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泽清余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林颂音掀开眼皮,没想到柏泽清竟然会主动和她说话,她感到一阵受宠若惊。
既然柏泽清伸出了橄榄枝,林颂音自然而然地接过。
“飞机会飞多久来着?”林颂音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
“16个小时。”柏泽清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那我们要在法国待多久呢?”
“大约一周。”
林颂音顿了顿,再出声时,语气里尽是遗憾。
“好吧,好像没办法在法国过圣诞节了。”
柏泽清不知道她突如其来的失落是出自哪里,他忍住没有侧过头去看她。也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对圣诞节有所向往也很正常。
柏泽清皱着眉,正打算说点什么,就听到林颂音小声嘟囔着:“都说圣诞节打折活动很多的,看来要错过了,算了,本来也不是花我的钱,不给老东西省钱了。”
柏泽清无话可说。
原来她低落的情绪竟然是因为打折……
只有她会因为这样的理由不开心了,柏泽清这样想着,眉目却舒展。
只是在听到林颂音称呼易竞为“老东西”的时候,柏泽清直觉不对。
但是脑海里不由浮现起昨晚林颂音说过的话。
【你再唠叨下去的话,说不定我还会像刚才那样惹你生气。】
柏泽清骤然间闭上了嘴巴。
她是把吻当作还击工具的人。
见柏泽清什么话也没有说,这次换林颂音纳闷了。
“咦,我喊你的叔叔老东西,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你不应该教育我吗?”
林颂音发誓自己这一次绝不是故意的,她是在喊完“老东西”以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柏泽清措辞不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柏泽清面前,她精神会这么放松,甚至比在刘妈面前还要松弛。
柏泽清抿着嘴唇,再开口的声音有些说不出的低哑。
“你想我教育你?”
林颂音几乎要被他这个问题逗笑了,“当然不了。”
柏泽清沉着一张脸,没有再说话了。
半晌没听到柏泽清声音,林颂音不解地偷瞥了他一眼,他脸色怎么又不好看了。
是还在介意她称呼易竞“老东西”?还是说,说“不”也不对吗?
可是,哪有人抖/m到喜欢被教育的。
到了机场以后,林颂音始终跟在柏泽清身后。
她对机场的一切都感到无比新奇,但等到进入休息室以后,她还是忍住没有四处张望。
“我还以为我们会坐私人飞机去呢?”林颂音记得刘妈说过柏泽清有私人飞机驾照。
柏泽清本来在看财务数据,这时也因为林颂音的话转过头。
“你很想坐?”
林颂音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了想以后,还是摇了摇头。
她实话实说:“只是有点好奇。”
她又不知道柏泽清的技术怎么样,她可不想冒这个险。
柏泽清又回过头,简单地说:“我大哥有公务机,但是护理起来很麻烦。我讨厌麻烦的事,所以我没有。”
柏泽清说完,也搞不懂自己和她解释这些做什么。
林颂音听到他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柏泽清说自己讨厌什么。
真稀奇,他可是连老婆出轨都能预先原谅的人啊。
她条件反射地接话问道:“讨厌麻烦的事,那你为什么来做我的监护人呢?”
不过林颂音一问完话,就猜到柏泽清的回答了。
用脚趾头想,那也一定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帮易叔叔的忙”。
但是这一次,柏泽清沉默许久。
他半阖双眼,不知道在说给谁听:“因为,不知道会这么麻烦。”
第15章 柏拉图
柏泽清的声音透着倦怠之后的喑哑,林颂音本来还想反驳,就算她是麻烦,也是他自己选的,谁让他来掺和易竞的破事……
但一看临近登机,林颂音决定原谅他,就当作是对昨晚的赎罪。
登机以后,林颂音再一次深切地体会到金钱的无限可能。
从知道柏泽清花近十万块,只为了一张头等舱的机票,林颂音直觉他是不是脑子不好,那可是十万块啊……
只是,等真的坐进简约奢华的舱位后,她才知道原来在有钱人的世界里,一切都在为他们服务。
林颂音端坐在舒适的座椅上,面前就是可供娱乐的电视屏,座椅的扶手边是一堆可控的按钮,用来提供各项服务。
她实在不想自己表现得像是刚进城的土包子。
然而事实上,她确实是。
听空乘人员在给别人介绍飞机上可以上网,林颂音开始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头等舱的座椅怎么调整?”
柏泽清刚准备坐下,一转头就看到林颂音手挡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下一秒又低头研究座椅。
柏泽清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近她。
“座椅这样调整。”柏泽清语速平稳地说,其实这些空乘人员都会告诉她的,他没必要多此一举。
“懂了么?”柏泽清演示了一番。
林颂音瞬时记忆很好,很快就学会了。
“懂了,那等我困的时候,可以把椅子放平睡觉吗?”既然柏泽清都过来了,那他就好人做到底吧。
“可以,晚一点会有人来铺床。”
林颂音对此表示震惊,“铺床吗?”
“嗯。”
柏泽清之前就发现,当林颂音很满足的时候,从眼神到声音都会传递得很清楚。只是他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情绪可以传达得这样直接,直接到可以影响到别的人。
“还会给你提供睡衣。”他说完这句话,林颂音的眼神更亮了。
“真的吗?好看吗?”林颂音满眼都是雀跃。
柏泽清收回目光,尽可能冷淡地回:“我不知道。”
“好吧。”
等林颂音在座椅上舒心地吃完一顿完整的法餐以后,才知道这架飞机上只有四个头等舱的舱位。
她终于开始真切地后悔昨晚对柏泽清做出那个缺头脑的举动,不然现在她可以就可以对着他没完没了地问下去。
原谅她这个前不久才摆脱穷鬼身份的人实在有太多的好奇……
林颂音把洗漱完,又回到了舱位。
她和柏泽清之间隔着一个窄窄的过道,见柏泽清拉上了他的帘幕,林颂音猜想他大概是睡了。
她的座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放平,床垫上面也铺好了羽绒被。
林颂音发现自己头有些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喝了一小杯红酒,于是她也拉上自己这边的帘幕,躺下准备睡觉。
林颂音大约是睡着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强烈的耳鸣让她彻底恢复了清醒。
睁开眼睛,林颂音能明显地感觉到飞机在颠簸,她顿时有些心慌。
耳朵越来越痛,林颂音本能地捂住耳朵,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耳道捅,没过一会儿,她甚至感觉喉咙都有痛感传来……
她知道坐飞机会耳鸣很正常,所以并不好意思吵醒柏泽清,但是这毕竟是第一次坐飞机,林颂音还是感到害怕,呼吸也变得沉重。
林颂音试图闭上眼再睡一会儿,但那种鼓噪的动静越来越大,她还是坐起了身。
不知道柏泽清醒没醒来?
就在她想小声叫柏泽清的时候,众多的噪音中传来她极为熟悉的声音。
“林……颂音。”
身旁的帘幕伴随着这道声音瞬间被人哗一下拉开,林颂音睁开眼,几乎是下一秒,柏泽清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柏泽清半蹲在林颂音面前,双手将她仍捂在自己耳朵上的手给拉了下来。
“哪里不舒服?”他语气不复平常的不急不缓,大约是因为刚刚在睡觉,额前的短发看起来有些凌乱。
林颂音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模样,很快才想起来摇头,“我觉得耳朵好痛,耳鸣。”
柏先泽清闻言,神情恢复了松弛。
“没事。”他倾身往林颂音的方向靠近。
睡前,柏泽清也在飞机上淋浴过。现在,他们身上是同样的味道。
柏泽清抬起手,用双手的掌心轻捂住她的耳朵,林颂音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他们挨得太近,她呼吸间尽数都是他的气息。
柏泽清随即又松开双手,就这样重复了几次后,林颂音发觉自己好像真的不耳鸣了。
她一脸新奇地望向柏泽清,双眼因为刚刚的疼痛涌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水,在这样的光线里,像是一汪清池。
柏泽清原本在全神贯注地关注着林颂音的状态,他盯着她许久,在对上她这样的目光后,他慢慢松开了手。
“好点了么?”他问。
“嗯,这方法好神奇。”
耳朵上的那股热源离开,林颂音感觉不到不舒服,甚至飞机也不再颠簸,心跳声自然趋于缓和。
“嗯,”柏泽清终于起身,他清楚他只是在做自己应当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