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两天也去看了他们收的简历,猎头也在帮忙挖人。”他叹了声气:“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仙女姐姐最合适,你要不再跟她商量商量?”
萧以南揉揉眉心,淡声说:“先继续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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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天,林瑾去律所上班,赵林找她们开了次会,安排了下周的工作。
除去手头在办的涉外案件,还另给林瑾安排了一个即将开庭的案子。
开完会,她查看手机,《加油吧!实习生》节目组的导演也发来条消息,让她周二周三补两个镜头。
晚上回家,林瑾问萧以南,病治得怎么样了,她下周估计很忙,没法回家加班。
萧以南正靠在沙发上看游戏资讯,闻言,懒懒瞥她一眼:“又不是什么正经病,你忙你的。”
有了这话,林瑾更加放心地投身工作。
最近,她也明显感觉到萧以南的强迫症没那么严重了。刚开始那段时间,他看见桌上有东西,或是浴室台子上多了她的一根口红,都是眉头一皱,然后刻意转移注意力。
现在他看到就看到了,有时候顺手给她收进去,有时甚至没什么反应,转头该干嘛干嘛。
之后的一周,林瑾每天几乎凌晨一两点下班,萧以南把她接回家之后,她还要去书房继续加班。
他陪在身边,有时实在太困,催了几次,林瑾都说马上结束。
这“马上”一等又是两个小时,他困得就靠椅子上睡着了。
几天之后,林瑾早上上班,因为严重缺少睡眠,冲了两杯浓缩咖啡还是不顶用。
团队的工作容不得有人拖后腿,她上周申请回家加班已经有些影响进度,同事有意无意提过几句。她作为通达的新人,这周恢复正常上班,不得不加倍努力些。
上午还有案子要开庭,她强撑着打起精神,收拾东西去法院。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连续熬夜,每天睡三四个小时的情况。但像这次这样,连续熬十多天,还是头一次。
也不知有没有年纪上来,以及缺乏锻炼的原因,她觉得最近几天记忆力都不太好,精神也很难集中。
有时早上起床,萧以南跟她说着话,她就晕乎乎地开始走神。
其间,萧以南又忍不住劝了两次让她换工作,她坚持不换。他自己说得有点烦躁了,有了吵架的苗头,就暂时打住。
到了法院,官司打完,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就感觉心跳特别快,头痛欲裂,还有点恶心。
想着下午还有小组的谈论会要开,林瑾拿出手机,一边看着群里消息,一边走到电梯间。
乘电梯下楼时,她突然感觉很想吐,随后,整个人眼前一黑,脑袋重重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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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X SOUTH总裁办。
萧以南正在跟投资部的总裁说话,手机就响了。
看到是林瑾打来的电话,他微有些诧异。
这么久以来,她好像从没在工作时间给他打过电话。
萧以南抬手,示意桌前的人稍等,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
对面响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林瑾女士的先生吗?”
萧以南眉头微皱,“我是,你是?”
电话里:“我是xx区人民法院的,林瑾女士刚在我们电梯里晕倒了,叫了120送来医院,现在正在检查。在第三医院,一楼急诊。”
萧以南站起身,匆匆往外走:“谢谢,麻烦您了,我马上过去。”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啦hhh,还有一两件事收个尾,预计三四天正文能完结的样子。婚礼,宝宝什么的就放在番外。
以及,姜儒的社恐婚恋故事,还没想好呜呜呜,有的话估计也是个短篇,想好了就一并写在番外。(估计会是双社恐,或者社恐+社牛的组合?)
第54章
林瑾醒来的时候, 还是觉得头很晕,脑袋侧面好像也闷闷的疼,像是被人打了一棒或是磕到哪。
她缓缓睁开眼, 白光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好容易才适应。
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她四处看了看, 好像是在病房。
看阳光应该是在正午时分,房间里空空荡荡,萧以南穿着件黑衬衫和黑西裤,一身黑, 坐在不远处的沙发。
一只手背上打着点滴,林瑾尝试用另一只手支着身子坐起来。
听到动静, 萧以南掀起眼皮, 站起身。
林瑾晕乎乎地看着他, 表情冷得没一点温度,眉头微蹙着, 步伐沉沉。
她微微张口, 发出的声音虚弱又无力:“我怎么了?”
萧以南站在床边, 低头睨着她, 嗓音低沉,沉重的语气中透着关切:“你在法院晕倒了,刚做了检查。”
说着, 就摁了旁边的铃叫医生进来。
他继续道:“长期熬夜导致的脑供血不足。”
林瑾不知道“脑供血不足”是个什么概念,沉默片刻后,问:“...严重吗?”
萧以南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像憋着什么话没说, 眼神一时间复杂极了, 似乎还压着火气。
没等到他开口,医生和护士就先进来了。
说检查都做过,情况不算严重,大概率就是长期熬夜、作息不规律导致的。
问了她现在哪儿有不舒服,又安排了几个检查,建议再住院观察一天。
最后,医生很郑重地强调,让他们别不当回事,要是再这么下去,血栓、脑梗、动脉硬化都有可能,年纪轻轻的,别折腾自己身体。
等医生和护士暂时出去后,病房里又只剩下萧以南和林瑾两人。
萧以南表情沉重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语气比她听过的任何一次都要严肃,甚至带着些命令的口吻。
“林瑾,把律所的工作辞了,这班别上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闻言,林瑾抬头看了眼他,又垂眸,不知说些什么。
刚听医生说完,她第一反应是后怕,第二反应...有点不甘心。
不仅是做律师这行,各行各业,拼命工作的人不在少数。她身体又一直没出过问题,也没什么基础病,怎么别人好好的,就她多加几天班就进医院了。
萧以南见她不说话,站起身,语气更沉了些,透着隐隐的压迫感。
“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不要命了?工作也命都重要?”他顿了顿,克制道:“如果你觉得工作比命都重要,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不知怎么的,林瑾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听着这语气,莫名鼻子就发酸。
她往后躺回去,声音很小:“等我再想想...我现在头好晕,不想想这些...”
萧以南看了她一会,表情也缓和了些,坐在她床边,语气比刚才软了不少。
“对不起,我也是着急。先不说这个。”
“还难受吗?”他抓过她另一只手,捏在掌心,“要不要睡会儿?”
林瑾也确实感觉累了,全身上下的血液像是被抽空,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嗯”了一声,缓缓阖上眼。
萧以南正准备抽开手回沙发上,刚动了一下,就被她拉住。
她声音很小,说话含含糊糊的,像小猫的呜咽声。
他大致听清,她说:“别走。”
萧以南心里瞬间软得不像话,坐回她床边的位置,把她手抓紧了些,轻声:“不走,在这儿陪你。”
“睡吧。”
他另一手拿着手机,给吴助理发了消息,让把他这两天的工作安排全都取消或者延后。
......
这一觉,林瑾在病床上睡得并不安生。
睡着了头还是晕的,一个接着一个地做梦。
她梦到了小时候,逢年过节跟周萍一起走亲戚。
从亲戚家出来之后,周萍就会念叨着跟她说,这家孩子在学校成绩不好,或者是谁家年轻人在外面没找到好工作,每月才赚一两千,累死累活的,连自己都养不起。
这种话题的结束语也都是一致的,让她好好学习,以后找个好工作,嫁个好老公,别像xx家的xx一样,活了半辈子都没出息。
后来,又梦到自己上大学的时候。
她在北阳法政大学读的本硕,整个学校的人基本都是同个专业,僧多粥少,“卷”的要命。
有时为了一个奖学金名额,同学之间互相举报;为了保研的均分排名,期末考之后追着老师各种花式要分...
考研党蹲在教学楼楼道里,顶着压力边哭边背书。
学校里最优秀的一批人,大部分都选择了当律师,以进红圈所为目标。
她还梦到了读研期间的事,在北阳一家知名红圈所实习到毕业,最后没拿到offer。她后来又投了很多家,最终只能进金石这家精品小所。
......
从梦里醒来,天色将将有些黑。
应该是刚过日落的时间,房间里没开灯,搭配消毒水的气味,暗沉沉的压抑,她更觉得有些胸闷气短。
林瑾微眯着眼,睡出满头的汗,还没从刚才一堆乱七八糟的梦里彻底醒过神。
她想着刚才的梦,也回忆过去近二十年的生活,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一直以来,她脖颈间就像被根无形的绳索栓着,一路向上走,最终被冲入洪流中淹没,却还是只能苦苦挣扎向上。
她一直对周萍的观念想法持怀疑态度,但好像又潜移默化地被影响。
林瑾忽然觉得,她也没有那么喜欢通达律师的工作本身,工作也非她生活的全部。
从前听说人死前都有走马灯,如果她哪天真因为加班工作猝死了,她走马灯的最后一幕...就是自己在办公桌前敲电脑。
稍稍抬起头,看见萧以南还在床边侧坐着,他身高腿长,床又矮,看姿势就觉得他坐得不大舒服。
林瑾声音有些哑,小声唤他:“萧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