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柠眼神都写着四个字——果然如此。
“秦戍,你睡觉的时候从不穿这么多。”路柠好似不打算放过他,“所以是从外面匆匆赶回来?黎阳坝这么大点地方,你来回跑三圈都耽误不了一个多小时,所以应该走得挺远的,我猜是杀青了,要回江城了,走了那么远,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路柠一句句逼问,攥着秦戍衣领的手不自觉收紧,秦戍不得不低头靠近她,远远看去,就像是路柠揪着他的衣服,仰头贴了上去。
路柠直视他的眼睛,要从那双纯黑色的眸子里找出什么来。
“秦戍,为什么呢?你有什么不敢说的呢?”
秦戍脑仁酸胀,不知道是因为额头的伤,还是因为路柠的靠近。
那细白的手指就这么拽着他,秦戍想,算了,都他妈回来了,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这可不算是他不遵道德,纯粹是脑子受伤了不好使,神智出了问题,谁都不能怪他。
喉结滚了几滚,他的音调无端低了几个度:“路声声,从我决定要来黎阳坝之前,我就在织一张网,而你是我唯一的猎物,现在不是收网的最佳时机,可我是个没有耐心的猎人。”
秦戍找到她揪着衣领的手,缓缓往上带,最后,指尖点在他凸起的喉结上,脆弱又性感。
“我落在你手里,你要入网吗?”
秦戍深情的桃花眼近在咫尺,路柠浑身像是过了电,指尖蜷起,挠痒痒似的划过他敏感的肌肤。
秦戍没忍住吞咽的动作,双手移到路柠的腰侧,猛然用力,路柠身体前倾,二人胸膛相贴,几乎要被秦戍这么直直抱起来。
“说话啊,路声声。”
路柠仍旧一手捏着他的衣领,一手停在喉结处。
在秦戍直直的眸光中,路柠踮起脚尖,将他的头颅拽得更低,一吻轻轻印在他的喉结上。
房门对面的窗户没有关,个位数温度的风扬起米白色的棉麻窗帘,光影明灭摇晃,映在静止的两人身上。
时间只过去须臾,却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
越过那条蝉鸣不止的梧桐大道,碧绿浓荫罅隙里的稀碎光阴裹挟着向前,洁白的裙摆蹁跹缠绕着天蓝色的军装,少男少女的剪影穿过二十多岁的风,吹到今天,他们还是心动的模样。
第39章 第三者
路柠砰一声关上房间门, 后背紧紧贴在门板上,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下又一下, 咚咚咚……
急促的呼吸和要短路的脑子, 发软的腿和被吻到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明明不是第一次经历的小姑娘, 可路柠还是忍不住紧张,手心里都是汗,一颗心无论如何平复不下来。
她曲起食指放在唇边, 不用照镜子, 她都知道那里一定一片红润。
门外是林诚的说话声。
“我老远就看到你在这,大巴车不是都开走了吗,你别告诉我你没上车。”
秦戍不耐烦地打断他:“来找我干什么?有事到我房间来说。”
咔哒一声门锁契合声,交谈被两道门隔绝。
满室寂静。
路柠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
她两手啪地拍在脸蛋上, 果然烫得不行, 她使劲搓了搓脸, 唇边笑意逐渐漾开,弧度越来越大, 能咧到太阳穴去。
路柠忍不住窃喜偷笑,大冬日里都觉得黎阳坝到处红杏枝头春意闹。
她想大声尖叫, 可对面一定会听见, 便在没多大点的地方转着圈儿地活蹦乱跳,从门边一直转到床边,扑进柔软的被子里, 两条腿在空中来回飞蹬,拖鞋被甩的东一只西一只。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谈恋爱了啊!
兜兜转转, 还是最初那个心动的人!
路柠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嘿嘿笑声被捂得闷闷的, 仍掩不住她的雀跃欣喜,快呼吸不上来了才把自己解救出来,她裹着软被变成蚕蛹,在床上来回打滚。
心动的力量大概就是一万伏不致死的高压电,快乐得要了命了!
路柠脸都要笑僵了,嘴角还是放不下来,她头一回觉得自己八成有受虐倾向。
路柠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在床上摸了半天,摸到她的手机,这等消息,当然要第一时间分享到闺蜜群里。
路柠:【!!!】
路柠:【有件事我说出来以后你们不能打我】
路柠:【我和秦戍又在一起了】
等了会儿,韩韵和陈悦可一个人都没回复。
是太忙了没看见,还是被我的爆炸性消息惊到不知该怎么回复?
路柠没管,手指继续打字。
路柠:【我知道,我这样的行为的确是有些没出息】
路柠:【但是四年前的事都不是我们本意】
路柠:【要打要骂二位随便,但你们还是要祝福我!】
路柠:猫猫骄傲抬头.jpg
下一秒,对面终于有了动静。
秦戍:【?】
路柠一个鲤鱼打挺……没坐起来。
被子裹得太紧了,她一时半会儿折腾不出自己来,她就这么直挺挺躺在床上,见鬼一样盯着手机屏幕。
完了完了,果然是乐昏了头,连消息发错人了都没发现。
路柠一着急,赶紧想去撤回。
秦戍:【不用撤回,我已经截图了】
秦戍:撤回也没用我不仅看到了我还要到处乱说.jpg
路柠的手无力下垂,再也笑不出来了,甚至有点儿想哭。
十分钟前,他们才刚刚复合而已,她就展现出了她如此迫不及待的样子,这何止有些没出息,简直是一点出息都没有。
路柠在被窝里懊丧蹬腿,天杀的敲门声就是此时响起来的。
“路声声,我进来了。”
秦戍听起来礼貌的嗓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沉沉笑意。
下一秒,门开了。
路柠飞快拉起被子盖过头顶,大气都不敢出。
秦戍一开门,看见的就是乱成一团的床铺,床单揉在一起,一条蚕蛹挂在床边,只要里面的人稍一翻身,就会掉到地上。
他无奈地笑了下,长腿往那边迈。
秦戍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指拨了拨被子,露出路柠头顶的一小撮毛,他有些好笑。
“路声声,快出来,”他诱哄道,“才刚和我在一起,你就要把自己憋死了,是不是不合算?”
话落,那撮呆毛又往下滑了滑。
“我不。”路柠的声音闷闷的,“你先出去,你出去了我就出来。”
秦戍单手撑在膝盖上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可爱的一小团,起了逗弄的心思。
“好啊,不过你得等我会儿。”
路柠等啊等,头顶一点动静都没有,厚厚的被子不透气,热量聚集,越来越烧得慌,烧得她想钻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刚探出头,只听一声薄薄的轻哂:“舍得出来了,小蜗牛?”
秦戍的大手探上她的脑门:“还好,没有发烧,不过没发烧的话,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路柠对上他带笑的眼睛,又想缩回蜗牛被里。
秦戍没给她这个机会,从地上站起来,弯腰倾身,捞过路柠的被子,轻而易举把人打横抱起。
路柠一声浅浅的惊呼,下意识把脑袋伸出来。
秦戍胳膊掂量两下,笑着说:“看来这几个月的投喂还是有效果的,是重了点。”
“你还好意思说,”路柠一只手攥住他衣领,威胁道:“把我喂胖了,我还没找你兴师问罪呢。”
秦戍扬了扬眉:“胖?你哪里胖?原来不好好吃饭,饿的太瘦,现在么——”他有如实质的目光往下流连,“该长的地方长起来了而已。”
路柠的脸实在红得不能更红,耍流氓她从来都比不过这人,只能转移话题:“你带我去哪?”
秦戍把她放在小沙发上,使她能坐起来,被子拖曳到地毯上。
他单手撑在路柠身后的墙上,弓着腰,额头挨近她的,纯黑瞳仁一片潋滟。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路柠眨了眨眼睛:“什么?”
秦戍撸了撸她发蒙的脑袋,笑意扩大:“我去给你把床铺好,你在这坐着,别胡思乱想,嗯?”
原来是要给她铺床啊。
路柠下意识看向她的床,然后就想捂住眼睛。
乱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刚进行过激烈的房事。
秦戍看出她的羞赧,终于良心发现,不再继续逗她,转身去给她铺床。
路柠坐在沙发上,被子自然滑落,她束缚许久的身体得到了解脱,狠狠松了两口气,就这么看着秦戍的动作。
在部队养成的习惯,秦戍直到现在,不管走到哪,都会把床单铺得没有一丝褶皱,被子叠成豆腐块,做起这些来得心应手。
他一身纯白色的高领毛衣,黑色长裤,肩膀平直宽阔,随便往那一站,就是典型的衣架子,这一套衬得他气质疏朗如月,高不可攀。但他弯腰按平床单时,透着让人想要亲近的烟火气。
很快,路柠的床便焕然一新,整洁得像是商场的样品床。
路柠把被子也递给他:“还有这个。”
秦戍很自然地接过,路柠支着下巴问他:“你和林诚说什么了?”
秦戍淡淡道:“跟他说,我有女朋友了,准备官宣,让他和公司的人商量公关方案。”
路柠瞬间坐直了身体:“你要官宣?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