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啊,不疼的,像蚊子叮一口,感觉不到就过去了。”
梅姐拿打耳洞的钉枪给她看,又撩起发辫给她看自己耳朵上,一边都有五六七八个,据说只有打在软骨上的那些会比较疼。
怎么办,她真的心动了。
盛小羽摸着耳垂,看向傅春野讨主意:“要打吗?”
“你想打吗?”
她点头。
其实她早就想打耳洞的,那些blingbling的耳坠饰品多好看啊,打了耳洞就能戴了。
可以前在家里怕爸妈唠叨,出来上学之后又缺乏勇气,怕疼。
孟菁华胆子比她大,为了玩乐队显得更朋克更酷,去打了耳洞,一边两个,但有一只耳朵没长好,有段时间一直流脓血,就把她给劝退了。
后来看到傅春野的耳钉,悄悄上了心,毕竟对于暗恋的人来说,所有可以作为礼物送给暗恋对象的东西都会留心的。
能跟喜欢的人戴情侣款的饰物,也是暗自幻想过的场景之一。
她本来想在生日之类的日子去打的,今天竟然遇到了,看来捡日不如撞日?
纠结了一会儿,小羽终于下定决心,打!
能跟喜欢的人戴情侣款的饰品,这种憧憬超越了她对疼痛的恐惧。
她也是到这会儿才明白,原来她是很期待跟傅春野有这份情侣间的默契的。
她坐在柜台边的高脚凳上,等梅子姐做好消毒的工作。多少还是有点紧张,呼吸都有点不太顺畅。
手突然被人握住,傅春野道:“别怕,疼就抓我的手。”
他其实一直坐在她身边,把她脸上那些细小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
这家伙就是怕疼,刚认识那会儿陪她去医院的时候就发现了,抽个血都能皱着眉头斯哈半天。
掌心相握的温度高过自己的体温,她一凛,注意力集中到手上,果然连耳朵上挨的那一下疼痛都没来得及仔细感受就过去了。
“好了。”梅子姐已经收起工具,交代道,“耳朵三天内不要碰到水,暂时戴着这个抗敏耳钉不要摘,别忘了每天用药水洗洗伤口。”
眼药水大小的一瓶药水,她直接交给了傅春野,让他作为“过来人”督促一下女朋友。
喜欢的四对耳钉最后都买下了,梅子姐给他们打了折扣,打耳洞的费用也没收。
从小店出来,傅春野耳朵上已经换上其中一对新耳钉,但他一直弯腰看小羽的耳朵,左看右看的,倒像是自己刚打了耳洞一样兴奋。
小羽还是有点担心,一直问他:“还好吗,有没有流血啊?”
“你看过武侠片吧,被剑刺中的人,只要剑不拔出来,就不会一直流血。你这现在有抗敏耳钉堵着呢,稍微有点红肿,不会流血的。”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啊?”
傅春野笑了笑,“就觉得挺开心的,这个纪念真的不错。”
也许很多年后,他们都还能回想起这一天——因为跟疼痛相关的回忆总会在大脑中停留的时间更久,同时带着对变美的期待,还有两个人将来在外观上的某种同步和默契,他们决定在一起了。
她克服对疼痛的恐惧打耳洞,其实多少也跟他有关,这让他感动。
打耳洞的时候就握住的手,出了店门也没有松开过。
松开就不知该怎么再自然而然地牵到一起了。
所以尽管有点热,手心里腻出汗水,两人也还是心有灵犀地谁都没主动松手。
傅春野点了外卖,打算跟她一起在公寓吃完晚饭再送她回学校去。
到了家门口准备开门的时候,牵了一路的手才不得不松开了。
可能因为有汗水,指纹锁刷了两次都刷不开,傅春野已经想好,今后要给她也录一个指纹,这样以后他打不开门的时候,她还可以帮忙。
正准备刷第三次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Surprise!”
傅年年举着个锅铲站在门后,看到傅春野和小羽,笑容更耀眼了。
“可算回来了,我正烧饭呢!欢迎啊小羽,好久不见了!”
“年、年年姐?”
“哈,今天不止姐,还有妈哦!”傅年年扭头朝屋里喊了一声,“妈,小野他们回来了!”
趿拉着拖鞋、长裙飘飘的傅天晴从房间里走出来,“回来了?这位一定是盛小羽吧?”
傅春野扶额。
小羽尽管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但还是竭尽所能地保持面上的镇静,叫了一声:“阿姨……好。”
“别客气,阿姨还把人叫老了,你跟大家一样叫我晴姐好了。”
年年姐,晴姐……这辈分不太对吧?
傅春野耐着性子道:“妈,你怎么来了?”
“你爸不是做心脏手术吗?我来看看他死了没有。”
“哎呀,妈,做心脏手术不等于会死!”傅年年插话。
“反正也差不多,好久没回春海了,顺道也来看看你们。这位小羽是吧,我听年年讲了好多你跟春野的事,来,过来这边坐吧!”
傅天晴举手投足都女人味儿十足,往沙发上一坐,丝质高开叉的长裙滑向一侧,露出白皙的大长腿,皮肤紧致细腻,身材窈窕无比。
这个状态感觉最多三十出头,说是他们同龄人也有人信,哪里像姐弟俩的妈妈啊!
她刚拿出一支烟,还没来得及招呼问小羽要不要,就被傅春野夺走,“我这儿禁止吸烟。”
她无奈耸耸肩,“那就吃糖吧,这个水果糖很好吃的。”
她递过来一个刚打开的糖盒,就是傅春野和小羽从教超买的那堆零食里的。
再一看茶几桌面和垃圾桶,就知道他们买的零食饮料已经被先行赶到的母女俩消灭得差不多了。
小羽偷瞄了傅春野一眼,仿佛能感觉到他额际的血管突突直跳。
他不知什么时候又重新攥住她的手,本意是想安慰她别太紧张。这会儿却是她紧了紧手心,反过来安抚他。
冷静,冷静。
作者有话说:
小野:有火箭吗?想把家里这两只送去外太空。
小羽毛:冷静冷静~
第47章
傅年年一直在厨房忙活, 她们好像买了很多食材,晚上准备做顿大餐。
寒暄几句之后,盛小羽看出傅春野的妈妈应该有话跟他说, 识趣道:“我去厨房帮年年姐。”
“这小姑娘不错啊, 就是矮了点儿。”傅天晴看着小羽的背影,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就把人带家里来?”
“她以前就来过了。”
“看来你外公当时给你这套公寓算是给对了,不光是有个自己的家, 恋爱的时候也可以随心所欲。喏,这个给你, 记得做好措施, 你们还年轻,别那么急着当爸妈。”
她从随身的铂金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纸盒扔给傅春野, 他起初还以为是烟, 结果是套套,而且十二连包, 比盛小羽之前那个“炫迈口香糖”还夸张。
她估计是从姐姐那里听说了他陪产检还在校内传开了的事。
他只觉得头大如斗:“妈, 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才不相信她回来看看他们姐弟俩的说辞。
傅天晴身边向来不缺男朋友,腻起来如胶似漆, 这回却没跟在左右,看来她是要处理私事, 并不想让外人知道。
她是活得很自由, 不过在这些问题上倒很拎得清, 所以这么多年财富都捏在手里, 没怎么被人骗过, 从不在男人身上吃亏。
她这辈子最大的错招大概就是前夫蒋承霖。
傅天晴还是点了支烟, “你外公不是不在了吗?三舅舅去年也走了,留下的财产怎么分大概要‘商量商量’,我回来跟他们打官司。”
傅春野蹙了蹙眉,“外公的遗产还没分清楚?”
父母离婚后,妈妈带着他远走海外,跟娘家那边也越发疏远了。
傅天晴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外公快五十才有的她,是原配太太去世多年后,跟续娶的妻子生的,掌上明珠一样捧在手里长大,而且她长得也像早早去世的外婆,要不是因为当演员这个人生志向跟家里发生冲突,外公把大半家产都留给她一个人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几个舅舅当然不服气,他们跟这个最小的妹妹不是一个妈生养,年龄相差悬殊,感情本来也没有一般兄妹那么深厚,外公去世之后因为遗产的事已经开过几次家庭会议,每次都不欢而散。
那时候傅春野正忙于参加国内高考,没过问太多,但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能听出来,遗产分配的争议似乎跟他也有点关系。
也难怪的,外公生前最疼他跟姐姐,可以说是把对小女儿的爱都转移到外孙身上了。
至于给他留了什么、留下多少,他并不太关心,外公给他的这套公寓,已经是相当慷慨的馈赠了。
傅天晴也不缺钱,但她好强,留给她的东西,决不允许别人来替她擅作主张。
她嗯了一声,“主要是那个房子,你三舅生前一直住在里面,现在人不在了,房子当然要重新分割。”
那栋小洋楼,如今挂牌价过亿,周围都是各种历史名人故居,因为傅家以前是爱国实业家才一直自己拥有产权。老爷子其实生前立了遗嘱的,股票、现金、古董藏品都做了交代,只有这房子,说给没有子女的三儿子住到去世为止再做分割。
大家族这方面比较复杂,老爷子虽然有遗嘱,但几个儿子年纪也大了,有的竟然走在他前面,又都是成功人士,反而留下遗产给老父亲继承,所以后面遗嘱又反复修改过,这也是人过世后争议的来源。
谁也不会嫌钱多,尤其是还在世的几位舅妈和表兄弟姐妹们,时刻都盯着这块香饽饽。
“那你有什么头绪没有?”傅春野问。
“有啊,当然是请最好的律师和会计师做好完全准备再跟他们杠到底呗,让他们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这话不是开玩笑,几个舅舅都是当祖父的人了,家里一堆孩子得管她叫姑奶奶。
但听她说请最好的律师,傅春野有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找了舒诚的律所吧?”
想当年,两个人还在学校里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傅年年也带舒诚来家里跟他们吃过饭。
傅春野知道妈妈对舒诚印象很不错,后来得知他果然成了大律师,责备姐姐放弃那段感情太轻率,两人还因为这事儿大吵过。
“对啊,听说他们是春海做家族法律事务最好的所,不找他们找谁?”
“我姐知道么?”
傅天晴食指压在唇上嘘了一声,“我还没跟她说,暂时不要告诉她比较好吧?”
看来大吵的事儿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傅春野感觉很不妙,她们把他这儿当瑞士了是吧?中立国,又富裕,有吃有喝的,大战爆发前后先来做个会晤,谈的好就皆大欢喜,谈不好就当场开战,反正还有他在中间做调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