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音方向感差,她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到只匆匆来过一次的柏泽清的家。
在看到柏泽清的车时,林颂音的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
她真的找到了。
等到她视线再往前看过去,就看到那个她正在寻找的身影正伫立在他家的大门口。
只是因为被小花园的树枝遮挡,林颂音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颂音终于感觉到惊喜。
她笑着往那个方向快步跑去,正想要开口叫他,这时才注意到柏泽清为什么会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去。
她脚步顿在原地,就看到柏泽清的身前站着一个矮他一头,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女人。
她的裙角在风中摇曳。
林颂音想起易竞说的,柏泽清周一就要开始工作了,可能这个女生是他公司的员工,提前把工作内容告知柏泽清。
林颂音没有多想,她只是忽然想到她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忘记一件事,那就是她和柏泽清不太方便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外人面前。
因为他们之间还没有可以公之于众的合适的关系。
这样想着,林颂音站到了墙面背后。
“大晚上的还这么忙,讲事情就不能快一点吗?”她低下头小声吐槽道。
从温暖的车厢里出来,她慢慢开始感觉到冷了。
早知道,林颂音就应该带一件柏泽清的大衣出来,现在还能取暖,而且易竞就快回来了,他的衣服放在那里也不是办法。
这样想着,林颂音又回头看了一眼。
柏泽清真是可恶的资本家,这么冷的天,谈事情都不请人进去谈的,给他打工真倒霉。
她从口袋掏出手机,打算趁着等人的功夫打开app背几个单词。
不久前和柏泽清去法国,林颂音才发现原来勤背单词真的是有用的,至少在她有勇气和别人交流时,能够更快地让对方理解自己想说什么。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转回头,就看到柏泽清终于推开了他身后的门。
只是,那个女生并没有离开,而是跟在柏泽清的身后进去了。
林颂音面上的表情在这一刻凝滞住。
她几乎是第一秒就认出路灯下一闪而过的侧脸的主人。
那才不是柏泽清公司的员工,是易竞的女儿,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易舒语。
林颂音不会认错,因为御林别墅的角角落落都留着她从小到大的照片。
其实林颂音看到那些照片,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妈妈去世以后,林颂音是从姥姥的口中得知,易竞在认识易舒语的母亲以后,抛弃了她的妈妈。
是易竞欺骗了两个女人,她妈妈没有错。
所以在被易竞找回来以后,林颂音想到和易家有关的任何人,都无愧于心。
但是现在,在得知御林别墅是易竞妻子的房子……易竞对不起她,可是易竞的妻子没有。
他们女儿的照片光明正大地摆满所有的角落,而她她偷偷摸摸地住着人家的房子,为了不被发现,行李随时会被收起、藏进储藏室。
就像现在,易舒语可以进入从小一起长大的柏泽清的家,而她却躲在阴影下。
林颂音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影子很长,但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
她知道自己该走了,但是还是站在原地,拿起了手机,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只是她的号码还没拨完,手里的电话就响了。
是柏泽清。
林颂音忘了是什么时候给他的号码改了备注:【当代教育家】。
在看到这个备注时,她还有心情微笑。
只是这笑容没能持续太长的时间,就像她那有时效的冲动。
林颂音在冷风里接通了电话。
“喂。”她说。
“才看到你给我打的电话,怎么了?”柏泽清的声音较之往常有些低沉,似乎刻意放低了音量。
今天早上在她的房间时,他也曾这样对她说话。
那个时候,林颂音觉得他有点温柔,但是现在,她只会想那是因为他身边有人。
“嗯,我是想说,我和老东西打完电话了,你现在要不要来接我去吃蛋糕?”她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她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这样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答案。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林颂音只能听到电话那端的呼吸声。
终于,她听到柏泽清开了口:“我这里有一点小事,可能需要一点——”
林颂音没有兴趣在听下去了,她知道自己是个吝啬的人,她给自己的感性时间就只能到这里。
林颂音想,她好像从来没有隔这么近的距离给柏泽清打过电话。
这种感觉有点浪漫。
他们之间有很多浪漫的时刻,但好像都是柏泽清对她做的。
这次是她主动的。
但这是第一次,好像也是最后一次了。
“那真可惜,吃不到巧克力草莓泡芙塔蛋糕了。”她发自内心地说。
柏泽清在那头无奈地笑了一声,笑声很低。
“会吃到的,等一下。”
林颂音听着他的声音,依然觉得很悦耳,很好听。
她打了个哈欠说,“算了,我才不要等你,而且我困了,准备睡觉了。”
柏泽清是在这时才意识到林颂音是认真的。
他在那头沉默了几秒问,“那蛋糕怎么办?”
林颂音没说话,她已经迫切地想要挂电话。
“你自己处理吧,我准备洗澡了。”
“我马上去找你。”
林颂音摇了摇头,“你非要来的话,明天早上再见吧,我现在真的困了。”
手机的听筒将她的情绪模糊化,柏泽清在听到“明早再见”这四个字的时候,那颗隐隐不安的心才落回原地。
可能她今天真的很累,而且她总是很爱睡觉。
“好,生日快乐。”
挂掉电话以后,他回到大厅,看到正在四处张望他客厅的易舒语只觉得烦躁无比。
他现在本该在去接林颂音的路上。
“你有什么问题不能问你的爸爸?”他对着她全无耐心。
“他对我会说实话吗?我是没长脑子?跑去问他?问他我还不如直接去问他给我找回来的姐姐。”易舒语随口说道。
柏泽清这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不准去找她。”他说。
“你千万别激我,我从小就叛逆。”易舒语从小最烦大人因为柏泽清比她大几岁,就让她听他的话。当然,他也没那个爱心理她,他们认识多年,话都很少说上几句。
她喜欢把他当空气,而柏泽清是真的把她还有许多无关紧要的人当空气。
只是这一次,易舒语对上柏泽清紧张的视线,她才后知后觉地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也是,不然他怎么好心让她进来说。
她捂着嘴巴“哈”地笑了一声。
“Oh my Gosh!”
……
而林颂音最后看了一眼柏泽清屋内的灯光,柏泽清似乎对她说过一句话,不要对他有太多的好奇,所以,这一次,她不打算好奇任何事了。
重要的是,她不会进入那栋房子。
因为他们并不相配。
这一刻,林颂音心里这盆短暂烧开的热水终于开始冷却。
回去的路上,她给易竞发去一条消息:【我可以跟许家的儿子周日见吗?】
【当然,你明天好好准备,有问题随时跟爸爸联系。】
这一条,林颂音没有再回复了。
第二天早上,林颂音醒得很早,明明昨晚并没有吃什么,可是一夜过去,她还是没有饥饿感。
刘妈上来叫了她一次,她也只是说,等饿了再下去。
刘妈没有再说什么,她下了楼,就看到柏先生正站在大厅内,神情看起来很冷峻。
刘妈昨天听易竞讲起过,柏先生下面应该不会再过来,她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他。
“柏先生,要吃早饭吗?”她客气地问道。
但是柏泽清像是根本无心听她的话,只是问:“她人呢?”
刘妈看他的样子,怀疑小林昨天和他闹了不愉快,也只是说:“到现在还没下楼呢。”
柏泽清“嗯”了一声后,没有再说任何话,直接上了楼。
他在来的路上才注意到昨晚十点多,易竞给他发来的消息。
易竞说了不少话,但主题围绕着“下面不用麻烦你照看林颂音了”这一点。
柏泽清对此只能想到一个理由:易竞打算让林颂音跟许见裕见面。
他一路将车开得飞快,但是他没办法直接问易竞,因为易竞从来没有告诉他联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