鸽子的事,傅居年从没做过,尤其工作上。
当年他出来创业,家里本来就不同意,所以在创业初期,傅家没有给傅居年任何支持,全靠他自己摸着石头过河,自己闯出来了一片天下。
也因此,傅居年在他眼里是名副其实的工作狂。
他做事严谨,雷厉风行,滴水不漏,没有仗着自己傅家人的身份坐吃山空,认真对待工作上的每一件事,不仅对别人高要求,对自己也严格到苛刻。
周密忍不住问了一句:“您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傅居年已经开始工作了,头也不抬地道:“晚饭。”
周密心想,那一定是顿特别的晚饭。
所以,该不会,晚饭的对象,就是余小姐吧?
周密没有再问,横竖老板的私人空间也轮不到他瞎操心,正要转身出去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忽然响了。
傅居年也闻声看了过来。
周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串数字,没有备注,但是他知道来电的人是谁。
他看了一眼傅居年。
“是储小姐。”
傅居年眼里肉眼可见地闪过一抹烦躁。
周密猜测说:“可能是为了钱旭多的事。”
人刚辞退,电话就打来了,这个钱旭多的嘴也够快的。
“要不要接?”电话打过来大概率是来兴师问罪的,所以周密想问老板的意思。
傅居年摆手:“不用管她。”
周密点点头,收起电话出去了,隔了不到十分钟,他又敲响傅居年的门,进来后有些无奈地举起手机:“储小姐不停地打。”
周密工作电话很多,肯定不能关机了之。
关键是这个储小姐,人也不好惹,周密不好自作主张。
她本名储娇月,跟傅家有点亲戚关系,背后又有燕城沈家做靠山,是大小姐的命,一身的公主病,刁蛮骄横不讲理,在燕城都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对傅居年的死缠烂打,这些年闹了不少笑话,要不是傅家对储家有亏欠,傅居年根本理都不会理储家人。
知道给傅居年打电话如论如何都不会接,所以才不停打给周密。
傅居年皱了下眉,点头示意他接。
周密按了免提,接通电话:“喂,你好。”
那边传来嗓音清亮的女声:“周特助,打扰你了。”
与想象中不同,储娇月并没有一上来就兴师问罪,反而语气和声音都很礼貌,周密看着傅居年,掂量着该说什么话:“储小姐有什么事?”
储娇月笑了一声:“也没什么事,听说我家那个穷亲戚给公司惹麻烦了,还有脸给我打电话告状,被我骂了一顿,我就想问一下,二哥这会有空吗,我给他赔声不是。”
傅居年给周密使了个眼色,周密立马心领神会,对那边道:“老板在开会,况且人已经按规定处理了,老板不会怪到储小姐头上,储小姐不放心的话,我会把您的意思带给老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