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家查来查去,却无一人能够查出,她究竟来自何处——
这又成了她背景深不可测的铁证。
毕竟连一群公子小姐都查不出的人,那她背后,一定有一只比所有势力都要强横的遮天之手。
楚卉安最初见到她时,被她的容色所慑,又听闻她种种传言,并未打算和她做朋友。后来相识久了才发现,宋荔晚虽然长了一张出尘绝艳的天仙面孔,可却不难相处,同她在一起,总有如沐春风之感。
楚卉安忍不住感叹:“你人又漂亮,性子又好。荔晚,你简直是天仙下凡,普度众生的。”
她说话总爱夸张,宋荔晚只是一笑,岔开话题说:“要去下注的话,现在去刚好,不然就要开赛了。”
楚卉安一向手臭,偏偏总是不服气,犹豫一下,和她说:“不然你替我选一匹。”
“我对这些可没研究。”
“赢了咱们五五分,输了算是我的。”楚卉安撒娇,“好荔晚,快发发神通。”
宋荔晚吃不住她缠,随手点了两匹赛马,楚卉安这才喜滋滋地走了。
等她走后,宋荔晚自己一人站在观景台上,眺望不远处的马场。
场上,骑手正有条不紊地安抚各自的赛马,有一匹马儿调皮,忽然一个后踢踩在积水上,溅了骑手满身。
宋荔晚忍不住笑,身旁忽然有人说:“这匹马叫做‘塞壬’,曾经两次夺得德比马赛冠军。这次是它在新港首次亮相,许多人都在它身上下了重注,指望着能咸鱼翻身。”
“把命运寄托在一匹马身上……”宋荔晚并不为突然的搭讪惊讶,声音淡淡,“不觉得荒唐吗?”
“看来你不喜欢这样的比赛。”
宋荔晚不再和他闲聊,将手中马报轻轻一扬,遮住双手,交替间,指尖夹住了那人递来的东西。
她看也不看,仍目视前方:“这种东西,是给有闲心的人看的。我是个劳碌命,哪里品得出滋味?”
“若你是劳碌命,这世上,就没有好命的人了。”那人笑道,“宋小姐,时不我待,希望下次见面,能得到你的好消息。”
东西送到,那人便戴上帽子,像是和她毫不认识似的擦肩而过,汇入人群。
宋荔晚面不改色,在原处又站了一会儿,终于等到楚卉安回来:“荔晚,下注的人好多,我挤了半天,才挤进去。”
宋荔晚转头,却忽然顿住。
楚卉安已经乳燕投林似的凑到她身边,笑盈盈道:“还好有二哥帮我,否则,我说不定就赶不上开赛了。”
跟在她身边的男人,身后簇拥着五六随同,衣着妥帖优雅,站在那里,微笑着望向宋荔晚:“卉安,不向我介绍一下吗?”
“这是我的好朋友,宋荔晚。”楚卉安道,“荔晚,这是我的二哥,楚沛安,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了。”
巧,倒是真的巧。
宋荔晚想起上次同他见面时,还是在公海的巨轮上。那时他远不如今日威风,在她面前,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既然他要装不认识,宋荔晚自然配合:“楚先生好。”
楚卉安又说:“二哥在这里有包厢,咱们不用和别人挤在一起看了。”
宋荔晚却说:“卉安,今日风大,吹得我有些头痛,我想先回去了。”
她是个娇生惯养的玉人模样,像是说话声音大一点,就要把她给震碎了。
楚卉安不疑有他:“那我陪你……”
“你和楚先生一起就好。”宋荔晚觑了楚沛安一眼,“记得告诉我,今天获胜的马是哪一匹。”
楚卉安仍恋恋不舍,可宋荔晚态度坚决,已经向外走去。
逆着人群,如一尾鱼,腰肢款摆,从头到尾,简直无一处不美。
走到门口时,宋荔晚被人拦下,宋荔晚毫不惊讶,连眼神都欠奉:“你敢拦我?”
“若是平时,我自然不敢,只是今日,事急从权。”楚沛安微微躬身,“宋小姐,请您稍候。
“有人,想要见您。”
-
狩猎场上,植被茂盛,越野车颠簸着驶过黄泥小道。
车上,靳长殊微微侧头,手中猎丨枪举高,视线透过瞄准镜,将红外线准心对准丛林中某个方向。
临近傍晚,蒲来的日光仍旧炽热,空气如同凝固的油脂,牢牢团在肌肤上,哪怕车中冷气开到最足,仍令车中的人满头大汗。
唯有靳长殊,额上不见丝毫汗意,侧脸线条冷峻,如同精心雕琢而成的冰雕玉石,苍白冰冷,矜贵昳丽,透着一股难以难说的疏离之色。
身旁,跟着他一道的老猎人忽然压低声音:“来了!”
下一刻,一阵虎啸声传来,惊天动地,引得丛林都发出惴惴不安的响动。树摇影动,橙黑色线条的身躯若隐若现,带着无法忽视的腥气迎面扑来。
连老猎人都紧张不安地握紧猎丨枪,靳长殊唇角,却勾起一个浅淡弧度,冰白指尖毫不迟疑地扣动扳机。
“砰——”
子弹划破空气,下一刻,虎啸声猛地加大,那只体重超过五百公斤的猛虎再不藏匿身形,一跃而出,冲向越野车。
老猎人惊呼:“老虎发疯了!”
开车的司机也受到惊吓,猛打方向盘,车轮陷入坑中,向着一侧倾斜,全车人都颠簸起来,只有靳长殊丝毫不乱,借着向心力优雅调转身形,猎丨枪在他手中,如同最贴心的工具,稳之又稳地又是一枪射出。
麻醉弹精准地没入猛虎颈中,靳长殊浓黑眼底,映出猛虎利齿獠牙,离他不过方寸。
却在触碰到他前一刻,力竭匍匐在他脚下。
烟尘四起,老猎人惊叹道:“这只‘杀人虎’在村庄中肆虐已久,多少猎人围追堵截,都被它逃脱了,没想到栽在了您的手中。”
靳长殊却意兴阑珊,随手将枪抛到一边。
身后,又停下数辆越野车,其中一辆打开,总助跳下车来,上前一步:“先生。”
靳长殊正蹲下身去,打量昏睡的猛虎:“说。”
总助吞吐片刻,到底道:“找到宋小姐了。”
靳长殊眸色暗了暗,抚在虎头上的手劲一重,冷不防沉睡中的猛虎突然张口,咬向他的手臂。
这一下,是强弩之末,可利齿嵌入手臂,疼痛仍不是常人能够忍耐。
靳长殊却只一皱眉,反手自腿侧抽出匕首,毫不迟疑刺入猛虎颈下柔软的皮毛之中。
匕首虽小,却锋利无匹,这头恶名昭著、曾捕食超过二十人的杀人虎,终于吐出最后一口气来。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总助回过神来,连忙要上前来,却见靳长殊随手掰开虎口,漫不经心地抽出自己受伤的手臂。
血顺着苍白修长的小臂向下流淌,聚在指尖,滴落入泥泞之中。
靳长殊微微垂眸,面上飞溅几滴赤色,衬着他浓墨重彩的眉眼,邪肆而妖异,英俊到了几乎不似真人的地步。
总助递上手帕,他接过,将指尖血渍拭去,唇角扬起一个冰冷弧度。
视线落在虎尸上,却又像是望着旁人。
“不识抬举的东西。”他音色冷淡,如断金碎玉,“就该断送在我手里。”
作者有话说:
大吉大利,今晚开文~
携我们荔晚和靳狗给大家问好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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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吃过人的“杀人虎”按照规定要被猎杀,所以靳狗还是很遵纪守法滴~
第2章
02
宋荔晚神情霎时间冷了下去,如一樽精雕细琢的神女玉像般。
眉眼冷淡,悲悯肃丽。
“若我说不呢?”
“宋小姐。”楚沛安态度和煦,唇角含笑,可意态坚决,“请不要让我为难。”
他身后,随从们架起密不透风的人墙,挡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一个个虎视眈眈,警惕地望着她。
这样的做派,像是生怕她肋生双翼,飞过他们头顶不见了踪影。
宋荔晚有些想笑,却也明白,他们只是听令行事。
而那位发号施令的人,或许尚且远在天边。
宋荔晚问:“靳长殊人呢?”
她直呼靳长殊大名,楚沛安咳了一声:“先生正在来此的路上。”
“通风报信,你也是楚家大少,就甘心情愿做他的一条狗?”
她是故意想要激怒他,楚沛安却道:“想当先生的狗,竞争也很激烈。”
宋荔晚:……
宋荔晚简直怀疑,靳长殊是不是什么邪丨教丨组织的头头,不然怎么跟在他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神经病?像是把侍奉他,当做了这世上最幸福的一件事。
今日,看来是注定走不了了。
宋荔晚懒得再和楚沛安周旋,扬起下颌,冷淡道:“走吧。”
楚沛安领着她自VIP通道上了楼,楼上皆是包厢,落地窗边配置了望远镜,一旁还有大屏幕,无死角地向来者展示场上的赛事。
宋荔晚进房,只一眼便看出,这里一定是所有包厢中,观景角度最佳的那间。
楚沛安已经向她介绍道:“这一间是先生的包厢,我将卉安安排在隔壁我的那间。”
宋荔晚并不欲自己的朋友知晓,自己同靳长殊有所瓜葛,楚沛安这样安排,正合她的心意。她走到一旁坐下,楚沛安没有离开,却也没有一同坐下,只是站在门前。
宋荔晚知道,他这是防备自己逃跑,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靳长殊那个人,心胸格外狭隘,他的东西,别人看一眼,他都要发疯。
而她,恰巧也被划分在了“他的东西”这一栏。
场外,第一轮比赛已经开始,远远望去,一马当先的是匹白色的马,而那匹被寄以厚望的塞壬,却落在了最后。
楚沛安适时地解说:“那匹塞壬开赛前闹脾气,咬了隔壁的马一口,起步晚了近半分钟。”
宋荔晚道:“原来赛马也有这样不务正业的时候。”
“它今年三岁,正值壮年,往日成绩不错,所以哪怕偶尔调皮捣蛋,主人也并不责罚。只是再过几年,待得比它更优秀、更年轻的赛马长成,或许便没有这样的优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