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苒走过去,翻开第一页,上面是从她朋友圈拓下来的酸菜鱼图样,是她最喜欢的菜色。
许瑾南轻咳一声,不太好意思,但看乔苒眼神亮晶晶的,又挺直脊背,主动凑过去解说:“本来有聘用的厨师,但你一直没到,我就让他们先走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去厨房试试。”
乔苒:?
乔苒:“你之前没跟我说过会做饭。”
“......”
那时乔苒刚毕业没多久,跟许瑾南确认关系后,总拿着肥皂剧里的情节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等许瑾南终于忍不住疑惑的时候,她甜丝丝地勾着他的时胳膊,指着手机里的做饭视频问:“我也很喜欢吃,你可以不可以给我做?”
视频里的菜是西红柿炒鸡蛋,不需要太长的制作时间,但许瑾南只是单看了一眼,便说:“我不会做饭,如果你吃腻了现在的口味,我可以换个厨子。”
乔苒其实只是希望两个可以更亲密一点,不是想让人没工作,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问问。”
此时的许瑾南沉默下来,显然也跟乔苒一样陷入回忆。
半晌,他跟她诚恳道歉:“我出来打拼那么多年,不可能不会做饭。我那时......忽略你了。”
他没有找理由,没有为自己开脱,睫毛也慢慢低垂下来。
乔苒望着他的眼睛,看到了无尽的后悔。
许瑾南握住她的手,试探性地将她带进怀抱里,见乔苒没有躲避,这次啊加大力道,按住她的肩膀:“我错了好不好,可以原谅我吗?只要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乔苒愣住,继而笑了。早就看到了许瑾南的改变,不然她今天根本不会来,不过看到他后悔害怕的样子,还是蛮爽的。
乔苒故意没有回抱他,谁叫许瑾南曾经那么过分,现在被虐也是理所应当的,耳边不停地传来他的道歉,就在乔苒洋洋得意的时候,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句话:
等等——她衣服上不会都是烤串儿味儿吧。
乔苒赶紧将许瑾南推开,往后退了一步,嗅了嗅自己的手腕,没闻到异味。
许瑾南的眼神却小心翼翼,带着试探,似乎在说:“是我冒犯你了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瑾南变得尤为尊重人,有时甚至有些矫枉过正。但凡乔苒露出类似“拒绝”的情绪,他都会往后退一步,思索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环境太安静,乔苒有些无所适从,轻轻挠挠下巴,问:“什么菜都可以做?”
许瑾南点头,信心满满,转头去厨房找围裙:“对,随便点,想吃什么都行,食材我早就准备好了。”
许瑾南家里有一个双开门冰箱,曾经里面只用于储存矿泉水和面膜,但这一次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食材。
乔苒忍不住多看了许瑾南一眼,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变得过于居家,她倒还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些想笑。
乔苒心情好得不行,考验他似的,认真比对着菜单上的内容:“你可以先准备一下食材,我是食肉动物。”
许瑾南立刻打算提前切肉,但菜刀似乎钝了,摩擦生肉的时候好几次打出溜,乔苒忍不住发笑,许瑾南像没听见似的,赶紧在四周围找磨刀石,耳根红彤彤的。
乔苒抿抿嘴,不再给他压力,开始低头查阅菜单,一下子选了好几个菜色。
最后她心满意足地合上菜单:“你不会嫌我难伺候吧,这么多菜让你一个人做。”
乔苒声音又甜又腻,仰着蜜粉色的小脸,娇嫩得像是刚出水的芙蓉花苞。
许瑾南听出她调笑的意味,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嗓音又低又沉:“这是我大显身手的好机会,感谢还来不及。”
乔苒听到回话忍不住匿笑,怕被他发现只好捂着嘴,坐在高脚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悠着身体:“嗯——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许瑾南:“要什么给什么。”
乔苒环顾四周,狮子大开口:“要你全部家当呢,你可是我认识为数不多的有钱人之一。”
许瑾南丝毫不留恋:“拿走。”
乔苒:“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心血。”
许瑾南笑了,摇摇头:“没用,如果这些东西不能给我带来幸福感,那就是没有价值的死物。我何必为了这种死物奔波一生呢?”
乔苒点点头:“那能签合同吗?”
许瑾南:“笔在书房。”
乔苒从椅子上下来,还真去书房找纸笔了,然后坐在椅子上写写画画。
许瑾南切好了肉开始调酱汁,很快浓郁的香气裹在肉片上“刺啦刺啦”下了锅,没多久,他又将裹着酱汁和面包糠的肉块翻了个面,手法熟练,如果乔苒不看脸,一定以为面前这位是个厨子,可他动作又太优雅,像极了正在艺术品。
乔苒:“其实如果你做餐饮行业,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食物的香气很快散逸出来,惹得乔苒的味蕾不停叫嚣。
乔苒将写好的合同递给许瑾南,笑盈盈地说:“签字吧,不是试探哦,我现在真的是个向钱看齐的人。”
乔苒经历了这么多,亲戚朋友的恶语相向,同事的阴谋诡计,最后被生活重拳出击后,在过去的血与泪中得出地接过就是——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
谁有钱,谁是爸爸。
乔苒拿着手写合同往前递了递,许瑾南洗完手,接过来看。
【许瑾南先生无偿捐赠乔苒女士西郊别墅一栋,公司股份百分之30......】
乔苒:“这个签完是要去公证的,不过你不签也行,我理解,因为我的确是——空手套白狼。”
不是说爱她吗?
拿出真枪实弹。
乔苒笑眯眯地看着许瑾南,眼角弯着,像极了算计人的小狐狸。
许瑾南是个讲究“投资回报率”的商人,这种无厘头的合同估计第一次见。
可他没犹豫,接过签字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后,乔苒顺势将印泥递给他,等盖上手印后,这才将手收回来。
许瑾南问:“这样你会有安全感吗?”
乔苒当了一次社会蛀虫,心情有些澎湃:“你就不怕我卷钱跑了?”
许瑾南:“公司有你的股份,我们将会是长期绑定的关系,这样一来,我安心了许多。”
乔苒挑挑眉毛:“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得去公证处。”
东西拿到手,以后总不会饿死了。
爱和面包,缺一不可。
乔苒点了一桌子自己喜欢吃的菜,发现许瑾南果真将厨艺练得很好。
导致酒足饭饱后,她没能回家,睡在了楼上曾经她待过的小屋里,大汗淋漓地运动之后,她被拎着洗了一次澡,然后再一次和心爱的男人相拥入眠。
这一次,她睡得甘甜。
次日中午,乔苒才能回家,刚一开灯,就看见了满脸阴沉的姜屿森。
姜屿森眼神凌厉,手机朝桌子上狠狠一放,响声大地让乔苒打了个激灵:“你还知道回来?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昨天就觉得你不对劲儿,果然,让我堵到了吧!说,干什么去了!”
“......”
姜屿森忽然看到了什么刺眼的东西,眼睛猎豹似的锐利一眯,迅速从沙发上蹿起来,扯住乔苒的衣领。
一个粉红色的小草莓映入眼帘。
姜屿森额头的青筋砰砰直跳,咬牙切齿:“又是许瑾南对吧?混账东西,跟谁示威呢这是!”
乔苒也没想到许瑾南会在自己身上留下标记,只是出门的时候他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入她肩窝上,过了一会儿就感受到微微刺辣的轻痛。
乔苒将他推开,赶紧作势检查自己:“你干什么啊?”
许瑾南轻抚她的脸:“我很快就得回公司处理事情了,想再用力闻闻你。”
他是狗吗?还闻来闻去的。
乔苒只顾着脸红心跳,再也没精力去察看刚才咬过的地方,现在想想,许瑾南的确是故意给姜屿森看的。
许瑾南知道姜屿森的敌意,于是宣示主权外加报复。
姜屿森愤怒地转来转去,最后深深叹了口气,刚要说乔苒什么,眼睛落在桌子上的合同上。
“这是什么?”姜屿森捡起来,很快被上面的内容惊呆了,看看淡定喝茶的乔苒,又看看面前的白纸黑字。
“许瑾南亲自签的?”
“是啊,”乔苒靠在沙发上,喃喃,“我都有点不适应。”
姜屿森飞快拿出手机,在上面搜索词条:“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等我查查,他是不是快破产了。”
“......”
乔苒放下茶杯,伸了懒腰,昨天晚上运动得太厉害,浑身疼,在姜屿森查资料的时候,慢吞吞的朝卧室走。
姜屿森在她身后惊出国粹,紧接着传来捶桌子的声音:“你发了啊乔苒!许瑾南还真签......你们还去公证了?!”
乔苒将卧室门关上,免得姜屿森像个野狗似的冲过来。
窗外,风将云层刮出几层光线的缝隙。
暖融融的光线落落在枕头上,她深吸口气,将自己摔在被褥里,随之被弹起来的还是有夹杂在空气中的细小绒毛,阳光的味道席卷而来。
乔苒很快就睡着了。
没过几天,许瑾南的公司在这场商战之中大获全胜,可同时和他们共同登顶的是“乔苒,订婚”的词条。
朗廷大厦内,满是热烈庆祝的气氛,员工们张灯结彩,疲惫的眼神里终于迸发出生机的光亮来:“不愧是许总,好好整治了一下裴家的那群小人。咱们之前是不跟他计较,啧,还真以为自己有个几斤几两了?”
“就是,”员工们纷纷叫嚷,“没学到什么技术,光走舆论风波有什么用,我们许总才不会被这种舆论压倒呢!”
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稳重的林于渊凑到许瑾南旁边:“老大,恭喜你双喜临门,终于要订婚了!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许瑾南:?
林于渊看着许瑾南蒙掉的眼神,表情也落下去:“不、不是你和乔小姐订婚吗?我看微博......”
林于渊将手机递给许瑾南,新闻词条内的置顶视频里,乔苒挽着姜屿森的手,穿着红色晚礼服,明艳动人,像极了豪门姐弟,而她身边走着韩皓年,仿佛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林于渊一下子就知道坏事儿了,果然许瑾南连大衣都没穿直接冲出门去,正在互相道喜扯皮的员工们一脸蒙:“许总?怎么了许总?”
林于渊也赶紧跟上:“没事没事儿,你们庆祝。”
林于渊紧赶慢赶,一路追到地下室,只要遇到和乔苒有关系的事情,许瑾南的思路就仿佛被定住了一样,一定不能让他自己去,不然真会出什么事儿来,可许瑾南脚程太快,林于渊刚下楼,正好看见许瑾南开着蓝色的布加拉迪绝尘而去。
林于渊:“老大,老大带我一起去!”
地下室里全是他的回声,可怜巴巴地无人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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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瑾南驾车来到乔苒家,按了几遍门铃都没人接,电话也一直在通话中,最后他挫了挫牙,在楼道里找了半天,最后在脏兮兮的夹角旮旯摸出一根铁丝,吹了吹,打算怼上锁孔。
刚探入进入,门忽然从里面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