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怎么想,没过是事实,语言天生就菜又不是她能改变的,这样想想,又理直气壮起来,抱着书的力度没这么紧了。
温择叙没错过她的小动作,不由得失笑。
走在路上。
郁清想了想,郑重地和他道谢:“谢谢你,帮了大忙。”
温择叙没纠正她说的‘大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不客气,以后有需要可以和我说。”
找熟人去和陌生人交涉,确实很好,但不是谁都愿意帮忙,郁清当温择叙的话出于客气说的,她也客气的应下。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交叠。
因为小插曲,两人热络了点,只是一点,两人的距离比去图书馆时要近了些,也只是一些。
郁清不擅长找话题,沉默地走自己的路,在经过职工小区路口,她问:“你真的不回家?”
温择叙语气染了几分苦恼:“上桌就催婚,还是和郁小姐自在些。”
和她相处自在?
这是郁清今年……今年还剩几小时了,不夸张说,是她这辈子听到最荒谬的话。
没有人会觉得和她相处自在,多数人认为她清冷,不爱和人交谈,在他们眼里,她性子天生就不讨喜。
郁清摁下心底汩汩涌动的温流:“你想结婚?”
温择叙盯着郁清看了几秒,说:“有句话说得很好。如果想结婚,不一定非要等爱情,跟一个仅是肉.体上或仅是精神上的朋友结婚也无不可。”[1]
郁清眸光涣散。
温择叙说得没错,这才是一个成人在思考择偶对象和婚姻时该有的思维,生活不是童话,现实刺骨。
总会结婚的,结婚不是非得爱情,只要合适就好。
两人在西门的一家餐厅吃了顿晚饭,温择叙依旧绅士地照顾着她,主动询问她的喜好,点单权交到她手里,遇到不顺,他会站出来和服务员交涉,她只需要好好吃饭。
两米外,温择叙正和服务员交谈。
他的语调微微沉,容止端净,细枝末节的事情全被他考虑到,郁清望着男人,他就如地下涌出的清泉侵没她,令人顿生好感。
用完晚餐,温择叙送她到回到宿舍楼下,临走前他说:“不是不回你微信消息,我觉得礼物很适合你,不想被你退回,但不知道你怎样才会收下,所以才没有回复。”
郁清站在石阶上,能看到他优越的下颚线,还是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
——不是假话。
外交部的精英,在人情世故上……也会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
因为他这句话,难以言喻的悸动在她心里此刻荡漾开来。
郁清没说收不收,道了谢,转身快步跑回宿舍。
她明白,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会跌落这个温夜。
他这个温夜。
冷了这么多年,忽然有人给她捂暖,怎么能不会摇摇欲坠……
可她这样的人,温夜是不会为她停留的。
郁清把礼物压箱底,继续过着她冷清的日子,依旧不知道自己能找什么工作,适合她的工作竞争压力大,很多职位更倾向于招高学历的人才,她的简历投出去无一例外的石沉大海。
元旦过完,以前社团的几个朋友攒了局,庆祝他们这一届即将毕业,郁清拒绝不来,再不喜欢社交也只能硬着头皮去。
做完兼职,郁清在搭乘地铁去的路上,关愫愫给郁清发消息说:【小清,我等过完年收假再回去住了,你也早些回家过年吧。】
郁清才记起来学校过年不能留宿,意味着她要和裘芯一家住一起,起码要住半个月,只是想想,她就觉得被压得透不过气来,胸口的气堵着嗓子眼,开口都艰难。
裘芯正好发来消息:【小清,今年过年是要住家里面?你妹妹也大了,不能和我们挤一个屋子了,今年过来你们睡一间屋。】
想到被宠成小公主的郭芷涵,郁清不寒而栗。
毕竟是借住在郭家,弟弟妹妹的骄横只要不过分她都会忍下,但并不代表她没感觉,心底还是排斥的。
郁清:【知道了。】
裘芯:【你爸过年肯定会给你说一堆胡话,你别搭理他!】
郁清想了想:【过年,我总要去看看他吧。】
裘芯:【郁清!你已经成年了,他不会再给你钱,不会养你,你没必要对这个男人烂好心,你忘了他给妈妈带来的伤害?】
郁清迟疑了下,裘芯又说:【妈妈当初生病是你郭叔叔陪着,如果不是他带妈妈去看病,可能你就没有妈妈了。你做任何事妈妈都没有意见,唯独不能和郁荆志有往来。】
再婚的裘芯已经尽力把她能给的给郁清了,算很合格的妈妈了。郁清告诉自己她比很多人幸运多了,要知足,要满足,妈妈就是在爸爸的事情上态度强硬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郁清不想招惹裘芯生气,忧心她的身体:【嗯,下次我不提了。】
裘芯:【这才是妈妈的好女儿,去学习吧,妈妈去忙了。】
郁清放下手机,看着对面玻璃窗倒映的女人。
素净到有些苍白的脸,身上的棉服旧但干净,看不出已经穿了五年。
去到万水湖,郁清在路口等社团的小伙伴。
二十来人,吵哄哄的,郁清压根融入不进去。
她乖乖地跟着大伙行动,他们干什么自己就干什么,减少存在感,做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个。
郁清是这样想的,并不代表其他的人这样想。
前社长看到郁清那张美脸,当初给他们招了不少新生,怀着诚意,举杯说:“让我们给郁清学姐敬一杯,这两年百团大战她可出了不少力。”
郁清脊背一僵,双手握着杯子,眼神飘忽,受不住大家集体投来的目光。
前社长:“小清来,举杯就好。”
他一发话,其他人全都催郁清,好像坐着的她很不识趣。
郁清不喜欢被劝酒,但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只能站起来,跟着大家喝了三杯,坐下来后便借口肚子不舒服去了卫生间。
她没去卫生间,按照地上的标识找出口。
推开门,郁清恶心感才缓解。
冷风涌来,她被眼前的美轮美奂的江景惊艳到,从阶梯上缓缓下来。
是上次‘相亲’的地点。
她忽然想到了温择叙。
如果是他,应该不会对她用强硬的语气说话吧,也不会劝她喝酒吧。
不是吧,是一定不会。
郁清后来才懂为何自己如此多思,酒精作怪微乎其微,温柔是会上瘾的,她才会想到他。
“外婆,真的别再劝了,您和我妈先好好过年,我明天回联合国,回来了再说,好不好?”
坐在角落卡座上的男人长得端正帅气,气质和今晚的晚风融为一体,手随意搭载沙发上,姿态松懈,冷淡的脸上里有几分柔色。
是温择叙。
郁清想起他用着温文的语调和她说的话,不胜酒力的她,在三杯酒的催动下,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一件事,她迈步走向温择叙。
就着她的心跳频率,张了口。
“先生。”郁清声音颤抖。
温择叙持着电话,未挂,微微挑眉,意外郁清的出现。
还未回答,郁清继续颤抖说:“要不……”
她思绪太乱?蕐了,今晚遇到太多的糟糕。
再见他,荷尔蒙作祟,温柔上瘾,她坚定地说出后面的话。
“要不和我结婚吧。”
作者有话说:
男人懂得藏拙,也会适当露拙~
很快了很快了,千层套路已经为清清准备好!
节奏不慢,很快结婚,很快酱酱酿酿,先婚后爱嘛,婚和爱是重点,我说的是动词
标注的1引用李银河的《李银河说爱情》
第6章 清晨降温
郁清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惊了一下,话已经说出口了,不后悔走到他面前,怕他不信,找了一个理由:“你需要结婚稳住家人,而我……我想毕业就结婚。”
温择叙身子一顿,甚至没来得及和电话那头的外婆打声招呼就把电话挂了,眉头蹙起,语气依旧温和,问道:“你想毕业后结婚?”
郁清自己找的理由,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在他重复一遍后,不知道他为什么重点落在最后一句,顾不来太多,愣愣的‘嗯’了声,怕他不信,重重地点头,强调说:“是的。”
温择叙看着郁清的眼神复杂,眼底黯沉,他抿着唇,看她时就像读谈判资料那样仔细,细节、语病、用词、谈判策略……全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郁清的长相是难得的清冷挂,素雅大气,几分艳丽,眼尾颚骨有一颗浅棕色的痣,格外漂亮,谁都要承认,她的美是摄人心魄的。
今夜京北有雪,簌簌落下,郁清就站在中央,乌发上点点白,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棉服,没戴围巾,长发散落在大衣帽子那一圈绒毛上,肤质是东亚人里少有的冷白,鼻尖泛红,眼尾也是粉色的,饱满的粉唇紧抿着,唇珠点缀得她如霜打的娇花,我见犹怜,清凌凌的眼睛里,眸光流盼,盯着他看的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正给他告状来着。
温择叙心底的情绪微微起伏,嗓音温润:“行。”
行?
是代表什么意思?
“啧!叙哥你福气好啊,出个门都有小美女告白。”男人插着兜从隔壁卡座起身,穿着西装,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长相痞帅,懒散地走过来。
周劲打量了郁清一眼:“大学生啊——”
陌生人突然出现,郁清变成乌龟,立马缩到自己的壳里,仿佛刚才那个勇敢和温择叙求婚的人不是她。
温择叙:“周劲。”
淡淡的一声,周劲立马改变态度:“大学生好啊,适合你。”
“别对郁小姐说失礼的话。”温择叙就算在训人语气还是温和的。
更让人吃不透他的情绪和心思了。
周劲来了兴趣,温择叙在大家眼里确实儒雅懂礼,但他很少管闲事,更不会替人说话,眼前的这位郁小姐……不简单啊。