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韵不太理解学霸的世界:“去空军大学,很委屈?”
陈悦可拿一块马卡龙塞住她这个漂亮笨蛋闺蜜的嘴:“啧,因为上军校不用交学费,每个月还有额外补贴,省钱!”
韩韵快被噎出白眼,她顺了好半天才把气顺下去。
“不是,穷到连学费都交不起吗?”
韩韵问路柠:“路小柠,裴宣说的是真的吗?当初你俩谈恋爱的时候,没听你跟我们提起过啊。”
路柠愣愣回神,不知不觉中,她端着茶杯举了许久,韩韵问她话,她才感到手腕酸。
“他的家事,我不好往外多说什么。”路柠淡淡垂眼,把茶杯放回碟子里。
韩韵和陈悦可没好奇什么,秦戍的家事算是豪门秘辛,路柠不往外传,也有道理。
红色茶汤在描金骨瓷杯里漾开一圈圈涟漪,路柠克制住手腕的颤抖,没人发现她心底的震动。
这些事,秦戍从未向她提起过。
往事不堪回忆考证,一些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细节,在四年后才被慢慢唤醒,拨动路柠的心弦,等待她亲手拂去上面的蒙尘。
初见时,路柠被他明亮的天蓝色军装晃了眼睛。
秦戍和其他人不同,成长在骨子里的矜贵和教养,使得他在五大三粗的军营里,像是颗蕴着清光的明珠,莹莹清辉,不争不抢,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仿佛他生来就被人仰望。
所以路柠一开始以为他是高门大户的子弟,从小接受优秀严苛的教条约束。
在一起后,秦戍没有隐瞒他身无长物的事实,路柠有惊讶,却并未有门第观念,在她心里,真挚的感情胜过一切金银珠宝。
尽管手头拮据,两人的恋爱依旧甜蜜,秦戍给了她很多钱所不能带来的浪漫惊喜。
最俗的东西,就是那条项链。
秦戍花光了本就不多的积蓄,给她买了一颗小钻石,分手时,路柠一气之下把项链扯断了,钻石丢在雨里,项圈被她当手链在手上绕了几圈带着,一次出野外的时候不小心丢在了山上。
他是个很骄傲坦然的人,一般男生可能会介意自己家境不好,羞于启齿,但他不会,他会在路柠答应表白前,佯装可怜,向她撒娇:
“我很穷诶,没有钱去很贵的餐厅,但我会做很多好吃的,没有人吃的话我会很难过诶,你愿意做我唯一的食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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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婚礼正席,宾客如云,高朋满座。
韩韵和路柠凌晨就起床化妆,去陈悦可的房间帮忙,需要伴娘忙的事情很多,路柠脚不沾地忙了半天,早饭就吃了两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到了堵门的环节,累到虚脱的几人还是力气陡生,力拔山兮气盖世,外面新郎和伴郎硬是挤了半天门,才挤开一条塞红包的门缝。
韩韵捏了捏红包的厚度,大手一挥:“姐妹们,放人吧。”
伴娘们松了手,伴郎们吃奶的劲却没放松,大门被骤然怼开,伴娘们纷纷避之不及,仰着身子往后跌,一时间惊呼声四起,场面极度混乱。
路柠踩着高跟鞋,同样重心不稳。
摔倒前,一只有力的手从熙攘人群中准确向她伸来,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温和的力量渡过来,路柠感觉到自己被人拽着,强硬地改变了命定的轨迹。
所有人都在手忙脚乱,偌大的婚房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
只有秦戍的怀里是安稳的。
路柠甚至还能分神想——以后她结婚了,一定不要堵门这个环节。
脑海中短暂地划过这个念头,路柠被秦戍牵着,越过人群,站到了不起眼的墙边。
“在这里休息会。”秦戍说,同时,他松开了她的手。
路柠去看陈悦可,裴宣被人按在地上开始宣读结婚保证书了,没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才安心待在这里。
她想问秦戍,你也不去帮忙吗?
可问出来,万一秦戍真去了,就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偷懒了。
秉承着有人陪我,那我就不尴尬的想法,路柠安安静静不说话。
一旦放松下来,各种痛就找上了门。
路柠的脚没好全,穿高跟鞋转着圈似的忙了一上午,这会儿脚腕又酸又麻,她悄悄脱了鞋,脚趾点在地上转了转脚踝,小声嘀咕:
“要是能泡个脚就好了。”
热水淹没脚背,一定很舒服,但也只能想想,路柠丧气低头,脖子痛了才抬起来,她想找秦戍说说话,分散注意力。
可秦戍不知何时已经失踪了。
也对,他是伴郎,还是名人,总不会真陪她在这傻站着。
路柠再次丧气低头。
不多时,视线中多了一盆水。
路柠一怔,愕然看着放下水,慢慢直起身的秦戍。
秦戍:“等会儿洗脚水自己倒。”
似乎还不满意,他抬起浓黑的眉毛,用不耐的腔调再次强调了一遍:“别想太多,我这可不是在追求你。”
第18章 手捧花
路柠:虽然很无语, 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房间很大,但是禁不住人多,专门的摄影师就有四五人, 亲朋好友加上伴郎伴娘,屋内足足挤了几十人。
可见裴家虽然煊赫, 但是并没有其他豪门那么多的规矩, 婚礼图的就是舒服热闹。
路柠坐在人群后,一边脱鞋一边淡定地打量四周。
她不是很愿意被人发现自己在闺蜜的婚礼上偷懒泡脚。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陈悦可和裴宣身上,没有人会往身后的角落看。
受伤的脚腕泡进热水里,每一个毛孔都舒适张开,一个上午的酸乏劲慢慢消解,路柠舒坦地在水里动了动脚丫。
秦戍一身黑色西装,单手抄兜站在她身边, 往下瞥她一眼,看见十个圆润白嫩的脚指头在水盆里翻腾, 水面上不时咕嘟出几个泡泡。
他捻了捻手指,还是没忍住,长指拨了下路柠今日的丸子头:
“好玩么?”
路柠仰起脸,下意识抬手护住头发,凶巴巴地:“你别弄它,造型师扎了好久才扎出一个这么圆的丸子头出来呢。”
“我没弄它, ”秦戍不愧是影帝, 扮无辜对他来说信手拈来, “我就是摸了一下。”
路柠:“……”
话题不对劲了起来。
她及时踩下刹车,两手扶着丸子头,前前后后仔细整理,但是因为看不见, 美甲上的钻石不小心勾出了一缕发丝,完美的发型有了缺憾。
路柠看着垂落下来的头发,怔了片刻。
没毁在秦戍手里,竟然被她自己毁了。
身侧传来一声闷闷的笑,路柠循声,去找那个幸灾乐祸的人。
秦戍松开了西装扣子,一席正装被他穿出放荡不羁的纨绔样,顶着张漫不经心的帅脸,深黑色的眼中分明是戏谑。
“你还笑?”
无形中的引线被点燃,呲着火花炸开。
路柠挑起头发往脑后甩,“看见我倒霉你就开心了?”
这话说得既无厘头又冤枉,路柠说出去时,底气并不足,可她就是看不得秦戍因为这事笑话她。
比被人发现她偷偷泡脚更让她头皮发麻。
“是有些开心。”
秦戍倒是把这冤枉话承了下来,并且打算将“无赖”二字贯穿到底:
“看你生气的样子,比平时好看,或许是因为气色更红润?”
不止是气色红润了,路柠觉得她都要气血上涌了。
跟他说话,十句里有八句要生气,剩下两句是无语,而且还要保持微笑。
这么一想,更气了呢。
怀揣着进一步乳腺增生的想法,路柠贤者般闭上眼,心里不停劝诫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直到脑后传来一股轻柔的拉力,有人在拽她的头发,路柠张开眼皮,往身后一看,果然是秦戍在作祟!
小辫子捏在他手里,路柠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言语上假装和他好商好量:
“它都已经那样了,就放它一条生路吧,别霍霍它了,成吗?”
秦戍懒懒地吐出四个字:“看我心情。”
洗脚盆里猛然激起一朵大水花,路柠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成了拳头,裙摆面料都被她捏皱了。
念及等会儿还要出去见人,裙子太皱有损形象,路柠默念着“不要生气”,使劲捋了捋裙摆,企图用手心灼热的温度把那处熨平。
可对她形象损伤最大的人还没松手呢!
路柠语气不太好:“你干什么呢?”
秦戍不紧不慢地说:“马上就好了。”
除了头皮偶尔会传来几下麻麻的感觉,不太疼,路柠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头发正在经历些什么样的摧残。
“你怎么和中学生一样呢?”路柠瓮声瓮气地说,“爱玩女生的头发。”
“别的就算了,这话我不认。”秦戍吊儿郎当地说,“我上学的时候从来不扯女生头发,我和那群中二少年可不一样。”
“哦。”路柠波澜不惊,“看来你这中二病迟了十年才发作,别人十六岁就康复了,你二十六岁才犯病。”
秦戍似乎气笑了,胸腔蓦地漫出散漫笑意。
他俯下身,几乎贴在路柠耳边,潮热气息拂过,路柠耳窝泛起酥麻的痒意。
路柠心脏一紧,以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浑话,可那奇怪的触感只停留了一瞬便离开,秦戍的身体继续往下,他的脑袋停留在她身前,在路柠完全僵硬时,他伸手,从她手腕上摘下用来当装饰的粉蓝色发圈。
指尖擦过手腕内侧的瞬间,路柠几乎停止了呼吸。
那里的皮肤被呵护得很好,也很敏感,男人粗糙的指腹滑过不到半秒,撩起一阵绵痒。
路柠任由秦戍拿走发圈,在她头上施为。
很快,秦戍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