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说是来学习,路柠当然不能只让他在一旁看着,拿出一双新的一次性手套扔给他。
“过来,”路柠吩咐,“帮我把这些羌活叶片都称量好,放进离心管里。”
一次50微克,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离心管还没有他小拇指粗,秦戍哪里干过这么细致的活?
弄了两管,他就开始出汗,笨手笨脚的,桌面上全是叶片碎末。
路柠全然没有要管他的意思,在那边操作仪器。
秦戍不甘心受这冷落,眼睛不住往那抹纤细的身影上瞟。
“路老师,这好难啊,你有没有什么更简单的办法?”
路柠心里冷哼一声。
切,臭男人,果然要耍花招。
路柠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帮他看,嘴上还不忘损人:“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弄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秦戍佯装无辜:“是我的错,路老师别生气。”
“镊子给我。”路柠朝他摊开掌心。
秦戍把小镊子放进去,分离时,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手指。
隔着两层薄薄的一次性手套,那触感并不直接,痒痒的,酥酥的。
路柠抬眼看他,这人规规矩矩穿着实验服,里面的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不合身的外衫严丝合缝勾勒出他精瘦的肌肉,似是下一秒就要从这斯文败类的外表中释放出凶猛的野兽。
可他偏偏清隽浅笑,眉宇深邃疏朗,桃花眼明亮真诚,仿佛雪山脚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无赖样藏得极好。
路柠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用镊子夹起叶片,向他传授经验。
“不用那么细致,有个大致的估计就行,基本上直接撕一半就差不多,先称一称,多了少了再说。”
路柠做得多了,熟能生巧,一下称出来47微克,她放下镊子:“这就可以了,不是定量实验,不需要一定精准。”
秦戍就两只眼睛,全落在路柠干净的脸蛋上,分不出一道多余的视线,自然没看见路柠一下夹了多少。
路柠也不点破他,直接让他试。
秦戍就试,不知是不是故意和路柠做对,他连镊子都用不好,一袋标本被他戳的没几片完整的。
路柠实在看不下去,亲自上手帮他。
两手相触,路柠握着他的手背,清晰感受到他滚烫的温度。
心里像是莫名塌了一块儿。
秦戍笑了,另只手从她身后绕过,将她圈进他与实验台之间。
实验服有些紧,支撑不了他张开双臂的大动作,于是秦戍稍稍倾身,缓解实验服的压力,这样一来,他的呼吸喷洒在路柠白皙敏感的颈后。
秦戍察觉到她的紧绷,不以为意,明知故问:“路老师怎么不继续了?”
这声音带着钩子。
路柠深呼吸一口气,咽了咽口水,并不知道,她通红的耳垂完全落在了秦戍眼里。
她听到身后一声轻促的笑,有些腿软。
下一秒,她感觉到秦戍再次俯身,湿热鼻息钻进耳窝里。
怎么?终于要说骚话了?要表白了?
路柠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只听秦戍说:“以牧哥哥刚走,要是知道我们这样,他会不会生气呀?”
作者有话说:
羌活——一种中药,的确有这方面的研究,但是不多,也没有特别瞩目的成果,不过小说不代入现实,我的女鹅一定能把羌活发扬光大!
第37章 等分手
凉水泡不开绿茶。
路柠一冷到底, 镊子尖头掐住了秦戍手腕处的软肉,下了死手,秦戍疼得倒吸冷气, 松了桎梏。
路柠就势转过身, 镊子抵在他身前, 阻止他继续靠近,半眯起眼睛,眸光危险:
“你要是再胡来, 就给我滚出实验室。”
秦戍搓着手腕, 路柠是真狠心,手腕肉眼可见的红肿,维护他的竹马都到了罔顾人命的地步。
秦戍学乖了:“刚才是求学心切,我学会了, 要不要展示给路老师看?”
“谁要看你?”路柠懒得搭理他, 走出实验室, 把另一边的沈词安叫了过来,“师兄, 你教他。”
沈词安一看秦戍的狼狈样,嘿嘿直乐:“师弟, 这是怎么了?”
秦戍还疼着呢, 怪可怜的,但他很坚强:“没事,是我太笨了, 不怪路老师生气。”
这种外柔内刚的角色最容易赢得观众喜爱,果不其然, 沈词安就看不下去了。
“小师妹, 师弟头一回进实验室, 都是这么过来的,咱们慢慢教。”
路柠语气微凉:“你哪来的师弟?”
沈词安一把勾过秦戍的脖子,拍拍他胸脯:“喏,刚认的,人家叫我一声师兄,我当然得照顾师弟了。”
“那你们师兄弟俩好好玩。”路柠冷冷道。
她不再管这两人,专心去做自己的实验。
沈词安同情地安慰秦戍:“没事,师兄在这呢,实验室的有毒试剂我都锁起来了,你的小命在这里不会有危险的。”
话落,路柠一记眼风扫过来,沈词安忙揽着秦戍的肩往另一边转。
秦戍比他高出太多,沈词安费劲得很,就松开了他,一指实验台:“这是干嘛呢?”
秦戍:“路老师让我把这些样本都分成50微克一份,放进离心管里。”
“提羌活DNA呢,这简单。”沈词安撸了撸袖子,“来,师兄跟你一起弄。”
有沈词安的帮助,进程快了很多,把样本处理完,沈词安拿出一管钢珠,让秦戍在每个离心管里放一颗,又找出一瓶白色粉末,指导秦戍加进去。
“这个是pvp,防氧化的,加一点点就行,等会儿送去研磨,钢珠在研磨过程中负责把叶片打碎。”
沈词安把秦戍说的话当真了,一步步向他解释每个步骤,讲完了还会问一句:“听懂了吗?”
秦戍态度端正:“听懂了,谢谢师兄。”
“然后配平放入研磨机的铁盒子里,配平就是对称放。”沈词安说,“高通量研磨机转速每秒钟三十下,速度很快很危险,所以用的时候一定要当心。”
研究所的高通量研磨机有年头了,秦戍颠了颠一个铁盒子,跟他巴掌大,约莫有一斤重,这要是以每秒三十下的速度飞出来,能要了人命。
可谁知沈词安接下来一句:“这研磨机几十万,坏了就完了。”
秦戍:“……还是人身安全更重要。”
沈词安摇了摇一根手指:“不,钱最重要。”
这实验室究竟有多穷,秦戍算是看明白了。
必须得和林诚商量,给实验室投资了,路柠每天都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工作学习,让他怎么能放心?
秦戍这么想着,沈词安已经固定好了两个铁盒子,插上电源,按下开关键。
类似于直升机起飞的声音在实验室骤然响起,实验台桌面上的圆底烧瓶都在晃——平时是不这样的。
沈词安脸色变了变:“我靠,我忘记按插销了!”
路柠也听到了动静,研磨机几乎在原地跳了起来,下一秒,没按插销的两个铁盒子以每秒中三十下的速度嗖的两下飞了出来,直奔面前那俩大傻子——
砰!咚!
一声巨响,一声沉闷。
沈词安不是第一次对付这种情况,抱着脑袋就蹲下躲——他不蹲也是可以的,因为他太矮了,根本就砸不着他,铁盒子飞到了后面墙上。
而另一声,则是由秦戍的天灵盖贡献出来的。
沈词安心有余悸地站起来时,还在后怕,心说幸好他机灵,而身边人形一晃。
秦戍直挺挺得倒下了。
“沃日!”沈词安再爆粗口,眼瞅着秦戍俊秀的脑门上多了个大包。
秦戍被突如其来的铁盒子砸到,视线半明半暗之间,他看见一袭白大褂的路柠蹲在他身侧,这狠心的女人终于担心他了。
紧接着,他听见路柠无措、惊慌的声音,带着哭腔,让他心里一疼。
而她说的是:“怎么办啊?以牧哥他们应该还没走远,要不我现在给以牧哥打电话,让他先回来一趟。”
沈词安忙不迭答应:“好!”
?
好个屁!
决不能回来!
秦戍撑着一口气,硬是撑开了只能睁开半条缝的眼睛。
“我……我没事,不要麻烦林医生。”
路柠是真的快急哭了:“怎么没事,你的头起了这么大一个包呢!”
沈词安捞起铁盒子:“是啊师弟,你看,这么硬的盒子角都被你磕平了,还是找医生来看看,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说完他又扔了:“不对,不是这个,这是砸我的那个。”
秦戍:“……”
他好像知道沈词安为什么延毕了。
“真没事。”秦戍摸了摸额头,肿了,疼得要死,“看着严重,但是不疼。”
看着路柠湿红的眼眶,秦戍的心软得不成样子,路柠几次在他面前哭,都是因为他,这比额头的伤更要命。
秦戍努力挺起上半身,抬起一只手,指腹揉上路柠的眼睛,指尖一片湿热。
“路老师,”他勉强扯出一抹坏笑,“不生我气了?不嫌我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